第 23 章(1 / 1)

“她問我你怎麼沒有來。”童沫看向時天,“當時人語氣特輕鬆,特理所當然,就像問一個多年沒見的老朋友一樣,人家早就放下了,你一個人彆彆扭扭較什麼勁?”

時天麵無表情:“那你回答她什麼了?”

童沫一攤手,“我跟她說你隻是有點事耽擱了,這麼好的機會肯定會來的。”

“……”如果手邊有趁手的家夥事,時天真想跳起來打他,他咬牙道:“說吧,我爸媽給你什麼好處了,這節骨眼你非推我去表演賽。”

童沫‘嘶’了一聲,“還是你了解我。咱倆合作這麼多年,我什麼時候乾過這種生米煮成熟飯先簽合約賣你的事?”他食指大拇指衝著時天交錯摩挲,“這不是伯父伯母千萬拜托我想辦法把你的心思從異聞局轉出來嘛。”

“為了點錢就賣我,是兄弟嗎?”

“是兄弟,也是經紀人。”童沫端正身子,整了整西裝,“林芸和秦然合作的電競劇可是火出圈了,這次表演賽的主辦方為什麼要請他們兩個加入?為什麼新賽季的榮耀主題曲也是他們兩個合唱?為什麼請KL和HQQ?一個是飽受爭議的流量網紅隊,一個是和網紅隊相愛相殺了整個季前賽在風口浪尖的新戰隊。再退一步,為什麼點名要請你這個初代人氣回去參賽?就是想賺足噱頭和關注度。這活動參加了隻賺不虧,絕對讓你的事業更上一層樓。然後嘛……我在稍微拿伯父伯母的億點點回扣。”

時天一副靜靜看著他吹的表情。

童沫好心情的蹭到了時天旁邊,伸出胳膊摟著他,“而且,這次活動比賽場地就搭在江城樂園,打完看煙花夜景,第二天再遊樂園一日遊,舒舒服服……”

“等等,你剛剛說在哪兒??”

“江城樂園啊。”童沫一挑眉。

時天抿了下唇,江城樂園……這豈不是天助我也?!

幾個小時前,齊新知給他發了條微信——“哥,我打聽到局裡的最新動向了,昨天晚上祁聞先生開陣去了江城樂園,在後山叢林區轉了一圈,雖然沒找到幻狼,但發現了幾根狼毛,證實居民舉報是真,然後今天先生帶著衛蕭和祈青師兄又去那邊找了,聽說那裡大片大片沒開發的原始叢林,深處還埋著什麼隱陣,不好靠近,很難找。”

正愁沒有借口蹭去江城樂園。時天立馬道:“行吧,我答應了。”

童沫一下子彈起來,扯著嗓子喊道:“我就知道,關鍵時候你小子還是有上進心的!我馬上聯係K,給你官宣哈!這回前期宣傳絕對給你到位,送你上熱搜。”

時天捂住耳朵,遠離童沫這個大嗓門,忽然想確認什麼,“林芸不在KL吧?”

“不好說。”童沫咧開嘴。

“靠,你又騙我!”

時天想揍他的心又一次燃起,他端起茶幾上的冰水,給自己消消怒火,就聽童沫賤兮兮道,“你這麼慫乾什麼?你和林芸又沒發生過什麼,不過就是追了人家三年沒追到手,感情的事說不準,不是付出了就有回報的,她都不尷尬,你臉皮比小姑娘還薄。而且也沒人知道那段往事,大家都青春過,懂的都懂,再說了,你現在不是有個小女朋友嘛……”

噗——時天一口水噴出來,“說了不是!”而且,你TM知道她有多大嗎!

童沫完全不相信,“也這麼大個人了,談就談了,但是千萬彆被拍到!”

時天請他滾。

童沫臨滾前還不忘說一句,“最近多去俱樂部訓練,保持手感,就算是娛樂賽,隻要上了,我就希望Sky一直在巔峰。”

把童沫打發走,時天心更亂了,他下意識握了下自己的右手腕,二樓依舊斷斷續續傳來水聲,宣沅每次洗澡時間都很久。

他手機震了一下,這回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彈了消息。

莊雲甩了一張‘感到鴨立’的表情包,然後附上聊天記錄。

——草原上的野馬:兒啊,這次接風洗塵宴盛大到你絕對想不到,你猜猜我都請了誰!(微笑臉)

——雲端電兔子:爸沒必要,老祖喜清淨,咱家幾個人迎迎得了。

——草原上的野馬:我兒子低調謙遜怪不得討人喜歡,但咱老莊家一脈如今可就剩你一個人帶靈血了,好不容易光耀門楣了一回,我兒子想低調我還不同意了!我跟你說,我把衛家主和尤家主都請過來了,祈先生那邊你二姨也親自登門遞請柬了!

