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嬸子梆梆錘了幾下胸口,可唯一一輛自行車被兒子兒媳騎走了,她隻得頂著苦瓜臉步走回家。
夏椿轉身開門,與孟逢冬四目相對,假裝若無其事移開視線。
孟逢冬察覺她情緒不對勁,伸手牽她被躲開,恰好淼淼和茂茂跟小炮彈一樣跑過來,眼瞧著要摔倒,夏椿三兩步上前穩住兩個小家夥。
“媽媽?壞蛋欺負!淼淼打!”
“茂茂一起!”
夏椿知道孟逢冬不會出軌,和其他女同誌有什麼拉扯,但心裡依舊不舒服,說不出來的堵。想到今天是孩子們的生日,她不能任性鬨起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
“淼淼和茂茂是好寶寶!媽媽不會受委屈給人欺負的,現在媽媽保護你們,等以後你們長大了再保護媽媽,好不好?”
淼淼和茂茂嘟嘟嘴落在她臉頰兩個對稱的親親,反過來夏椿抱著兩個娃的小腦瓜親了好幾下。
姐弟倆眼神亮晶晶,笑聲如銀鈴般悅耳,夏椿胸口不由得舒暢了許多。
一大家子到了城裡照相館,老師傅還記得兩對小夫妻,瞧見多出三個漂亮娃娃更是驚喜不已。
“豁!是一對龍鳳胎呢!少見,全隨了爹娘好看的地方長了!”
“謝謝伯伯!這是姐姐!”
淼淼被誇了,小臉紅撲撲的,拉著茂茂道謝,緊接著另一手把害羞躲在顧臻後麵的玥玥牽出來。
“伯伯誇!”
茂茂抬頭,烏黑澄澈的大眼睛瞅著老師傅,等對方把玥玥以及大人們一起誇了個遍,乖巧地指使爸爸給老師傅送上大茶缸。
老師傅端著茶缸樂不可支,俯身摸了摸小男娃板寸,小半缸水下肚,口乾舌燥緩解不少後去準備。
先是夏椿一大家拍全家福,夏爺爺和夏奶奶坐在最前麵凳子上,一人抱著一個曾孫孫,夏椿和孟逢冬站在後排左邊。
儘管夏椿情緒藏得好,孟逢冬身為她的枕邊人還是看出端倪,垂落的手悄悄探向她的手。
夏椿斜睨一眼一本正經直視前方,手上卻在搞小動作的呆子,耳根通紅羞赧不已,她的手即將被男人大掌攥住的時候猛地抽開,踮起腳,靠一隻手借力“半掛”在孟逢冬身上,另一隻手揪住他的耳朵。
這下孟逢冬臉也紅了,下意識扭頭看她,桃花眸濕漉漉地,活像是在潑辣小媳婦威嚴下不敢怒也不敢言的耙耳朵。
老師傅不知是手抖還是覺著這一幕小夫妻相處有意思,竟然拍了下來。
夏椿成了全場注視的焦點,淼淼驚奇地扭頭瞧著她,嘴巴長得老大,完全一副打開新世界的模樣。
“媽媽好厲害!我也要!”
淼淼攀著爸爸的大長腿試圖上去揪他另一隻耳朵拍照,夏椿察覺頭頂男人求救的目光,施施然鬆開他的耳朵,低頭整理“撒潑”過後扯得亂七八糟的衣裳,恢複溫柔媽媽形象後抱起女兒。
“爸爸的耳朵隻有媽媽能揪,淼淼以後找個聽話的對象,揪他的耳朵去!現在揪媽媽的耳朵好不好?”
夏椿把自己的耳朵探到閨女手跟前,淼淼躍躍欲試抬起手,沒等碰到媽媽的耳垂,她爸爸的大掌先一步蓋住了媽媽的耳朵。
“爸爸?淼淼捏耳朵!”
“媽媽的耳朵不能捏,她會疼的。”
此時夏椿以為呆子男人要造反,啪一下打了他的手,鳳眼一瞪要發火,聽見這一句怒火徹底熄滅,嘴角翹起,要不是大庭廣眾之下,早親上去獎勵一下嘴甜維護媳婦兒的男人了。
接下來拍照,孟逢冬又一次試探性地牽媳婦兒手,不光沒被甩開,還乖乖地放在他的手心。
一家子,兩對長輩臉上是兒孫滿堂幸福的笑容;小夫妻眼神交纏間甜蜜漾出來,儘管隻牽著手也是心潮起伏;龍鳳胎不諳世事咧著小嘴,受到父母啟發拍照時凹各種奇怪的造型。
兩對小夫妻拍完照,輪到三個孩子的主場,他們倒是不缺照相這點錢,沒有限製孩子們隻能拍幾張,完全隨他們發揮。
“姐姐,咱們揪耳朵!互相揪!輕輕地,不疼呦!”
淼淼惦記著揪耳朵一事,但大人們都有互相揪耳朵的對象,等她長大好遠好遠,所以現在她要找玥玥搭伴。
“好,這樣可以嗎?淼淼疼不?”
玥玥剛才也想揪她爸爸的耳朵呢,聽到淼淼爸媽的對話歇了心思,現在激動地不行,伸手輕輕揪住淼淼的耳朵,力道輕到不可思議。
“重一點!淼淼要這樣拍照。”
淼淼擺出一個咧嘴呲牙的表情,玥玥跟著學,茂茂沒姐姐搭理,伸出小手揪住自己兩個耳朵,表情更誇張,朝老師傅的方向瞪圓了眼睛。
在場大人們笑的肚子疼,其他排隊的孩子們紛紛跟著學。
三個小家夥花式擺造型,一連拍了十幾張照片後累癱了。
“淼淼吐舌頭,好累!”
