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月之珠24(1 / 1)

蜃中珠 萌絨 3299 字 3個月前

從上俯瞰的話,前往千湖行宮的船隊非常宏偉。

主船位於中上的位置,前後兩側則是中小型的船隻,以確保船隊在航行時的安全。

月珠所在的主船,跟她在人間看到過的巨型遊輪很相似,區彆就是他們這艘主船上的層疊樓閣與空中回廊,與地上的宮殿相差無幾。

可以算得上是蜃主在水上航行的行宮。

尤其他和月珠的套房依然在最高層,其中還有延展出去的看台可以欣賞江上與兩岸的風光,視野極其開闊。

月珠自上船後就非常喜歡這裡,在上船的當天,她連晚餐都要求送到這裡吃。

那天很幸運,算是幽界天色極其好的一天。

夜紫色與茜紅色的月霞在天際交織鋪開,船隊勻速航行,迎麵的江風徐徐而來,桌上的餐食鮮香可口。

還有始終在她身旁的愛人在微黃溫暖的船燈下更是柔和體貼。

在這個瞬間,月珠是覺得自己極其幸福的。

幸福得,竟然讓她充滿了不舍,還有些莫名的悲傷。

她情緒的轉變,幾乎是立即就讓蜃主感受到了。

他滿是擔憂地問她怎麼了?

是有哪裡不舒服嗎?是不是在船上不適應?

然後內疚自己讓她受到了旅程顛簸的辛苦。

而這也是月珠能夠確定蜃主的確是愛戀著她的依憑。

因為她在網上曾看到過這麼一段說法,愛是時常覺得虧欠,總是覺得自己對愛人還不夠好,不斷地想要將最好的一切都奉上。

月珠現在就有這種感覺。

她很高興,同時也確實有了悲傷難過的情緒。

這段難過情緒其實也讓她有些猝不及防,她還沒能細細梳理出原因。

但她猜,她這不舍與難過的情緒應該來自於自己還有個秘密瞞著他。

她並不是真正選給他的新娘。

她隻是一個家境普通的城市女孩,沒有顯赫的家世與高貴的血統,沒有受過專門的禮儀培訓,甚至在學識和興趣愛好上都普普通通沒有值得稱讚的地方。

深究起來,她與所謂的“大小姐”相比,簡直就是雲泥之彆。

即便如此,她也還是服從了自己貪婪的內心,妄圖去攀扯這些原不屬於她的奢華世界,包括這個尊貴男人。

如果在他的角度來看她。

她極有可能就是為了貪圖這富貴享樂的歡愉來欺騙他的女人。

如果他知道她是這樣的女人後,還會像現在這樣如珠如寶般地對待她麼?

會收回對她的愛意與小心,把她趕走麼?

月珠想,大概這就是她的不舍與悲傷吧。

可看著蜃主此刻擔憂她的模樣,月珠想著自己能把她這最大的秘密告訴他麼。

但最後月珠還是搖了搖頭,說她沒有哪裡不舒服。

“隻是覺得你對我太好了,所以害怕哪天我被你嬌慣壞了,你對我就沒那麼好了。”

“到那時,我一定會很傷心的。”

月珠說著說著,便有些低下了頭,看起來和那些容易多愁善感患得患失的女人沒什麼兩樣。

其實回過頭來,月珠是覺得那時的自己有些矯情做作的。

但那時的蜃主卻很認真地直視她的眼睛,握著她的手也很用力,像是在對她保證什麼似的回應她:“不會的,不會有那天的。”

“我不可能讓那樣的事情發生的,我也不可能讓你離開我的。”

“我隻要月珠你留在我身邊就好。”

“所以你一定一定,不能離開我。”

月珠看著他堅決鄭重得就好像他已經預見過那天了一般,甚至還帶有絲絲不容她拒絕的強勢與偏執。

讓她有些訝然,仿佛有什麼想要追問他的話,但她一時又說不出來。

隻能對他點點頭,說她不會離開他。

這場原本是她患得患失,想要獲得男人疼惜憐愛的局麵,到最後竟然變成她要向他保證她不會離開他才行。

看來感情的事真的是很糾纏複雜的。

“好了月珠,現在江上的風越來越大了,你身體弱不能一直這麼吹,我們進去吧。”蜃主又恢複之前讓她倍感安心情意款款的模樣。

那一時的強勢轉瞬即逝,快得像是錯覺一般難以深究,所以月珠也就隨著蜃主一同回到了溫暖的室內。

因為還沒有正式舉行婚禮,所以月珠和蜃主的房間分彆是在一個套房內的兩個房間。

月珠的房間被布置得極其精致舒適。

月珠覺得自己在高台園的時候,她所用之物的規格已經非常高了,但和這裡一比還是一般了。

這裡的物件用品已經給人近乎奢侈的觀感了。

不過蜃主在這裡倒是有和她解釋,她們人間的新娘在高台園待嫁時,所用之物不太好有高低之分,大家儘量都一視同仁。

即使偶爾有各自領主未婚夫送來的禮品也無傷大雅。

但是到了他們各自領地的時候,她們這些新娘的身份是與領主一致的,是各自領地中最尊貴的女人。

自然要有與之相匹配的規格,把標準降得太低反而不好。

於是月珠便心安理得地享受了,畢竟她最開始所追求的不就是這些麼。

如今她甚至都不用去爭取去討要,反而還被要求著必須受用才行,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了。

在經過繁複細致舒適的洗漱後,月珠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

而她的房間裡也有一扇船窗可以打開,月珠便好奇的走了過去,輕輕地打開了窗門。

她本意是想看看夜深之後的窗外景致是什麼景象。

卻發現窗外是濃黑一片。

黑得像是隨時會旋起漩渦把人吸入其中,然後逃離不得,呼救不得……

月珠感覺自己似乎見到過這樣的景象。

似乎是在一個圓形的一層又一層的圍屋建築裡,往下望去,就是這樣濃黑色的深淵。

忽然那本該深不見底的深淵,卻忽然旋轉扭曲了起來,仿佛有道通往最深處魔窟的大門被打開了——

這座圍屋裡的所有人,包括正看著這一切的她都會被吸入其中,被這深淵徹底吞噬。

月珠往後退去,呼吸逐漸變得急促起來。

她本能的,想要逃離這裡了。

結果這一退,身後便撞上了一個人。

驚得月珠迅速轉身,就看見同樣已經洗漱過後的蜃主。

月珠整個人鬆懈了下來:“原來是你,剛剛嚇…嚇到我了。”

蜃主很自然地將身體輕顫著的月珠擁入懷中,用他的體溫暖著她。

見月珠沒那麼驚懼後,才將她打橫抱起,回到床帳之內。

蜃主將月珠放到床上後便起身要離開,不想卻被月珠緊張地拉了回來:“你要去哪裡!”

“你不要走,我害怕!”

月珠說完,就將整個人蜷縮進了蜃主懷中,牢牢地貼著他心臟跳動的位置。

而蜃主終於能久違地像這樣安撫著他懷中心愛的女人,並輕聲哄道:

“我隻是想先去把窗門關上。”

“彆怕,我今晚哪裡都不去,就在這裡陪你。”

漸漸地,在蜃主的安撫下,月珠便漸漸平靜了下來。

可是她貪戀這個溫暖的懷抱,並不想離開。

所以她不會看到男人此刻的雙眼早已像是受到了某種汙染一般,難以自控地泛出了紅光。

他無比享受著懷中的香甜溫軟,同時也盛滿了勢在必得的陰厲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