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後真的會到地府嗎?慕憐掙紮著睜開眼睛,適應了許久,怎麼這閻王長得那麼像顧晚。
閻王冷冰冰地開口:“醒醒。”
聲音也挺像的,瘮得慌,慕憐揉揉腦袋,她記得顧晚一抬手,她就暈了過去。
難道已經用了一次複活機會,係統不會這麼坑吧!
慕憐回過神,跌坐在木椅上,滿臉不可置信:“你在宗門裡動手?”
魔尊哥雖然你以後很牛,但現在也不過區區玄階修士,膽子是不是太大了些。
顧晚滿不在乎地偏過頭去,“替你看了看神識而已,你若是要告狀,隨意。”
“阿晚,來喝藥了。”祝餘端著藥走了進來,見兩人臉色都不好,歎道:“又拌嘴了?阿晚,卿卿才送了靈藥來,你應當好好謝謝她才是。”
慕憐分明聽到他冷哼了一聲,“師姐,她送的藥我不喝。”
祝餘坐在床邊,對顧晚道:“又說這麼孩子氣的話,你們啊總是這樣,吵吵鬨鬨。快趁熱喝,涼了藥性就不好了。”
顧晚眸子暗了又暗,最終還是抵不過祝餘的要求,他並沒有去接那藥碗,而是就著祝餘的手飲下了烏黑的湯藥。
真是沒眼看,慕憐腳趾摳地,移開了目光。
顧晚正充滿依戀地看著祝餘,帶著幾分撒嬌的語氣, “師姐,這藥好苦。”
祝餘笑著拿出蜜餞,“良藥苦口,你最喜歡的梅子,吃吧。”
顧晚臉上這才露出些柔和的意味,把那梅子含在口中,苦味在舌尖一點點消散。
祝餘又把剩下的半包梅脯放在慕憐手中,笑著對她說,“卿卿,我知道你也愛吃梅子,上月下山特意買的。你收好,彆叫師尊看見。”
慕憐心中一暖,隨即感受到一道淩厲的殺意。
不是吧,不就是隻給了你一顆梅子但給了我半包嗎,至於嫉妒成這樣嗎?慕憐避開顧晚的視線,笑意盈盈,“師姐,你對我可真好。”
“說什麼傻話呢,師姐自然應當對你好。”祝餘坐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阿晚他性子倔強,其實他心裡也是很感激你的,卿卿,日後你們少吵些架,和睦相處可好?”
慕憐點點頭,又趁熱打鐵地問道:“師姐,若是有人要殺我,你會保護我嗎?”
祝餘看著她,有些不解,“天虞山有護法大陣,師兄弟千餘人,有誰能上山來傷到你。卿卿,你是不是被靈獸嚇到了?”
現在這房間裡,就有一個人很想殺她。慕憐扯著祝餘不染半分塵埃的長袖,不依不饒地說:“師姐,你就回答我嘛,你會保護我嗎?”
祝餘摟住她,聲音柔和而堅定,“會,有師姐在一日,便會護你一天的周全。任何想傷害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慕憐滿意地笑了,雖然感受到背後那道目光越來越熾熱,恨不能把她剝皮抽筋。
顧晚,聽到女主是怎麼說的了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隨意動手。
慕憐心滿意足地回了自己的小院,拿到女主護身符後,至少接下來一段時間,她不用擔心自己的小命了。
長久來看,還是不能得罪顧晚,畢竟他這個人相當記仇,睚眥必報。當晚,慕憐規劃著拿到十億後自己該怎麼花,帶著甜甜的笑容安然入睡。
第二日一早,慕憐還在睡夢中,就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
她拖著疲憊的身子去開門,這才幾點啊,擾人清夢,真討厭。
等看清了眼前站著的人,慕憐一個激靈,瞌睡蟲跑了大半,“顧,顧晚?你這麼早來找我乾什麼。”
梅子她可已經全部吃光了,打死她那也是沒有的。
“早?”顧晚看了一眼天色,“修士卯時練氣,吸收日月精華,現在已經辰時了。”
眼中的諷刺意味,實在讓人難以忽略。
慕憐艱難地咽下起床氣,說:“是,我不務正業懶惰懈怠。勤奮刻苦的小師弟,你不去修煉,來我這有何貴乾啊?”
顧晚推開門,毫無感情地說:“給你梳頭。”
一些模糊的記憶出現在了慕憐腦海裡,原書裡慕卿卿折辱顧晚,把他當做奴仆驅使,其中一項就是要顧晚給她編頭發。
同為內門弟子,卻對顧晚驅之如婢。
這些天,慕憐都是隨手拿發帶一綁就出門,根本沒想起來這件事情。
“不必了吧,總是這樣麻煩你,我心裡也過意不去。”慕憐無奈地轉過身,顧晚已在梳妝鏡前等著她了。
顧晚麵上依舊沒有表情,眸子平靜得像一潭死水,“你想在師尊回來後告狀?”
