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邊燈火輝煌,一家餐廳包廂內,江未坐在餘暮對麵,此情此景,她要是再猜不出來餘暮是什麼意思,就真的有點不合適了。
粉紅色的心心,一旁的玫瑰花。
江未捏著手指問:“你那會兒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既然知道,這兩年是怎麼能做到一個完完全全不知情的樣子,既然選了,又為何要在兩年後的今天說出來。
她微微抬著頭,想等待餘暮的回答,會是她期待的那個樣子嗎?
餘暮的唇很好看,白皙的皮膚,襯得紅唇透亮,一張一合間忍不住讓人將目光投向那裡,還有那雙黑亮的眸子,帶著深沉很少顯現出情緒的眼睛,在現在,在這一刻,似乎毫無保留。
餘暮也捏著手指,他也是緊張的。
“江未,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四個深藏在她心底被餘暮搶先說出來的四個字,喜歡,便如同江邊的風,一直吹著。
“就像太陽升起就會落下,那樣自然而又簡單,是一件非常肯定的事情。”
肯定,那又是什麼時候開始肯定的呢?
江未身子向前:“你那個暗戀了兩年的人,是我嗎?”
“當然,”這一回,餘暮沒有絲毫猶豫,“暗戀是說不出口的喜歡,我從不覺得自己的愛意能配得上你的一生,所以江未,你,有沒有哪怕一點點喜歡我?我不求你喜歡,隻求自己日後回憶過往,不會痛恨自己的怯懦。”
這算是心有靈犀嗎?在她決定向餘暮表白的前幾天,餘暮率先說出了口,甚至連她準備好表白的話術都是那般相像。
“你說你覺得你的愛意不配,”江未一笑,“我又何嘗不是,難道我的感情就能配得上你這樣的人?餘暮,你覺得呢?”
餘暮聽後一愣,下一秒反應過來,嘴角勾起的笑意是江未從未見過的。
“你,你對我,也是那樣的感情嗎?”
江未鄭重地點了點頭。
餘暮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與不可置信:“在這個世界上,隻有彆人配不上你,不會有你配不上的人,你是那樣明媚,那樣美好,江未,我會儘我所能給你你想要的一切,如果有一天我不再能給你,我絕不會再打擾你的生活,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這把她誇得都不好意思了,江未輕咳一聲:“我不要你的承諾,我隻要你在我身邊。”
餘暮滿眼笑意:“我一定在。”
“對了,”忽然,餘暮從桌下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後推到江未麵前,“這是我送你的禮物,你看看,喜歡嗎?”
江未在餘暮的眼睛裡看到了期待,於是將那個小盒子拿到了手裡,裡麵是一條項鏈,餘暮看上去就是個直男,沒想到還能想到送她這樣的東西,金色的墜子仿佛一個太陽。
她將項鏈直接從盒子裡拿了出來放在手裡,隨後抬頭:“喜歡,那,你能給我戴上嗎?”
“當然。”
餘暮自然願意,立刻就從椅子上起來站到了江未身後,修長的手指接過那條金色的項鏈,剛好今天的江未在大衣下露出了鎖骨。
白皙的皮膚,誘人的骨感,貼身的黑衣,如何看,都搭配得與這條項鏈十分合適。
餘暮的手從江未身前穿過,輕輕觸碰到她的皮膚,在一瞬間縮回後耳尖微微泛紅,扣好後便乖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並輕輕低下了頭。
就像是,不敢看什麼。
江未摸著墜子,再看餘暮的反應,他這是害羞了?
她放下手,然後笑著問:“好看嗎?”
聽得此話,餘暮不得不抬頭注視著江未,隻是他的目光幾乎全投在了江未身上,果然,任何的裝飾品都隻能是點綴。
他點頭:“好看。”
餘暮能走出這一步,也算是很不容易了。
江未雙手放在桌上:“那你現在能告訴我,你找我學畫隻是為了學畫嗎?”
餘暮有些心虛,但還是說:“自然是為了見到你,不過,我跟你學畫畫,也是真心的,隻是更想見到你罷了。”
不管是為了什麼,江未能見到餘暮也一樣開心,如果更多的是為了自己,那當然更好了,沒有人會嫌愛意太多。
她問:“那以後還學嗎?”