衛仲,尤天天,祈聞,如今異聞局的一把手。

——草原上的野馬:害不過還是可惜了,時月先生不肯來。我記得他兒子也在局裡,你到時候彆忘了把他兒子也請過來。

齊新知冒出泡發了一個瑟瑟發抖的表情。

時天頭疼,單是在衛蕭和祈青麵前還好糊弄,那天宣沅也沒和祈聞打過照麵,但要是衛仲,尤天天,祈聞三尊巨佛都在場,就不好說了。

時天敲下三個字:得加訓。

然後三個人在群裡商量了方案,二比一推選出時天去和宣沅說。

宣沅還沒從浴室出來。

時天百無聊賴的躺到沙發上,在等她的間隙單排了一場巔峰賽,他有一段時間沒好好打遊戲了,退役後雖然有刻意每天維持練習,但心早就鬆下來了,就算是在直播,大都也是和圈內好友各種炸魚塘的娛樂局,手腕上傳來絲絲縷縷針尖似的痛,他雖然知道這痛不應該存在,也早已不是真實存在的,可是還是會下意識的握住手腕,心煩意亂。

水聲停止,宣沅披裹著浴巾帶著濕熱的白霧走了出來,長發濕漉漉的垂下,半露的肌膚白皙瑩潤,點點水珠掛在精致的鎖骨之下。不知怎麼,她在進房間前,心有所感的朝一樓望去,她看到時天蜷縮在沙發上,雙臂抱著自己,眉頭緊緊鎖著。

宣沅收回目光,抬步向樓下走去。她走到沙發前居高打量著他,時天閉著眼,抱著自己的手微微發抖,額頭沁出一層薄汗,看上去很難過。

做噩夢了?

宣沅盯了時天一會兒,食中二指並起,指尖聚起了一點瑩白色的柔光,隨後她雙指貼在了時天眉心。

她聽到無數嘈雜的聲音,那是一個晚上,暴雨傾瀉而下。

她看到時天一個人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淋在雨中,在寒風中隻穿了一件單杉,冰冷的雨水順著他的發絲,下頷線流下,打濕了衣衫,他的身子因為寒冷在發抖,可他卻好像渾然不覺。

拐角處,一輛車毫無征兆的割裂夜幕竄了出來。

大閃的遠光燈從前麵攏來,將他整個人罩在了裡麵,他茫然抬頭,在刺目的強光中閉上了眼,一陣刺耳的輪胎抓地音穿透耳膜,下一刻時天重重撞在了車上,整個人飛滾出去,滿臉滿身的血,血從他身下洇開和雨水融在一起,無數玻璃碎片落在他的身上,其中有一片割進了他的右手腕,截斷了腕。

宣沅目光裡蒙上了一層看不清的情緒,她指尖聚齊的瑩白色光融進了時天的眉心,改變了他的夢,狂風暴雨的血腥化作了藍天白雲的瀟灑肆意。

時天身體慢慢放鬆了下來,這一放鬆,潛意識裡那段平和的過往就被調動了出來,他好像又回到了那年夏天,他不顧父母反對孤身一人走向了職業賽場,從青訓隊到二隊到替補到一隊,從無人問津到一戰封神,此後數年都是巔峰。還有林芸,他曾經喜歡了很多年的人,喜歡到連著一個月每天11小時以上的封閉訓練後,半夜還要翻牆出基地去見她,僅有的休息時間都用來陪她;喜歡到大大小小每一場比賽都為她留了最中間的位置,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有喜歡的人;喜歡到為了實現她的夢想,在當時時家人凍結了他名下所有的銀行卡,斷了他所有的資金來源,還未成名最艱難的兩年時間裡也用儘一切資助她。

窗外天高海闊,陽光斜斜灑進百葉窗。

他穿著病號服坐在醫院的床上,手腕剛做了肌腱吻合手術,一個天鵝般高雅美麗的女子坐在光暈裡,輕輕吹著湯匙裡的熱湯。

宣沅:“……”又一個為情所困的人,臭小子,我改你夢境,不是為了讓你做春夢的!她蹙眉看著時天,昨天晚上意外接觸到了他的魂魄,相當奇怪,作為一個人,他沒有生魂,可要說他是一個死人,他又比死人多了一個魂,是一種介於人和陰之間的存在。

半陰。

睡夢中的人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因為夢美好的太不真實。

他記得當時在醫院,他始終沒有等到林芸,在每一次他需要她的時候,都等不到她,於是現在夢裡的場景美好的讓他迫不及待想要抓住,不忍就此放手。

“林芸!”時天猛地醒過來,手裡握著的手冰冰涼涼的,他心中一咯噔,然後對上一雙結了冰的目光,差點魂飛魄散。

要死,真的要死。

時天一下鬆開抓著的手,尬笑道:“我不小心,等你等得睡著了,你怎麼頭發濕的不吹乾就出來了?”

“沒有找到吹風機。”宣沅語氣冷淡,然後抓了下肩頭披著的浴巾轉身走了。

“哎,你明天幾點起床啊?”

宣沅頓了下,“關你屁事。”

“那個莊家辦的接風洗塵宴,請了一點貴人,不像小輩容易糊弄過去,我們得給你補補課。”

第二天一大早,時天,齊新知,莊雲端正在沙發上坐了一排。

桌幾上擺了厚厚一遝書《成為捉妖祖宗的必修十課》。

時天賠著笑將書推到了宣沅麵前。

我捉我自己??宣沅攏在袖子裡的手握緊,骨節咯吱響,她衝時天回了一個頗甜的笑容,然後心裡咬牙切齒,你給我等著,等我找回尾巴,定要將你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