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結束，蔡瑾夢一頭紮進堪稱世紀難題的會議中——主題是如何搞到對家新項目的詳細資料。

這可是實打實的商戰，錢洛岱要是在，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慎之又慎。

她真不知錢洛岱是怎麼敢真的放權讓她參與並且主導的。

蔡瑾夢聽著項目組主管愁眉苦臉、毫無頭緒的報告，微微一笑，心中多了條妙計。

她拍了拍手，吸引會議室裡一眾茫然的與會人員注意力：“各位，你們平常會不會cosplay？”

主管手裡還握著激光筆，聞言愣了愣，試探問：“蔡總是指角色扮演？”

喲吼，這主管懂得還挺多的嘛，蔡瑾夢挑眉：“對，就是扮演。”

怎麼問到閨房隱私上來了，項目執行身為女同胞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十分抵觸。

錢總是怎麼回事，為了挽救形象她可以理解，但讓配偶來玩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cosplay？攝影師你先停一下，蔡總，您是不是拿錯劇本了？我們可是集團精英，不是隨隨便便的臨時工啊！”

蔡瑾夢擺了擺手，示意她冷靜：“精英怎麼了？精英就不能在工作中有點創意了？你們自己看看，坐在這裡乾巴巴地能討論出什麼？我看你們開這個會都不是第一回了吧？”

還真被她說中了，確實不是第一回。可那又能怎麼辦呢，對方也就是原子集團對這個新產品看得比眼珠子還緊，根本一絲風聲不漏，力子這邊想對比，也沒方向啊。

“所以啊，你們先聽聽我的辦法，”蔡瑾夢打了個電話，“白叔，還沒上車吧？哦哦，方便再上樓到總裁會議室來一趟嗎？”

很快，總裁會議室裡，白叔的特訓現場開展熱鬨起來。

他站在正中間，左手朝上穩穩托著從咖啡間借來的茶水盤，目光掃過這群特訓生：“各位，端盤子的關鍵是——手腕要穩，眼神要準，必須眼尖得能看清楚周圍誰對你有需求，走過去的時候保持平衡，笑容要甜。來，跟我一起練習——微笑，微笑，再笑得開心點！”

項目執行扯著嘴角，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肉毒感十足的笑：“白叔，請問我們還要練這個假笑多久？臉都快僵了。”

白叔在彆墅有相當豐富的教人經驗，一臉溫和：“累了你就放鬆放鬆麵部肌肉，哎，對~就這樣，笑得很好。”

旁邊項目組主管端著托盤，手腕抖得像篩綠豆，保持不了往日的沉著冷靜：“不行了，不行了，腱鞘炎要犯了！”

白叔不留情麵：“那你得多練練！”說完，咄咄咄，把桌上的咖啡杯一股腦全收起來，全放到主管的盤子裡。

蔡瑾夢窩在會議椅裡，斜著翹起二郎腿，凹著腮幫子大力吸奶茶裡的小青團：“少抱怨多練習，這可是商戰能不能贏的關鍵，想想自己的年中獎金。”

“那蔡總你乾嘛不練？”有人小聲嘀咕。

“就是啊。”也有人附和。

嗐，你們真是的。蔡瑾夢把奶茶杯往桌子上一跺，利落起身。

手掌一展平，從項目組主管手上切過托盤，五指靈活一轉，托盤就跟二人轉裡扭的那塊手絹花似的，在她手掌上轉了三圈。她略微弓身，背手，將托盤遞到白叔麵前，得體的微笑看著對方：“先生，請問需要喝點什麼？”

好......好標準的姿勢神態。

哼，蔡瑾夢如願看到他們驚掉下巴的表情，得意的一仰頭，又軟回椅子裡吸奶茶。

想當年，為了買秦文豪不許她買的那些好東西，她可是在漁村甜品鋪子打了一整個暑假的工，這點雕蟲小技，還能難倒她？

白叔帶頭鼓起掌來，其他人也跟著稀稀拉拉鼓掌。

就這麼緊鑼密鼓加緊練到第三天，蔡瑾夢在項目組的群裡發了一條消息：“所有人，立刻掃碼加入這個VX群。”

