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熟悉的東西,沈梨順手拿過來戴在脖頸上,驚詫的摸著寶石,“你在哪裡撿到的?”
畢竟是戴了七年的東西,她戴習慣了。
“你暈倒過河邊撿的,我以為你不要了……”謝聽闌冷聲。
“怎麼會不要呢,我很喜歡。”沈梨將寶石用衣襟擦了擦,眉梢染上喜色,她這回主動朝謝聽闌靠近了一點,期待道:
“謝聽闌,我的劍丟了,你看見我的劍了麼?”月光映照出少女清冷如畫的臉。
纖長的睫羽又長又黑,杏眸眼巴巴望著他,顯露出幾分笑意。
謝聽闌的雙眸望向彆處,感受到靠過來的伴侶,他低垂著眸,一臉歉疚,“對不起。”
“你彆傷心,我給你換一把可以麼?”
“不用了。”沈梨聽完,一臉失望,整個人都不好了,跟了她七年的千裡劍,真的丟了。
她的劍啊。
她心中了然,這魔頭說是要給她劍,實則是去搶劍還差不多。
若是真答應了她,估計哪位修士就要倒大黴。
今夜星辰明亮,沈梨看了好久的星星,而有雙眼睛一直盯著她,眼眸中是融化開來的情意。
午夜,一聲嗩呐震天響。
沈梨忽然想起,那位偏心的首富王夫人,在一夜之間失去了兒子和女兒。
或許,這位王夫人知道點內幕?
男主是被穢殺死的,她很有必要去一趟王家,沈梨點點頭,“蹭”一下站起來,裙擺搖曳。
謝聽闌寸步不離跟著她。
他倒是要看看,是誰膽敢勾引她的伴侶!
若是被他抓到……本就黑沉的眼眸暗了暗,眼裡厲色嚇人,腦子裡隻有挫骨揚灰這一個想法。
沈梨踏進王家大門時,喪紙飄了滿地,察覺到有人進來,王夫人回過頭,淚眼婆娑,一下子老了十歲不止。
“王夫人……”
因為腿廢了一隻,王夫人坐在木椅上,雙目呆滯,丫鬟往燃燒的火盆中添紙。
“夫人,我有一些事情要問你,是關於你兒子的事情。”沈梨深深蹙眉。
造成這一切悲劇的,難不成真的隻是一位母親的偏心麼?
耳畔傳來王夫人令人絕望的苦笑聲:
“其實子衿在五歲那年就死了,那時候的我不信邪,去黑市上買藥,遇到一個戴麵具的白衣青年,他給我一個黑匣子,說回家打開子衿就能好,我信了,誰知打開黑匣子的那一刹,裡麵跑出來一小團黑霧,黑霧一下就鑽進了子衿的身體裡。”
她望著燃燒的火盆流淚:“從那以後子衿就活過來了,也是從那天開始,子衿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他的姐姐,我無法改變這一切……”
“抓那群少女,也是因為要練化來給子衿續命。”
沈梨無聲望向她,終究沒說什麼。
許久,她淡淡道:“能把那個黑匣子給我麼?”
王夫人點頭,丫鬟很快便將黑匣子拿出來遞給她。
黑匣子小小的一個,入手的瞬間便感到一股淺淺的寒意,她不清楚這是什麼材質,隨手扔進口袋裡。
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王夫人心如死灰。
身後那兩幅棺材裡,裝著她一對兒女。
——
“怎麼不說話,是不開心那麼?”謝聽闌看著低垂著眸的少女,也跟著難過,想到以前逗她開心的辦法,他從掌心中中悄悄變出一顆紅彤彤的櫻桃來。
謝聽闌露出些不可察覺的討好。
“給你的。”他的聲音帶著高興。
“我不要。”沈梨搖頭沒看他,自顧自走著,走了好久才發現身邊少了一個影子。
人呢?
沈梨恍然一回頭,發現他並沒有跟上來,憂鬱的眼一直盯著她,夜色濃烈,街道上行人漸少。
他站在遠處,活像一個無家可歸的留守兒童,黑色長發在夜空中輕輕飄搖,他實在過分美麗,吸引人靠近。
本該上挑的眉蹙著,暗紅色的眼瞳散發幽幽光澤,如星星碎茫,盈盈望來,先蘊含著情意。
這一眼,讓沈梨不自覺靠近,滿含歉疚:“我……我其實不是這個意思,在深淵時,果子很難吃到,所以我會很開心,但是現在,我想吃什麼都可以買到,就不是很喜歡。”
這話說出口,讓沈梨怎麼都感覺不對。
感受到自己這話好像又將對方傷害了一篇,她閉嘴不說了。
“你討厭我,還不喜歡我?”他沉默半響,鼓起勇氣說出這話。
“為什麼……”語氣輕輕的,她明明都答應和他的定情。
“啊?”沈梨被問懵了,在他的步步緊逼下步步後退著,心中莫名升騰出一股心虛之感。
“我……”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月光在他眼底垂下一片陰影,夜晚的雨露凝結在他纖長的睫毛上,顯現出幾分可憐。
這一瞬間,沈梨也來了脾氣,雙拳捏緊,憤怒推開他:“那你為什麼總是要莫名其妙消失。”
“說好出來後要照顧重傷的我,你為什麼不遵守承偌?若不是我被人救下,現在說不定已經死了。”
“謝聽闌,你是不是有病?”沈梨沒好氣看他,眉眼變得冷淡:“不信守承偌的人,我不應該討厭麼?”