餘暮點頭:“當然,我可不能半途而廢。”
吃過飯,江未和餘暮坐到了餐廳包廂內觀景台的座椅上,麵對曲江,麵對璀璨奪目的燈火。
一如那年初見,有的人一直光芒萬丈。
江未吞了口口水,以餘暮的性子想要快速發展感情,恐怕是有些困難的,所以,還是得她主動點,不然都怕一個月過去了,餘暮還不敢主動和她牽手,但餘暮,肯定不會拒絕自己。
座椅上,江未的手向旁邊靠去,隨後靠在了餘暮的手指上,果然,那手指一縮,未曾敢進前一步,夜色如此美好,怎能如此無趣。
江未毫不猶豫地握上了餘暮的手,即便的冬日,也能有熾熱的身體相碰。
她低聲說:“我都答應做你女朋友了,我們總不能就坐在這裡,一直看著吧!”
下一秒,餘暮試圖繼續縮回去的手指放了出來,反手握上江未的手指,十指緊扣。
江未聽到了身旁的呼吸,粗重而又急促。
隨後,餘暮忽然開口:“江未,既然我們咱一起了,哪有些事,我一定要和你說清楚。”
江未疑惑:“什麼事?”
關於餘暮,她好像也沒什麼需要知道的了,她想知道的,都在自己腦海裡,還有什麼,要餘暮一定要告訴她?
不會有前女友吧?
江未腦袋嗡的一聲。
然而下一瞬,江未就明白是自己想多了,侯遙迦說得沒錯,由於太多因素,加上餘暮本身的性格,能和餘暮勉強相處的女生本就寥寥無幾。
“那是我的過去,也是我珍藏在心底的故事。”
故事還未開始,江未就已經嗅到了一抹悲傷的氣息,她握著餘暮的手愈加緊了,既然有些事餘暮願意說出來,那她就做一個安靜的聆聽者。
“那是十二年前,我六歲,有一天,梁德正將韓瑩帶回了家,雖然韓瑩的事我媽一直都知道一些,但沒想到,在我還那麼小的時候,一切就已經發生了,那天,我聽到他們大吵了一架,吵完之後,我見到了韓逸晨,他比我還要大一歲,如果他也是梁德正的兒子,那這一切究竟是怎樣一個開始。”
江未輕輕靠在餘暮的肩膀上。
一個六歲的孩子,或許不懂那些肮臟的事,但小小年紀的所見所聞卻仍會伴隨著長大印在他的腦海裡,無法散去。
“韓瑩說,是她先遇見的梁德正,是我媽當年橫刀奪愛,這件事,梁德正沒有反駁,我被生下來,是他們結婚三年後的事,那三年,是我媽陪在他身邊,一步步將生意做大,根本無暇顧及韓瑩的存在,後來,他成了白手起家的企業家,而我媽選擇在幕後照顧我的生活,如果不是韓瑩步步緊逼,或許事情也不會到這一步。”
江未捏緊手指,當餘暮懂事的時候,從他腦海裡回憶這一切的時候,該是多麼無能為力。
“我媽的家庭普普通通,但她聰明伶俐,機智過人,而韓瑩生得好看,至少會是梁德正喜歡的類型,韓逸晨總是說是我媽搶走了韓瑩的人生,我不知道他都知道了些什麼,才會有這樣的想法,但對於過去,我媽不願意提及,我選擇尊重,也不想再與梁德正有任何牽扯。”
江未垂眼,餘暮的手指看著白皙修長,但真正摸上去,還是會感覺到一絲粗糙,不用想,餘暮這些年照顧自己,照顧餘鬆藍,過得有多麼不容易,而罪魁禍首卻能心安理得,甚至不依不饒,為虎作倀。
她心裡默默咒罵了梁德正幾句。
隨後,感覺到餘暮無聲地歎息:“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我不知道未來,韓瑩和韓逸晨還會不會找我麻煩,如果有一天,我影響到了你的生活,我自會選擇,絕不讓你為難。”
江未坐起:“不許胡說,我不怕被你影響,況且,那怎麼能是你影響我呢!你是我喜歡的人啊!你的一切,我都要與你一起麵對。”
餘暮側眼,那是欣喜,也是擔憂。
餘暮這些年過得太苦了,又或者,說是膽戰心驚也不為過。
在這個故事裡,餘暮是最無辜的那個人。
講起來似乎也就是那樣,可隻要仔細一想,就該明白,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但就是有人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在梁德正創業初期,不管他有多麼喜歡韓瑩,餘鬆藍才是那個能幫他創造出一份事業的人,所以他選擇了和餘鬆藍結婚。
但婚後,不知是他自己忘不了,還是韓瑩攻勢太猛,一邊享受著餘鬆藍傾儘一切的付出,一邊還想要與韓瑩共同生活,以至於韓逸晨能比餘暮早一年出生,可見,梁德正的算盤打得有多好。
隻是這一切在韓瑩眼裡,都是餘鬆藍的錯,殊不知,是梁德正的選擇永遠都是利於自己,不惜代價,不顧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