夏奶奶和夏媽連忙遞上三個娃娃的小水壺和糕點,給她們擦額頭上的汗,想喊孩子爸過來抱著孩子們,結果那兩人眼睛黏在媳婦兒身上,無奈搖頭,隻好招呼夏爺爺和夏爸過來當苦力。
“我們去書店逛逛吧。”
一路走走停停,路過國營書店,夏椿突然停住,說完話牽著淼淼和玥玥往裡走,不顧大家麵色訝然,感歎一向不愛讀書的人居然主動踏進書店。
小孩子進去後被畫本吸引,三個小腦袋靠在一起坐在長凳上翻看,夏椿腦海裡回憶什麼惠什麼曼,她倒要見識一下文化人的共同話題是個啥,翻了半天一無所獲,走到犄角旮旯瞅見一堆落了灰的書,蹲下翻看,揉了揉眼睛,不信邪再瞅瞅。
她好歹上完初中的,文化不高但起碼識字啊!這上麵密密麻麻的蝌蚪是什麼東西?
“小同誌,你會英語?學校剛好缺英語老師,不知你有興趣……”
一個頭發花白,穿著考究的老同誌走上前,手指向夏椿捧著的書說到。
到了高中才開設英語這門課,而且不受重視,正經高中生也不見得認識多少英文,更何況夏椿沒上過初中。
“怪不得!我以為自己突然成文盲了,明明平時跟著呆瓜上課,學了不少的……”
“小同誌?”
“同誌您好,我沒學過英語,就是單純覺得好奇,這些書怎麼不擺在櫃台上?”
倒是想垃圾一樣堆在角落。
章鳳在國外留學多年,回國後在京市外國語大學任教,致力於培養外交人才報效祖國,誰知一場風波席卷,章鳳因為成分問題被波及。
好在幾十個學有所成的學生家世不凡,為她奔走,如今在南邊小城市縣高中當了三年高中老師,想趁著退休之前帶出至少一個能接她班的老師。
“我給你念一段,講講裡麵的意思,你聽聽感興趣嗎,若是想學我教你。”
章鳳信人與人之間的眼緣,夏椿眼神澄澈乾淨,整個人通透自帶靈氣。假以時日,未經雕琢蒙了塵的美玉會綻放屬於她的光芒,如旁邊被當成垃圾賣不出去的書重新展示它們的價值。
章鳳接過書,帶著倫敦腔的流利英文脫口而出,夏椿嘴巴跟著動,漸漸地湊近她跟著念。
此時她想到夢裡夏夏成為首富出現在好大的熒幕裡,有金發碧眼的外國人采訪她,二人用流利的英語交流,彼時的夏夏渾身散發著光芒,自信耀眼極了。國內報紙稱她為“華國最不忘初心的企業家”。
夏椿不奢望和夏夏一樣跨足多個領域,成為華國之光,但她注定要開屬於自己的大酒樓,如果想的再遠一些,招待外賓賺那些人的錢,宣傳本國的美食,豈不是和夏夏一樣不忘初心?
夏椿經曆那個匪夷所思的夢後,漸漸開始思考改變,如今有了明確的目標並堅定地朝著那個方向走。
“小夏,你有學習語言的天賦。你剛才說到平日裡跟著你丈夫學習,那你有興趣多一位老師嗎?”
章鳳念得這一段英文是關於理想與自由的,裡麵的內容點燃了夏椿,她鄭重其事地點頭,眼神篤定。
“章教授,我會好好學的!以後我也會成為令您驕傲的學生!”
章鳳多年沒有像今天如此開懷,欣慰地拍拍夏椿的肩膀,給予她鼓勵與信任。
“對了,章教授,您介意多個學生嗎?她學習可好啦!要是有高考,她肯定是大隊驕傲的大學生呢!”
章鳳了解夏椿的情況後,決定給她製定專門的學習計劃,夏椿餘光看到夏夏走過來,當即伸手把她薅過來。
夏夏一臉茫然,等夏椿說完瞬間起了心思,她上高中學過一些英語,不算喜歡也不排斥,但夏椿一番好意她不想拒絕,還想著陪夏椿一起,學習路上互相照應更能堅持下去。
章鳳自然不介意,巴不得多幾個資質好的學生,在有生之年培養幾個好苗子,三人愉快地商量好上課時間,章鳳學校還有事忙,和其他人打了個招呼匆匆離去。
回去路上,夏椿學習熱情高漲,跟著夏夏學了十來個基本的音標,淼淼幾個跟著鸚鵡學舌,在孟逢冬之前,原身也是學過一點點英語的,但他穿來後長時間不接觸忘得差不多了,此時默默跟著念叨。
直至晚上睡覺前,夏椿嘴巴不停,恨不得一晚上學成才。
“椿丫,閉上眼睛。”
“”啊?乾什麼?今晚沒興致,彆打擾我!”
孟逢冬見夏椿不理他,隻好把驚喜拿出來,兩塊情侶手表,男士的簡單大氣,女士的精致婉約。
他身上的私房錢不多,都是夏椿強塞給他的,遠遠不夠買這兩塊表,他大半年來寫了不少文章,投稿的錢加上私房錢買完一對表,今天給孩子們買了畫本玩具一分不剩了。
夏椿手腕感覺一陣冰涼,低頭看到手腕上漂亮的手表驚喜不已,下意識跳到孟逢冬懷裡,捧著他的臉親了又親。
“不對!你哪裡來的錢買手表?”
“哼!還有白天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呢!學校什麼時候來了個溫柔女老師啊?你跟她聊文學了?聽說聊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