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1)

A市雖然車水馬龍,但烽山影視城畢竟在山裡,周圍還沒有完全開發。

此時籠罩在夜色中,幾家餐廳門外車輛了了,空置車位很多,就連美食廣場上招攬生意的等待都零零落落。

滕靜言和邱靄下了車。早春的風無孔不入,立刻鑽進衣領,滕靜言的眼睛,像裹著春潮的兩顆黑寶石,盈盈一握的腰間,也被春風留戀。

她加快了步伐,朝著大排檔走去。

“滕老師,你走那麼快乾嘛,怕明天和我上頭條啊。”邱靄大長腿跟著。

滕靜言深吸一口氣,慢下來,“要是能上頭條,我和你在這坐一晚上都行。”

“沒看出來,滕老師這麼想上頭條啊?”

滕靜言沒好氣看他一眼,指了指不遠處的巨幅廣告牌,上麵是女主季可桐,半真半假說,“想瘋了都。”

邱靄哈哈笑了起來,笑聲爽朗,把寥落的街道都盤活了,“我也想紅,咱倆官宣就可以一起上,說不定把微博都能整癱瘓了。”滕靜言不再理他,繼續往前走。

“可是你比她好看誒!”邱靄追上去。

“我可以給你介紹眼科醫生。”滕靜言覺得荒唐,不過邱靄一直這樣,沒正形的。她繼續往前走,“快點,晚了凱文哥又要念經了。”

邱靄看著滕靜言纖細窈窕的背影,竟與這夜色融合,在寂寥的廣場很有故事感,於是掏出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包間很大,裡麵還沒人,不用尬聊太好。

滕靜言在最靠門的位置坐下,人還沒來,就刷手機,邱靄在包間外麵打電話。

王凱文剛一進門就叫起來,“你怎麼坐這呢,這麼自甘墮落,不把自己當盤菜啊。”

“我又不是把自己當菜獻出去了,怎麼就自甘墮落的了。”滕靜言早就習慣王凱文的一驚一乍,繼續玩著王者榮耀,屁股都沒挪一下。

“靄靄去哪了?”王凱文繼續問,“你把他房子租了?”

“他嘴怎麼這麼快啊?”滕靜言操作的蔡文姬隨手為隊友恢複了生命值。

“你眼睛不要了?玩這些有什麼用,你能不能給我支楞點?”王凱文恨鐵不成鋼。

“那什麼有用啊?”滕靜言頭也不抬。

“男人啊,你沒有需求嗎?”王凱文睜大眼睛真誠發問。

“……”

“你真的不考慮靄靄,多少姑娘惦記著呢。”王凱文湊近,香水味充鼻。

“不。”滕靜言皺眉,絲毫不影響蔡文姬輕盈地穿梭,“整得跟太監宮女對食似的。”

“……”

正說著,導演製片和男女主都到了。王凱文掐了把滕靜言的腰,就扔下她跑去寒暄了。

滕靜言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把手機調了震動模式放到身後,背部緊繃。

紅塵男女笑語連連,客套寒暄,滕靜言該吃吃該喝喝,作放空狀。

有一說一,海鮮很不錯,夠新鮮。帝王蟹黑金鮑海膽應有儘有,隻是東星斑這種魚類,滕靜言沒敢再碰。

也有男演員打趣她,見她不回應,也就不再多言。畢竟娛樂圈裡,利益盤根錯節,誰也不會輕易露出底牌。

觥籌交錯中,姚周目光不時投來。除了她,似乎也在打量季可桐。

姚周本就生得一雙桃花眼,鼻梁高而挺,嘴唇弧線流暢,氣質非常適合演風流王爺金融霸總。

但是那桃花眼不時掃過,帶著侵略性,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滕靜言該吃吃該喝喝,在劇組,她經常遇到不懷好意的人,總之能躲就躲,無欲則剛。

季可桐似乎是覺察到了,看著有些局促,但還是維持著微笑,溫和地回應著。

她的眉眼彎彎,嫵媚靈動,又帶著說不清的清冷感,紅毯造型經常出圈,男粉絲特彆多。傳說圈裡很多男演員都挺喜歡她的,但季可桐事業心很強,並沒有戀愛腦隨隨便便談戀愛,這點公司高層也很欣賞。

導演張小豐舉杯:“敬《道心無二》的靈魂人物。“說完停頓幾秒道,“姚周,他對劇本的理解一騎絕塵,每場戲都給了我不一樣的驚喜。有他在,咱們這個戲一定爆!”

姚周演什麼都像演自己,已經被很多營銷號嘲。論咖位、論演技、論流量,季可桐都比姚周更勝一籌。況且,這個圈子,男演員迭代的頻率要比女演員高得多,所以季可桐的路人盤更大。

但是姚周是個番位癌,偏偏就要搶一番,項目剛官宣的時候兩家粉絲撕得很厲害,姚周粉絲戰鬥力爆表,一番還是被他搶了。

這還不算,有一陣子,季可桐黑料滿天飛,據說幕後黑手就是姚周。

姚周舉杯,“感謝豐哥抬愛,回A市我組局謝大家。您不能光誇我,我的搭檔可桐,也很努力。”

這種飯局滕靜言一向很抽離,有時候王凱文使個眼色,就乖乖端起酒杯去敬個酒。今晚王凱文的眼睛都快抽筋了,滕靜言仍然沒站起來。

木頭樁子也好,不識抬舉也罷,她突然生了逆鱗,不想去給姚周張臉。

【滕老師,你臉色不好誒。】手機一震,邱靄發來信息。

【沒什麼,就有點惡心,吐一吐就好。】滕靜言隨手回。

【我也惡心,虛偽的人類。】邱靄秒回,附帶一個小胖娃翻白眼的表情包。

滕靜言笑出了聲,邱靄不愧演了小道士,既陰陽又八卦。一抬頭,看見王凱文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靜言,能陪我去趟衛生間嗎?”季可桐離席,走到滕靜言身邊輕聲問。

