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山上的妖精又下來害人啦?”
雲桐剛一睜眼,就對上迎麵而來的大鞋底子。
……?
比起朝自己呼來的臟鞋底,更致命的是惡臭的腳氣幾乎要將剛剛睜眼的雲桐再次熏暈。
就在這時,一隻堅實的手臂從身後攬過雲桐的腰肢,向後一拉便將她帶離,險而又險地帶她躲開襲擊。
“你勾引我家耀祖不夠,還敢有其他姘頭?”
見雲桐躲過襲擊,鞋底子的主人單腳蹦著穿上鞋子,憤憤不平地指著雲桐罵道。
雲桐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兒,隻是看到周圍古裝劇的造景和麵前指指點點的惡人,下意識就反駁:“你可彆血口噴人!”
“我血口噴人?若不是你穿得這般……”老頭猥瑣的眼神將雲桐上上下下打量了幾個來回,才意味深長地笑了幾聲,才接著道,“我家耀祖怎麼會偏偏今天跑不見了?定是你蓄意勾引!”
眼看著老頭越說仿佛就覺得自己越占理,甚至有些不懷好意地再走上幾步,就差直接對著雲桐上手,一把泛著清寒劍光的長劍忽然出鞘,橫在來人麵前。
老頭被嚇得一激靈,怔怔對上執劍者鋒利的眉眼,縮著脖子嘀咕道:“你,你誰啊?她的新相好?”
執劍者見人後退半步,這才慢條斯理將劍重新插回劍鞘,冷聲道:
“劍宗,謝明溪。”
聞言,雲桐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看著身旁的護住自己的人:“你你你,你是謝明溪?”
救命!謝明溪不是她正在看的那本龍傲天修仙小說中的男主嗎?
自己作為苦哈哈的女大學生,剛剛捱過痛苦的期末周,便熬了三個大夜看小說,怎麼一睜眼就見到了小說中的男主本人!
自己這是,穿書了?
雲桐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見一位身穿青白道袍的少女向自己急匆匆地跑來,到自己身前對著那老頭就是一頓輸出:“彆什麼臟水都往外潑。你騙騙彆人也就算了,可彆把自己也騙過去了。哦,對了,再不去賭坊撈你家耀祖的話,指不定……”
話未說完,麵前的老頭就麵色一變,摸了摸口袋,隨後連滾帶爬地跑走了。
少女回過頭來,關心地看向雲桐:“我聽人說有人尋釁滋事,便急匆匆趕來。聖女,你沒事吧?”
儘管少女眼中的關心不似作假,但是狀況之外的雲桐還是驚訝地指了指自己:“我?聖女?”
“對啊,合歡門聖女雲桐嘛!”就在少女奇怪地回應時,兩道聲線就同時響起。
“你是合歡門聖女?”
“我是合歡門聖女?”
劍修一把將護在雲桐腰肢上的手臂甩開,冷哼一聲,甩袖便走。
但雲桐此時已經分不出心思來應對這一切了。呆滯的外表下,她心中的小人正在哭天喊地。
救命啊!穿書就穿書,還不能給分配一個好點的角色嘛!
她記得原書中,這位和自己同名的合歡聖女雖然在宗門受寵有勢,可是整個合歡門在故事中間就因為風評不佳,被打成邪道,被正道人士清剿蕩平。
而清剿合歡門的領頭人,正是方才拂袖而去的天才劍修謝明溪。
哈哈哈,差點落地成盒,她不活啦!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雲桐一路在腦海中回憶原小說的劇情,直到將采買任務交差後,師妹又將自己送回住處,她還是覺得難以置信。
“有沒有什麼穿書附帶的金手指?”
“或者牛氣哄哄的係統讓我逆天改命?”
雲桐眼神中還抱有一絲清澈的期待。但她喊了好幾聲,也沒有什麼神奇係統找上門來。
就在她泄氣到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時候,梳妝台前的銅鏡突然亮了起來。
“桐桐,聽樓憐水說今日……你,你這是何意?”
銅鏡中金簪挽發,輕紗遮麵的女子在鬢邊彆著妖冶的曼珠沙華,看著自家聖女一副鬨騰的模樣,神情中流露出幾分笑意:“還在因為那個老匹夫不開心了嗎?”
