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沅滿意的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那被扒了衣服的腐爛女屍此刻就乾巴巴的倒在土坑裡,脆弱的手骨還掉了一截壓在時天的外套上。
時天自認為自己的衣品還是不錯的,他帥到拉風的拉鏈衫居然被妖嫌棄了??他現在就剩下一件鬆垮短T,被陰風吹著還有點發寒。
莊雲看著宣沅穿著死人的衣服,實在瘮得慌,隻好瞎扯點話來緩解,“這裡的布局看上去有點像西安的兵馬俑坑啊,不會也都是陪葬品吧?”
齊新知忽然福至心靈的問了一句:“是給誰陪葬的?”
三個人同時看向宣沅。
“想什麼呢?我隻是睡了一覺。”宣沅淡淡說了一句。
齊新知小臉一白,這TM就更恐怖了。不是給這位從棺材裡爬出來的妖怪陪葬的,那這裡是不是還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就很耐人尋味了。他不敢再細思,細思極恐。
宣沅放眼望去,一排排的泥封死屍看不到頭,她隱隱覺得有些熟悉,甚至覺得拚接在這個空間的這部分隻是冰山一角,排場應該更大,數量應該更多,但丟失的尾巴讓記憶無法回溯,她索性不再去想。
“找吧,應該就在這裡了。”宣沅冷淡道。
“罪過罪過。”齊新知一邊穿梭在死人堆裡,一邊冒冷汗。
不知道過了多久,三個人也才翻找了不到四分之一的區域。
宣沅坐不住了,這樣太慢了。她站到高處,輕輕闔上眼,身上的瓔珞清脆敲擊,她雙手成爪朝下,無數根線自她的掌心穿出埋入地下。
她剛醒過來,身體相當虛弱,過度消耗自己其實不是一個好辦法,但天機門的後人已經弱到這個地步了嗎?!要等他們翻完這裡的土坑,要等到猴年馬月!
她睜開眼的瞬間,埋入地底的線同時發力,像是幾百顆地雷轟過,空間裡所有的泥封全部炸裂,黃土鋪天蓋地。
宣沅嘴角沁出一絲血,但她抬手的瞬間就擦乾淨了。
她半倚著牆壁,目光冷冷看向被嚇到角落裡抱團的三個人,然後伸出手朝一個方向點了點。
在夷為平地的狼藉裡,有一道青黑色的光,失去了遮蔽後,那光很亮,亮到不用手電筒打光,也能照亮整個房間。
時天第一個走了過去,還拖著一個人,齊新知像樹袋熊一樣纏著他。
莊雲本來在躊躇,看到時天動了,那他必須動在他前麵,於是硬著頭皮擠到他旁邊,用比他超出半個身位的速度向那道光前進,還召喚了幾束雷護在他們周圍。
走近看,那青黑色的光柱其實是一個石碑,碑上刻了發光的銘文,還有厚重的鎖鏈纏在石碑上,石碑立在地上,有一道藍色的紋路被它壓在下麵。
“拔吧。”宣沅的聲音在三個人耳邊很近的響起,給人一種她就在他們背後的感覺,但時天注意到宣沅儘可能的與石碑拉長了距離。
可能是不能靠近神罰。
所以需要借他們的手。
莊雲這會兒又有點退縮了,沒人知道拔了石碑後會發生什麼,把她放出去的後果是不是他們能承擔的,他額頭沁出細密的汗,在心念鬆動的一刻,整個人忽然不受控製的動了起來,他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被人提著兩隻手放到了石碑上。
宣沅臉色又白了一分。
她雖然沒法靠近,但壓製一個修為不太高的後輩還是綽綽有餘的。
時天和齊新知見莊雲已經動手了,趕緊也上去幫忙。三個人抱住石碑一起用力。
石碑往上挪了一寸。
有濃稠的血從石碑底下流出,蜿蜿蜒蜒,像是一條條細蛇。
這場麵要多詭異有多詭異,就像是地麵無端汩出了血。
宣沅依舊半撐著牆壁,她表情沒什麼變化,但後背已經濕了,起釘的痛切切實實感受在身上,像是一刀刀切膚,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五分鐘後,一陣急促的鈴聲突兀響了起來。
齊新知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什、什麼聲音!?”
莊雲:“師弟,這聲音好像從你身上發出來的。”
齊新知一怔,才發現是揣兜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哆哆嗦嗦摸出手機,是他媽媽打來的微信電話。
時天愣了下:“有信號了?”
