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本來就是炒CP圈粉賺流量,圈裡常見套路。
但是應赫是素人,如果解釋無異於打臉王凱文。而且,是否是真的,對應赫來說也無關緊要,解釋也是浪費時間。
王凱文本來都經過應赫了,又折了回來,上下打量,“弟弟哪家公司的?你經紀人太次,這模樣居然沒點水花。”
應赫眼底浮出笑意,在滕靜言看來無異於危險信號。果然,他語氣十分恭敬謙和,“還好,和您不相上下。”
*
【你居然和楊嘉遠他們碰上了!】剛出飯店就收到陸晴的微信,緊接著有一條。
【他說你不記得應赫了。】
滕靜言一直沒見季可桐,站在門外東張西望,問邱靄,“季可桐出來了嗎?”
邱靄摸著後腦勺,“她應該早走了吧。不是,你們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手機震個不停,陸晴繼續轟炸,【滕靜言,你騙得了誰也騙不過我,你在玩欲擒故縱。】附帶一張“女人你成功吸引我注意”的油膩表情包。
滕靜言不再看手機,有些著急,“你送凱文哥回去,我一會自己回酒店。”
“你不能丟下我。”邱靄央求,王凱文比他低半頭,這時候閉著眼睛,兩隻胳膊攀著邱靄脖子,一臉陶醉地吐著酒氣,邱靄局促地站得筆直,也不能推開,一雙手都不知道放哪好。
“他有男朋友的。”滕靜言好心安慰道,說完覺得不如不說。
邱靄更緊張了,“老子他媽是直的!24K純爺們!!滕老師你信我!!”
滕靜言沒空再跟他掰扯,管他直的彎的還是曲線的,“季可桐電話給我,快。”
邱靄眼角嘴角都垂下來,朝王凱文另一邊偏過頭,在手機裡找到季可桐的電話,還沒來得及念,滕靜言奪來手機,直接撥了過去。
無人接聽。
滕靜言把手機還給邱靄,留下呆若木雞的邱靄,繼續尋找季可桐。
夜涼如水,本來就冷淡的廣場人更稀少,空氣中彌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呼吸到喉嚨裡,清涼一片。
滕靜言也覺得自己很可笑,她與季可桐並不熟,談不上是朋友。但是一想到姚周那侵略性十足的目光,她就冷汗涔涔。
走到停車場,她看到了季可桐和姚周。
停車場光源少,一盞燈壞了,忽明忽暗。
兩人推推搡搡,女生明顯不情願,但可能是喝得有點多了,力氣使不出來,被男生拉著往一輛商務車上走。
滕靜言有經驗,找好角度,拿出手機拍了一段視頻。
視頻對著姚周的臉,刻意避開了季可桐的。
“姚周。”拍完視頻,滕靜言喊了一聲,姚周的動作停了下來,她走上去抱住季可桐,“我沒喝酒,我帶她回去吧,明天還有您的戲。”
姚周指了指滕靜言的鼻子,桃花眼裡泛出怒意,卻帶著輕佻地打量,“你算個什麼東西。”
滕靜言也不氣,指了指不遠處的花叢,“我剛剛看到好幾個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狗仔,鏡頭這麼長。”她雙手比劃了下。
姚周蹙眉,環顧四周。
一輛黑色的大G突然打起遠光,直直照在了姚周的臉上,他下意識抬起胳膊,遮住了臉。
滕靜言也嚇了一跳,明明是胡謅的,還真有狗仔埋伏?
大G帶著風,停在他們身邊。
車窗搖下,應赫坐在副座,聲音有些怒意,“上車。”
滕靜言打開後門,拉著季可桐上了車。車輛揚長而去,“操”,姚周抹著嘴角罵道。
司機應該是代駕,專心開著車。
車裡彌漫著酒氣,仔細辨彆,氣味來自應赫。滕靜言稀奇道,“咦,你剛才不是沒喝。”
“你男朋友呢?”應赫微微側身看向後排,一張口酒氣更重了。
一雙眼睛還是那麼幽深,卻因為喝酒的關係有些紅腫,連萬年不變的冷白皮都泛起紅暈。
男朋友?
滕靜言忽然意識到,他說的男朋友是邱靄,無所謂回答,“哦,他喝多了先回去了。今晚的事,儘量保密行嗎?”