雲桐被突如其來的問話聲嚇了一跳,一回過頭就看見了鏡中的人影。通過那朵曼珠沙華,她勉強認出了這是對聖女疼愛有加的師傅,也正是當下的合歡門主。
“我沒事,我很好。”雲桐急忙用袖子胡亂擦了幾下眼角,端坐到梳妝台前。
“桐桐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門主輕笑一聲。
緊接著,雲桐就看見整麵銅鏡暈出清淺的光輝。隨著銅鏡之中門主的動作,銅鏡前的梳妝台上居然憑空出現了一件飛梭般的物件,一些零碎的紅絲纏繞在飛梭周圍。
“這是?”雲桐好奇得看了看銅鏡,好奇地將飛梭拿了起來,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出什麼名堂來。
“這件法寶名喚萬縷情,還是你師祖給我的。可以連接數以萬計通訊用的留像石和留影鏡。”隨著門主手指的動作,雲桐注意到了自己麵前的銅鏡和梳妝台一角平平無奇的小石頭。
這不就是攝像頭和屏幕嗎!
想著剛才門主通過這麵留影鏡傳遞過來的法寶,雲桐睜大了眼睛。
謔!修真界的屏幕還自帶打賞功能。
“現在我把這件法寶給你。以後若有一人讓你不悅,那就找千千萬萬的牆頭好了。”
看著雲桐對法寶愛不釋手的模樣,門主溫柔的話語好像輕撫過枝頭的春風:
“桐桐,開心才是頭等大事。”
等掛斷了和合歡門主的視頻通話,雲桐一邊把玩著手中的飛梭,一邊仍舊是愁眉不展。
她對自己這麼好!她怎麼可能是反派!
原小說中對合歡門大多一筆帶過,除了在清剿的時候詳寫宗門最後的慘狀來襯托龍傲天的光偉正……所以,自己身處的合歡門真實情況是什麼樣的?
不會真像雲桐既有的認知那樣,靠和很多人醬醬釀釀提升修為,然後拈花惹草,拋夫棄子……
不行!絕對不行!
雲桐雙手掩麵。她可是一個二十一世紀遵紀守法的好青年!
隻可惜自己熬了三個大夜,看到穿書,都沒有將原小說看完。不過,有這麼好的師傅護著自己,自己一定要想辦法逆天改命!
雲桐鼓著腮幫子,一手叉腰一手指天,說出了那句專屬於主角的台詞: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
合歡門裡的弟子們最近總是三兩聚集,嘀嘀咕咕。
“話說,咱們聖女最近多久沒出門了?”
“起碼得兩周了,飯都是樓師妹送進屋子裡的。”
“哎,掌門不也是閉門不出,好像修真界出了什麼事兒。”
此言一出,一溜兒的腦袋都湊了過來。
“什麼事?”“說來聽聽!”“就是就是!”
出聲的師妹眨巴著眼睛壓低聲音:“我今天下山的時候,聽見酒肆有人議論,四大宗門最近都說要搜羅天下法寶,共禦敵人。”
“共禦敵人?什麼敵人啊?”
“不知道,門主沒教。”
雲桐剛一出門,就在自己的院子外看見一群聚眾吃瓜的宗門弟子。
她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心中腹誹:你們當然不知道了,畢竟原書中名門正派打上門來的時候,合歡門竟真的沒有一絲絲防備。
實在是,垂死病中驚坐起,敵人竟是我自己。
雲桐實在難以將麵前這些聚眾吃瓜的少年們和原書中的“屍橫遍野,血流千裡”相聯係,忍不住出聲提醒:“大家往後,多加注意安全。”
“聖女!”“聖女你出來了!”聽聞雲桐的聲音,眾人都欣喜不已。
眾人中心的的樓師妹更是欣喜著出聲:“聖女一起吃瓜嗎?”
“不了,我方才已經聽見了。不過,你們要不要來看我最近搗鼓的新鮮玩意兒?”
雲桐一聲令下,瞬間就帶著烏泱泱一群弟子們擠滿了自己的屋子。
在看著雲桐展示的留像石、留影鏡和一把飛梭模樣的法寶麵前,幾顆好奇的腦袋擠來擠去。
雲桐手持一枚小巧的留像石,一揮靈力,飛梭法寶便閃出炫目的光芒,緊接著雲桐便給修真界眾人展示了——
何為直播,何為彈幕,何為打賞。
“哇!”
“怎麼做到的呀!”
雲桐笑著指了指門主師傅前幾日給自己的飛梭法寶。這麼好的東西用來搞男人實在是暴殄天物!搞事業搞錢才是正道!