怎麼無論她做什麼,顧晚都覺得自己是要害他。慕憐隻好往鏡前一坐,“等師尊回來後,我會告訴他不用你給我梳頭了,區區小事,我自己來就行。”
顧晚低下頭,看了一眼慕憐綁得亂七八糟的發帶,沒有說話。
慕憐看著鏡子裡的少女,約莫十六七的樣子,眉眼有幾分像她現實中的樣子。挺好一姑娘,怎麼就想不開搞宗門霸淩呢。
顧晚的手指纖長,骨節分明,很符合他現在清瘦蒼白的模樣。那雙手上下翻飛,把弄著發絲,幾下工夫就綰成了發髻,最後插上一支玉簪。
慕憐看得入了迷,難怪原主喜歡使喚他呢,這手藝也太好了吧。顧晚那被原作者一筆帶過的悲慘童年,究竟是什麼樣子的,讓他連這麼複雜的技能都學會了。
鏡子裡少年眉眼清俊,卻透著一抹化不開的戾氣。眼尾那顆小小的紅痣,似畫龍點睛一般,平添幾分妖冶。
慕憐心中對他的評價隻有兩個字——妖孽。
顧晚冷笑一聲,“師姐若是滿意的話,我該去戒堂領罰了。”
為何還要去領罰,慕憐分明記得自己已經去找過戒堂的季掌事,為顧晚免去了清掃天梯的懲罰。
她正欲開口,卻從鏡中看見顧晚淩厲的眼神。
這意思大概是,他不領慕憐這個情。
沒苦硬吃,也得虧魔族的身體恢複速度驚人,不然就顧晚這個折騰勁,哪能活到大結局。
保命要緊,慕憐起身,道:“師弟,這件事我也有錯,我陪你一起去。”
顧晚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慕憐剛才說,她有錯?這可真是稀奇,她什麼時候錯過,明明所有的問題她都會推給彆人。還是說,她又想出了什麼新鮮的玩法來折磨他,貶低他,把他踩在腳下。
慕憐沒看見顧晚陰鷙的眼神,扛起院中的掃帚,追上顧晚的腳步,“師弟,走吧。”
不就是掃掃地嗎,就當鍛煉身體了。
但很快,慕憐臉上的笑意消失了,她站在峰頂往下看,小腿直發軟。石梯長得看不見儘頭,一半都籠罩在雲霧中。
修真世界,不都是禦劍飛行嗎,怎麼還會有這麼原始的基礎設施。
慕憐苦著臉:“這得有多少級台階啊,能掃完嗎?”
顧晚給了她一個斜眼,“三千五百六十七級台階,小師姐你哪能乾得了這種粗活,還是早點回去吧。”
慕憐聞言立馬來了鬥誌,看不起誰呢,她三歲就在孤兒院掃地了,更何況現在還是個修士,有靈力加持乾起體力活那還不是手到擒來。
誰還不是個苦出身了!
慕憐拿起掃帚就往下走,突然身子一重,險些摔了下去。身上像是綁了杠鈴,沉甸甸的,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顧晚那欠揍的聲音又悠悠響起,“小師姐,你從來沒受過罰,怕是忘了天梯設有千斤墜的陣法吧。”
慕憐當然不記得這些細枝末節,她的注意力全用在看男女主談戀愛上了。
抬頭正對上顧晚戲謔的眼神,慕憐咬咬牙,區區三千五百多少級台階來著,顧晚能做到,她也可以。
大約是沒有想到慕憐真的會留下來,顧晚看著那道被陣法壓得直不起身子了還在堅持的背影,眸中晦暗不明。慕憐為了折辱他,還真是舍得下本錢。
三千零七,三千零八,慕憐默數著,額頭上沁出大滴汗珠,落在掃過的地麵上。她扯過袖子擦了擦,隨即又繼續往下,沒有半刻停歇。
顧晚嘴角扯出一個笑,他倒是想看看,慕憐能裝到什麼時候。
日色西沉,殘陽晚照,歸鳥群群飛過,慕憐抬起頭,忽見天上一道劍光閃過,撕破了傍晚的薄霧。
慕憐仰著頭,脖子都酸了,隻見那道劍光直往主峰而去。這就是禦劍飛行嘛,真帥。
顧晚突然開口道:“長天劍,是大師兄。”
這麼遠的距離是怎麼看出來的,慕憐狐疑地望了他一眼。
“大師兄突然回山,一定是出事了。”顧晚眉頭皺起,眼中多了些擔憂,“隻有師姐一人在......”
慕憐把掃帚一扔,“那我們快回去幫忙吧。”
她再也不想陪著顧晚硬生生遭罪了,又沒人罰他們來掃台階,像個傻子一樣,哼哧哼哧累得半死。
慕憐充滿期待地問:“師弟,我們怎麼回去?”是禦劍呢,還是有什麼瞬間轉移的法術。
顧晚回過頭,依舊端著那副標準的麵癱表情,“這裡設下了限製使用靈力的陣法,隻能走回去。”
“我們走回去?”慕憐咽下口水,癱坐在地上,頓時感覺頭暈目眩,小腿抽筋。誰來救救她,三千多級台階,要走到什麼時候。
“你想留在這裡過夜的話,請隨意。”
顧晚像個沒事人一樣,轉身就要走。
“等等。”慕憐啞著嗓子,“師姐要是知道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會怎麼想呢。到了晚上,這裡會不會有妖獸啊,要是我不小心受了傷......”
顧晚腳下有一瞬間的停滯,沒有轉身,聲音透著一股寒意,“你想怎麼樣?”
慕憐乾笑兩聲,“我實在走不動了,要不你背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