什麼群？招酒會臨時服務生的群。

項目群炸開了鍋：

項目組主管：【@蔡總，我們練三天就是為了這個？】

項目執行：【@蔡總，我承認現在搞不定對家，但您也不至於炒我魷魚，炒就算了，提前培訓我去端盤子？好歹我們工作經驗在這裡擺著呢，不至於這麼落魄吧？】

財務部外援：【@蔡總，我們可是力子集團的高管啊！這要是傳出去......我們的臉往哪兒擱啊？】

蔡瑾夢人狠話不多：【加群，我看誰敢不加。】

眾人：“......”

沒辦法，一群力子集團的高精尖人才，就這麼迫於淫威，硬著頭皮報名去做酒店的臨時服務員。

賺差價招工的中間商也很納悶，奇怪，這次時薪也不高啊，怎麼報名的人這麼積極，幾乎秒湊齊。

中間商有點不敢信，在群裡確認：【明晚在鼎真酒店的酒會，你們確定自己是熟手吧？】

蔡瑾夢：【當然，我專業的。端盤子.gif】

項目部其他人：【嗯。】

中間商：【那好，後晚是原子集團的商務洽談晚宴，你們這些臨時工負責餐台酒水和......總之就是客人需要什麼你們就幫助找什麼，時薪150，工裝我們這邊出，下午四點半酒店側門口集合，還有問題嗎？】

招工群裡一片平靜，項目群裡大家都給蔡瑾夢磕頭認錯：【蔡總！！！無敵小鑽風！！！這招鑽入敵營太妙了，我腦袋打破通風都想不到！】

【蔡總你怎麼知道他們後天有酒會啊，嘴真嚴啊！】

【這三天的膏藥不白貼！值了值了！】

看著他們在群裡熱血沸騰，蔡瑾夢舉著手機哼哼亂笑，怎麼知道的，也不看看好姐妹華子是什麼人，哪裡有八卦哪裡就有她的身影。

鼎真酒店頂樓宴會廳裡，三百六十度俯瞰全城的巨景玻璃，映著一小簇一小簇香衣靚衫的賓客，小聲地互相交談著。

蔡瑾夢穿著還算合身的服務生製服，手裡端著托盤，臉上掛笑，銳利目光探照搜尋，像一隻靠捕食信息為生的獵豹。

酒會才開始，托盤裡的酒水很快被人拿了個七七八八，她趁機躲回香檳塔後麵假裝補貨，手在褲袋裡飛快打字，發送到項目群：【@所有人，記住我們的任務——端盤子是次要的，聽八卦才是主要的，有用信息群裡分享。但要牢記我們臨時服務生的身份，服務生聽不懂商業機密，彆參與討論，彆露出譏諷的笑。】

大家心領神會，記住了，微笑的小聾瞎嘛。

“哎，那邊那個服務生，”原子CFO招了招手手，“對，沒錯就是你，戴眼鏡的，給我拿條熱毛巾！”

力子集團項目策劃臉上掛好微笑，三兩步過去，熟練地用鑷子夾取剛從微波爐裡叮熱的毛巾：“先生請用，餐台有蜂蜜綠茶，需要為您來一杯麼？”

“不用，再來一條毛巾，”饒是原子CFO酒量好，但被人一通好敬，此刻也需要用熱毛巾捂臉醒酒，畢竟酒會還長，他大著舌頭繼續跟旁邊的人笑道：“我們新產品已經進入實裝測試階段，下個月就能正式發布。力子集團那邊估計還在摸不著頭腦吧，哈哈哈！”

“那是一定的，他們拍馬都追不上的！”旁邊的人捧他臭腳，“您先趕緊歇歇，待會還有人要來敬酒。”

力子集團項目策劃不動聲色又遞上一條，將失溫毛巾夾回籃子，退到一邊偷偷摸手機：【各位，今晚第一條有用信息，他們產品還在測試，預計下個月發布。】

財務部外援在給煎得滋滋作響的小鵝肝翻麵，嗡嗡，手機在他圍裙裡發出振動。

他剛想掏出來看一眼，旁邊來了兩人，他隻好又專心翻麵，看看平底鍋裡哪片好了，撒一勺子魚子醬，擺盤。

拿著盤子在夾小糕點的說：“這次公司可是下了血本，研發投入占比高達60%！哎，你去年到底拿沒拿到購買原始股的資格了？”