迎著合歡門眾人好奇的眼神,雲桐驕傲地雙手叉腰:“這叫作——直播!”
麵對原書中必死的炮灰命運,雲桐左思右想,覺得最快扭轉合歡門口碑的可行方式就是直播。
至於直播的內容嘛,天天在直播間裡以淚洗麵吆喝我們是被冤枉的肯定是不行。
又能將合歡門久為詬病的情愛一事正名,又能足夠新奇吸引整個修真界的注意的唯有——
直播戀綜!
現在技術設備已經萬事俱備,隻差戀綜主角的男女嘉賓了。
方才吃瓜眾人說的八卦還曆曆在耳:“要搜羅天下法寶……”
有了!
雲桐迅速跑進屋內,拿出紙筆刷刷寫字。最後在吃瓜眾人震驚的神情中,雲桐驕傲地將寫好的紙亮在眾人麵前——
致全體修真界:
合歡門盛情邀請各位俊男靚女參加《心動的修真界》直播戀綜,最佳情侶有望獲得合歡門秘不示眾的至寶。還望諸位踴躍報名,積極參加。
——合歡門聖女
*
酒肆茶館,過客紛紛。
不過這幾日,四下議論的無外乎合歡門的事情。
“誒,你們聽說了嗎?”“合歡門那事?”
“一群歪門邪道,不知道這次要做什麼。”
“還至寶,那種地方能有什麼好東西。”
“我呸!”
同一時間,修真界的劍宗、樂宗、醫宗、禦獸宗四大宗門內同樣議論紛紛。
劍宗議事會上,也有長老拿出了合歡宗的邀請函。
“合歡至寶……”一位長髯老者憤然捋著胡須,“他們合歡門不過一群烏合之眾,能拿出什麼法寶?”
“誒,多事之秋,總歸技多不壓身。”另一位笑眯眯地長老製止了長髯老者的憤懣之語,“隨便找個弟子去試試水。”
“可萬一,那合歡門端的是害人的心思呢?弟子遇到危險怎麼辦。”一位眉眼鋒利的女劍修冷聲詢問。
“依我說,就該圍剿這種歪門邪道,直接將那至寶搶來!”
“我倒有個人選。”一道平和的聲音從議事大殿前方傳來。眾人抬眼望去,看見掌門沉聲開開口,“我的首席弟子下山雲遊。正巧在合歡門附近。”
*
合歡門內,雲桐有些不安地將整個戀綜直播的計劃和自己的師傅和盤托出。
也不知道師傅身為一門之主會不會怪自己鬨出這麼大的動靜,而且還編了個什麼至寶出來……
出乎意料的是,師傅溫柔地將她扶到一邊的座位上,捧出芳香四溢的靈果:“直播戀綜你會開心嗎?”
“會的吧……”雲桐踟躕著回應。
“那就去做。桐桐,為師和你說過,開心就是首要任務。”
等她出門後,就聽守在宗門口的吃瓜眾人說,四大宗門中樂宗、丹宗、禦獸宗都有來信,將派出門下弟子兩女一男來參加《心動的修真界》,劍宗雖沒有來信,但宗門整體男弟子為多,若是參與大抵也是男弟子前來。
對四大宗門心中有數後,雲桐看向麵前的合歡門眾人:“你們之中,有誰想上直播戀綜嗎?目前合歡門裡還有男女各一個名額。”
麵前好幾人都齊刷刷地舉手哄搶。
“那死鬼最近不理我了,我要上直播讓他看看我多受歡迎。”
“我媚功剛成,我也要去直播!”
“我我我!”
最終,雲桐目瞪口呆地看著麵前眾人經過“友好”協商後,票選出了前幾日同自己下山的樓憐水師妹和一位身形嬌小的師弟。
就在眾人打鬨吵嚷的時候,一柄泛著寒芒的劍突然從天而降,堪堪擦過雲桐的麵頰,直插進她麵前的地麵上。
在修真界第一次直麵生死危機,雲桐被嚇得渾身僵直,仿佛並不確定方才被削去的究竟是兩縷碎發,還是整個腦袋。
“嗒、嗒、嗒……”
腳步聲在鴉雀無聲的合歡門眾人身邊響起,一道陰影籠罩在雲桐正前方。
她的目光顫顫巍巍地順著一身玄色道袍緩緩向上,正對一雙神色不虞的銳利眉眼。
“你倒是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耍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