今天場子裡就沒幾個女的,女二號王芝芝是出了名的交際花,這會兒已經跟導演撒開嬌了。

再加上兩個人是同一公司的,過去在業務上沒有交集,這次《道心無二》還是因為她才被塞進組的,於情於理都不能拒絕。

“行。”滕靜言溫和笑笑,和季可桐往外走。

包間裡有衛生間,但一群大老爺們。門外是一條僻靜的長廊,大概隻有兩米寬,做舊的江南小鎮青石地板,燈光昏暗。兩人走著,影子拉得很長。

“給。”出門的時候,滕靜言從包裡拿了一隻新口罩,這會遞給季可桐,然後自己從兜裡摸出口罩帶上。

其實這地方挺偏僻的,戴口罩並不是害怕被人認出來,再說了,影視城什麼明星見不到。戴口罩純屬是上次遇到騷擾的應激反應,出門在外多留個心總不錯。

“謝謝。”季可桐戴上,兩隻漂亮的眼睛更加突出。

“我還要謝你呢,第一次演女三號。”滕靜言之前覺得季可桐可能會不喜歡她,現在覺得並沒有。

她的眼睛很明亮,看到不喜歡的人眼睛不可能這麼清涼,會灰蒙蒙的。

“一會兒結束了,能一起回酒店嗎?” 季可桐又問,然後補充,“我怕醉了。”

“可。”滕靜言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很爽快地答應了。

“加個微信吧。”季可桐提議,滕靜言一摸手機,“忘拿出來了,一會進去我掃你哈。”

衛生間外,滕靜言等了一小會,季可桐才出來。

她對著鏡子洗手,然後整理了下頭發,“靜言,我不想這麼快回去,陪我出去抽支煙。”季可桐擦著手,鏡子裡的臉淡淡的。

滕靜言點點頭,跟她往外走。

走到大廳,滕靜言懷疑自己撞了鬼。

要不是昨晚才見了應赫,她可能會覺得不過是長相相似而已。

世界太小了,九年沒見的人,24小時內撞了兩次,還是在這麼鳥不拉屎的地方。

應赫穿著一件黑色的衝鋒衣,在一群男人中白得很突出,自帶柔光效果,五官卻出奇清晰,沒戴內窺鏡,看起來額頭更加飽滿挺闊。

唔,新買的日拋效果真不錯。

滕靜言一邊想,一邊偏過頭,假裝沒看見。

“桐桐!”另一桌幾個女生看見了她們,嘰嘰喳喳跑過來,圍著她們,請求和季可桐合影。

“嗚嗚嗚,我死了,真的是姐姐。”一個穿著JK的粉絲激動地哭了,看起來也就十八九歲,花一樣的年紀,“我們是‘可樂’,劇組不讓探班,還以為見不到姐姐了嗚嗚嗚。”

季可桐的粉絲叫“可樂”,滕靜言的粉絲叫“藤曼”,還是陸晴起的。

滕靜言十八線,粉絲不多,連黑粉都懶得理那種。陸晴自告奮勇當起大粉頭子,寫文案、P照片、到處刷存在感,最近還帶著小姐妹和邱靄的一部分粉絲撕逼。

季可桐沒有一點不耐煩,抱了抱哭了的女孩,看著大家關心詢問,“這麼晚了,你們一會住哪裡?”

“就在廣場前麵的小旅店。”女孩指了指窗戶外麵有一片燈光的地方說,眼睛卻不舍得離開季可桐一秒。

……

沒滕靜言什麼事,幫他們照完相,很有自知之明的後退了一步。

“滕靜言!”身後突然有人叫他,滕靜言一看,居然是楊嘉遠。

“楊嘉遠,這麼巧。”要不是前幾天在陸晴手機裡看了他和應赫的合照,估計也認不出來。

他的臉微微張紅,有些醉態。“我們還說到底是不是你呢,來來來。”說著就毫不客氣地拉著她。

“我同學,我過去一趟。”滕靜言跟季可桐打招呼。

“好的,你快去。”季可桐跟楊嘉遠點點頭。

“都是西中的老同學,這也太巧了,來坐啊。”這一桌大概十三四個人,都是男生,一看楊嘉遠從旁邊空桌移了把椅子,都往裡擠了擠。

大夥看樣子都喝了不少,四五個空了的白酒瓶子在地上擺著。

最裡麵坐的應赫,他低著頭,手指懶懶握著手機,這時抬頭不鹹不淡看了滕靜言一眼,清醒而疏離。

仿佛看一個服務員。

“坐啊。”楊嘉遠拍了拍凳子,動作很大,酒精讓他過分熱情。

盛情難卻,滕靜言坐下來,摘了口罩,跟大夥點點頭。

“聽陸晴說你是大明星了,在峰山拍戲啊。”楊嘉遠問,麵色微醺,卻在老同學麵前努力維持著清醒。

“跑龍套的。”陸晴那張嘴不知道誇張幾倍,滕靜言打哈哈。

“這麼多年沒見,係花越來越漂亮了。”一個男生開口。

“我早就說吧,係花摘了眼鏡比校花漂亮多了。”另一個男生得意洋洋,臉上帶著紅暈。

“你看這桌上能想起幾個?”楊嘉遠大手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