他話音剛落,四周的景象以他們為中心一圈圈發散出去,像是融化了一樣,轟然坍塌,遠方刺眼的白光晃了他們的眼睛,將他們整個人都攏了進去,等他們再看清時,他們已經站在了原先的青銅門前。
時天的手機重新浮了起來,信號恢複,中斷的直播重新開始。
齊新知不敢去接那個電話,因為他看到手機界麵的時間是0:01分。
就仿佛剛剛在門後經曆的一切都是一場真實的幻夢,時間自始至終隻過去了一分鐘而已。
如果不是因為宣沅切切實實的就站在他們身後,他幾乎就要以為他在做夢。
從畫麵裡見到第四個人後,彈幕瘋狂刷了起來。
【臥槽,我這兒就網絡波動黑屏了一瞬間,祖宗怎麼就被請出來了?】
【6666這祖宗看上去好年輕啊!】
【藍色美瞳或成金秋爆款。】
【睡了睡了,時神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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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又是我,研究古神期20年的老阿姨,祖宗穿得這一身很有來頭啊,是當時南疆族的特有服飾。】
【求鏈接求鏈接,這身還挺好看。】
【我就說怎麼這麼眼熟,姐妹們,江城博物館三樓有這件衣服的同款。】
驟然見到空曠的夜幕,宣沅有些恍惚,微涼的風拂過她的發絲,上次見到星垂平野的景象是什麼時候?她隻感覺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久到好像天地間隻剩下了她孤身一人。
她迫切的需要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需要看一看這個陌生世間現在的樣子。
宣沅一瞬間不見了。
他們把一隻大妖放了出去。
莊雲的臉色非常難看,齊新知的心態也崩了,時天沒心情再直播了,簡單說了幾句結束語就下播了。
莊雲拿出手機,“我覺得還是得和我師父說一聲,我們闖禍了,大禍啊!”
時天按住莊雲的手,皺眉道,“你和他說什麼?說我們沒請成祖宗,還放了一隻妖出去?”
莊雲沉聲道:“當然是實話實說啊,誰也不知道這妖出去要害多少人,趁現在事情還沒鬨大,及時止損。”
“還想不想在異聞局裡待了?”時天看著他,聲音有點冷。
莊雲沉默了,捅出這樣的大簍子,彆說時天沒法轉正,他們仨兒被開除都是板上釘釘。
齊新知急道:“天哥,那我們怎麼辦啊?”
“先回去睡一覺,睡醒了再說。”時天頓了頓,補充道,“隻要我們都彆說,誰知道這妖是我們放出來的?祖宗的事我再想想辦法。”
當晚,微信新拉了一個群,群名:一條繩上的螞蚱。
……
天光乍泄,宣沅漫無目的的走在路上,一雙赤足踩在有些發燙的地上,她的穿著和現代社會格格不入,來來往往的人都向她投去了奇怪的目光,走過她身邊都要議論兩句。
“周邊是有漫展嗎?這小姐姐cos的哪位啊?”
“誰家姑娘怎麼不穿鞋啊?”
“喂,彆說了,她好像在看我們,我感覺身上冷颼颼的。”
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摩天大樓,喧囂的世界,嘈雜的聲音,陌生的現代社會仿佛一個無儘的漩渦將她拉扯其中。
一輛車緊急刹車,後麵連鎖反應,一路的急刹,尖銳的喇叭聲,輪胎抓地的刺耳聲,整條路都因為突然竄出來的女孩癱瘓了。
“操!不長眼啊,沒看到紅燈啊!”
“TM不要命了是不是!”
“怎麼回事啊?堵在這裡乾什麼,我上班要遲到了!”
雜亂的聲音灌入耳裡,宣沅身體的不適感越來越強烈,她快要撐不住了。
“這鬼天氣,怎麼突然下雨了?”路怒的人又煩躁的按了幾聲喇叭。
路上行人紛紛撐開傘。
有好心人看到女孩淋著雨,走過去衝她指了指便利店,“小姐,那裡有租借傘的,這雨馬上越來越大了,你趕緊去租一把吧。”
宣沅像隻易驚的小獸,警惕的看著接近她的人,然後往後退了一步跑開了。玉足踩在水窪裡,濺起了一小蓬水花。
這到底是哪兒?
她想起了門中那兩個人穿的衣服倒是和這裡的人很像,有一個還因為借過她衣服在她身上留下了味道。她手中忽然出現了一小團茸球,“去找他。”
……
早上,時天是被電話吵醒的。他閉著眼從床頭摸來手機,聲音介於半睡半醒之間,有些沙啞有些黏膩的說了一聲,“喂?”
“喂你個大頭鬼!幾點了,你人呢!”
電話裡傳來的大嗓門讓時天一下子清醒了,他從床上坐起身,“幾點了?”
“兄弟十點了已經!你現在應該出現在俱樂部和合作方談表演賽的事情了!你這個聲音不會是 還沒起床吧!你把我氣死算了!”
時天愣了幾秒。靠……被昨晚的破事一嚇,完全忘了這檔事了。“童哥,氣壞身體不值得,我馬上出門,等我等我!”
他掛了電話,立刻下床洗漱穿衣發型香水一條龍,然後從地下車庫開著最新款的TESLA-Plaid出門。
他剛駛出彆墅區,右轉拐到路上,由遠及近震耳欲聾的引擎聲從後麵追來,兩輛改造摩托車在吞雲吐霧中飛馳過他的車。
在這種空曠郊地上賽車的人不少,時天雖然有點煩這聲音,但沒太注意。
在下一個拐角,路口被堵死了。人群聚集成了一個圈,議論紛紛。
“撞人了,誰喊下120啊?”
“小夥子開摩托真的不要命,橫衝直撞的,太危險了。”
時天等了一會兒,人群還沒散開。他透過車玻璃,隱隱約約看到了一抹藍色,他手心汵起了冷汗。
時天慌忙下車,擠開人群,想要確認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放眼望去,一邊是倒地的摩托車,兩邊的後視鏡都碎了,車前的頭罩也被整個掰斷了,一身機車服的小哥抱著腿痛苦的滾在地上。
另一邊,宣沅臉色慘白,手臂,膝蓋以下的地方都在滲血,她支撐著想要爬起來。
時天:“……”!!!!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