應赫從喉嚨裡發出一聲輕哼,並無回應。
季可桐麵無表情,靠在黑色皮質的後座上,絲質的襯衣第一顆紐扣掉了,露出鎖骨,精致如同沒有生命的人偶,“你的經紀人和助理呢,他們剛才不是都在。”
“走了。”季可桐沒有任何語氣地說。
滕靜言有些詫異。
按理說,她這個咖位,應該被經紀人和助理保護地很好才對啊,怎麼會就這麼被丟下,還是在明知道姚周意圖不軌的情況下。
滕靜言什麼話也沒有問。
她們沒有熟到那個地步。
車輛還在黑暗中快速行駛,“姚周”,季可桐忽然輕飄飄道。頓了幾秒,“有我的把柄。”
*
回到酒店,滕靜言把季可桐送回房間,再回到自己房間已經過了十二點。
連著兩晚上驚心動魄,她覺得自己腎上腺素飆升,已經無法感知到困意。
這會兒衝了個澡,換了睡衣,敷著麵膜兩腿交叉坐在床上,想起還沒有回陸晴的微信,對話框裡陸晴發了一堆感歎號、問號,最後是個哭唧唧的小狗表情包。
【偶爾碰見而已,楊嘉遠喝大了。】滕靜言快速打字,【做戲做全套,昨天不是沒認麼,今天再說認識不是露餡了。】
陸晴是夜貓子,回複得很迅速,【看出來了,我們都是你和應神play的一環。】
【……】
說起來,今晚真要感謝應赫,要不是他及時出現,也不知道姚周還會做些什麼。
滕靜言退出和陸晴的對話,打開了應赫的朋友圈,都是關於醫學會議和醫院的新聞,和以前興趣廣泛、精力充沛的的應神判若兩人。
時間,真的會不著痕跡地改變每個人嗎?
滕靜言想起了高一的時候。
高中時候,學校在S市最西麵,家在最東麵,每次周六都要坐一個半小時15路公交車搖回家,周天下午再趕回來上晚自習。
有次周天回學校,因為下大雨,公交車上人不多,她難得找了個座位。坐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就從書包裡拿出老式的諾基亞手機,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玩起玩賽車遊戲。
那時候iphone4剛出來,班裡隻有一兩個人有,但是學校不讓帶手機,大家都是偷偷放書包裡,下了晚自習偷偷看看。滕靜言有時候學得腦子發漲,也會拿著手機玩幾把遊戲,比如貪吃蛇、俄羅斯方塊什麼的。
公交車搖搖晃晃,滕靜言靠著椅背,她操縱的紅色小車穿過形形色色的車,幾次堪堪躲過,速度越來越快,眼看著就要破三千分記錄了。
手機突然被人從上方拿走。
滕靜言以為是小偷,剛準備喊,就迎上那一張玩世不恭的臉。
“高中生應該將有限的時間投入到更有意義的事情中去。”應赫抓著公交車上的金屬杆,看著game over的畫麵挑釁揶揄,一幅“有本事你就打我啊”的樣子。
“辯論觀點不代表本人觀點。”滕靜言伸手奪過手機,塞進書包。
“哦?本人觀點是什麼?”應赫饒有性質,微弓著背,將耳朵靠近她。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滕靜言看著那隻突然靠近的耳朵,耳根發熱,挪得離他遠了點,哪怕穿著厚厚的校服,也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觸。
“行吧。”應赫懶洋洋說著,從書包裡拿出iphone4,打開微信二維碼,極其自然地把手機扔給滕靜言,“掃吧。”仿佛是滕靜言索要他的聯係方式。
“我為什麼要加你?”手機被扔在滕靜言腿上的書包上,她轉頭看窗外的大雨,水痕在玻璃上飛快舞蹈。
“車上不想說的話,就在微信上說也行。”應赫看著玻璃上映著兩人的麵龐,若無其事道:“哦,忘了你的手機下不了微信,那短信說也行。”
“我為什麼要在短信上說?”仿佛鬼打牆,又繞了回去。
……
回憶輕飄飄,滕靜言恍惚中撕了麵膜,翻了個身,那輛被大雨澆透的公交車,搖搖晃晃載著她進入了夢鄉。
*
這天一早,滕靜言有戲,簡單吃了一個三明治,不到八點就到了化妝間。
阿亮姍姍來遲,手裡還拿著煎餅果子,看到滕靜言難以置信,“哎呀,美女怎麼這麼早呀。”
“睡不著,早化早完事。”滕靜言坐在化妝椅上,看著劇本道,“時間充裕,你先吃唄。”
阿亮也利索,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嘴巴擦了幾遍,怕身上有味道,還專門噴了點香水。
“什麼牌子,味道很好聞。”滕靜言隨口問。
“是吧,TF的烏木,木質香的神。”阿亮一邊上妝前乳一邊興奮道,說完細看滕靜言的臉,“你今天皮膚狀態也太讚了吧,一點毛孔也沒有誒,做的什麼醫美項目啊?”
“就昨晚敷了張麵膜?”滕靜言基本沒做過什麼醫美項目,十八線糊咖囊中羞澀,沒日程隻想在家睡覺,之前王凱文送了幾張券,也都給陸晴了。
“你可騙不了我,什麼麵膜有這效果啊,皮秒、熱吉瑪、超聲炮都沒這麼厲害。”阿亮笑嗬嗬。
“騙你乾嘛,改天送你兩盒。”滕靜言很真誠,“對了,昨晚睡得不錯。”
“靄哥一看就很行”,阿亮也很真誠,“效果堪比醫美啊。”
“……”怎麼突然就開上車了?滕靜言有點懵。
今天的戲是和姚周的,他拍完這場,戲份就殺青了。
路上遇到姚周,他剛從保姆車上下來,身後跟著助理,滕靜言像往常一樣笑眯眯打招呼,“姚老師早啊。”
姚周手裡拿著咖啡,桃花眼掃過她,清冷而鋒利,連嘴巴都懶得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