謝聽闌愣了一瞬。
沈梨反客為主,她步步緊逼,而他步步後退。
月光將她整張臉照的冷清,沈梨走近,將他逼至牆角,因為太生氣的緣故,她雙手湊上去,兩手揪住他衣領子,踮起腳尖和他保持平視,“給你一次狡辯的機會。”
沈梨看見他喉結滾動一瞬,卻遲遲沒有說話。
“不說話?”沈梨氣急,渾身血液都沸騰著,他本以為他會狡辯,卻沒成想他承認了。
“看來你是故意不信守承偌。”
沈梨將手撤回,忍無可忍,鬆開了他的衣領子,兩隻眼睛憤憤然盯著他,期待他狡辯。
似乎沒想到對方會直接動手,謝聽闌臉上一片慌亂,卻又不知該如何說。
良久後,沈梨聽見他認真說:“對不起。”
“果然……”沈梨眸色徹底冷淡下來,後退幾步,保持一定距離後,像看一個陌生人般看著他。
她看了謝聽闌好久,久到天邊泛出一絲魚肚白,然後她看著謝聽闌一點點消失在自己眼前。
沈梨抿唇,心中怒火達到頂峰。
看吧,他又消失了。
“有大病!”沈梨握緊雙拳,趕在天還未亮之時,憤恨走回客棧睡覺。
——
翌日天晴,顧回舟帶著一群師弟師妹們返回太虛宗。
太虛宗乃是修真界中最大的門派七萬年形成規模,門下分彆有藏劍,千機,幻影,金雞,玄霜五大山峰。
坐落於群峰之巔,仙霧繚繞,宛如仙境。
門派內以斬妖除魔,參悟大道為核心,曆代修真者追求長生,這裡記錄著曆代修真者的登頂仙道的密藏。
“回舟,你這次下山當真找到了你大師姐?”語氣急切,帶著隱隱激動。
“掌門。”眾弟子行禮。
隻見仙霧繚繞中,走出一個女子,掌門一身青色長袍,手中抱著葫蘆,自帶一股子威嚴。
在看見掌門身後的男子之後,一群人皆是八卦臉,狐族帝君,掌門的道侶,誰不知道這兩人是數萬年死對頭,怎麼這回突然和好了?
大新聞!
“我女兒呢?”帝君眼巴巴看過來,卻沒見著人。
“帝君彆著急。”顧回舟手中結印,地麵上很快亮起一道淺淺淡淡的光暈,幾息之後陣法運轉。
“此乃轉換陣法,沈梨姑娘馬上就會出現在此。”
帝君和掌門望過去,隻見方才那方空地上,正站站著兩位女子,其中一位懵然睜眼,另一位則是無措的躲在那位女子身後。
“沈姐姐,我怕。”音色柔軟。
兩人剛睡醒呢,卻猛然間被一股力量莫名傳送到這陌生地方,他倆此時穿著睡衣睡褲。
場麵陷入一陣尷尬。
沈梨模模糊糊睜開眼,便看見了麵前站著兩個人,女人的目光中帶著些許無措,而男子的目光中有歉疚,更有些閃躲。
“真的是阿梨……”
一群小修士見此狀況,紛紛躲在暗處悄悄看熱鬨。
那女子身形高挑,膚色白皙,隻是有些過分普通估計毫無修為,看起來就很容易被人欺負。
“你們是誰?”沈梨帶著小姑娘後退兩步,蹙眉,警惕的看著這兩人。
僵持下,帝君先繃不住,施法定住她,走近取出一滴血來將自己的血相融合,看見結果的那一霎,聲音微微發顫:
“韶華,她真的是我們失散多年的女兒。”
沈梨眯了眯眼,看看四周,點點頭,這應該就是太虛宗沒錯了。
她蹙眉,而麵前這兩人,是她的父母?
記憶中的他們不是死對頭,也不管她麼?怎麼和記憶中不一樣,難不成因為女兒失蹤和好了?
白雲緩動,沈梨繼續後退幾步,心跳聲急促,內心十分緊張。
她們的女兒已經在深淵中死去,她隻不過是一個贗品而已。
若是被發現……
沈梨抬眸,在心中給自己默默打氣,“我暫時不想和你們說話,隻想問你們一個問題。”
“阿梨想問什麼問題?”帝君和掌門同時用溫和的聲音問。
“你們知道穢麼?”男主不知道,這兩位總該知道了吧。
兩人對視一眼,韶華掌門靠近她,用極致柔和的聲音說:“那是藏在每個人心中邪惡的欲念。”
“是人心底的惡,近十年開始,這東西像瘋了一樣擴散到人界和修真界,而被穢纏身,隻有死亡這一種結局,阿梨若是想知道,可去藏書閣。”
沈梨失神點頭,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對了,沈梨雙眸一亮,期待的目光看過去,她身上還又一個裝過穢的黑匣子呢,或許他們知道。
摸向口袋的那一刻,沈梨臉色巨變。
黑匣子竟然不見了!誰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