“噓噓，輕點聲。”另一人把盤子遞給財務部外援：“我來兩片鵝肝，煎香點。”

回過頭接夾糕點的話：“去年我不是新持有，你懂的，那個新技術麼，還記得吧？我就用那個換了點購買資格。”

“哈？是不是傻，你不要分紅啊？”

“你懂個屁，”兩片鵝肝在嘴裡囫圇嚼著，敲了敲吃糕點的頭，“分紅今年不一定年年有，持股實在不行還可以賣！”

“那照你估計，新產品上市後，集團股價能到多少？”

鵝肝男咽下鵝肝伸出巴掌：“這個數。”

“掉到五塊？”

“傻！漲到五十！”

現在的原子股價再估計購買力度，財務部外援一通心算，放下矽膠鏟：“冰桶沒冰了，我去鏟點。”

路過切果盤的項目執行，外援以肩撞了對方的肩，壓低聲音：“至少有十家意向客戶，你仔細觀察是哪幾家。”

項目執行點頭，默默記下了這關鍵信息，發到群裡共享。

【香檳塔前，意向客戶A。】

【已拍照，回去後查證是哪家公司。】

【旋轉噴泉旁，紫色裙子，意向客戶B。】

【1，已拍照。】

就這麼彼此掩護，輕鬆搞定。

宴會結束後，蔡瑾夢帶著團隊統一拿錢撤離，甚至為了不暴露身份，小心謹慎的選擇了坐地鐵回總部。

力子集團總部，二十四小時燈火通明的大堂，前台看著曾經送愛心宵夜的蔡瑾夢，此刻趾高氣昂走在隊伍最前麵，身後領著集團裡叫得上名字的一眾高精尖，這麼晚還開會啊？

總裁會議室燈一亮，剛才還維持著精英樣的大家唉聲一片。

“快，給我拿止痛噴霧，端了一晚上的盤子感覺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拿不了，站了整整八個小時，挪一步腿都要斷！”

“什麼？你說什麼，大點聲，整整三個小時的薩克斯還在我腦子裡嗡嗡！”

蔡瑾夢特地向中間商申請的現金結算，避免轉賬交易暴露他們的身份，正在美滋滋對著光驗錢，隨口問：“那下次再有這種宴會，你們還去不去？”

還來？項目組哀嚎連天：“蔡總，饒了我們吧！獎金有命賺沒命花啊！”

“怎麼？不想再進行有效商戰提升自己？”

“想啊，那怎麼可能不想！”錢換家公司也可以賺，但學到這種看似無用其實超有用的知識，可能隻在蔡瑾夢手下。

蔡瑾夢點好錢，往褲袋裡一揣：“那下次就換彆的侵入計劃，比如—— 保潔？眾所周知樓梯間和洗手間，公司最容易獲得有效信息的地方，說不定也能大有所獲。””

項目組眾人：“......”內心狂震，他們就會在樓梯間和電梯間瞎講！

加班加點，力子集團搶先宣布推出全新的智能家居係統，直接對標原子集團旗下即將發布的新品。

對方公司高層、技術研發、發行運營全都懵了：“怎麼回事？我們的計劃不是保密的嗎？力子集團怎麼比我們還快？！”

“去查！大力深查！看誰敢簽了保密合同還泄密！”

蔡瑾夢坐在桌旁，悠悠哉哉喝著白叔特製的紅參乳鴿養血湯，開始捧白叔：“臨時磨槍不快也光，我們白叔簡直是辛勞的磨刀大功臣呀，磨出來的槍替錢洛岱打了大勝仗了。”

白叔比她還高興。

項目組內部，從此流傳一句名言：“真正的商戰，不是拚誰腦子更好用，而是拚誰端盤子更穩。”

蔡瑾夢，一戰封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