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餘暮低著頭坐在椅子上，應該是在玩手機，燈光從他的側臉上劃過，由明轉暗，又由黑轉亮。

楊菁菁說完後側過身子，帶著江未的目光一起看向餘暮那邊，她問：“江未，你喜歡餘暮嗎？”

江未一愣：“啊？”

就她那點心思是被楊菁菁看出來的意思嗎？

“高中的時候，餘暮就不愛說話，也隻有邵一明能和他做朋友，但現在，你們卻能走到一起，”楊菁菁說，“難道不是因為你本身就想靠近他嗎？”

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江未抿了抿唇，有一種被人戳穿秘密的尷尬：“那你覺得，他喜歡我嗎？”

這下輪到楊菁菁疑惑了：“什麼？你們沒在一起嗎？”

江未眉頭一動：“我們兩個看上去就這麼像男女朋友關係嗎？”

今天怎麼回事，先是被吳茵和江信誤會，現在又被楊菁菁這樣問。

楊菁菁有些不可置信，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像，太像了，你知道cp感嗎？”

江未撇了撇嘴：“以前上高中的時候你也沒這麼說啊！”

楊菁菁兩手一擺，說得理直氣壯：“以前我也沒見你們走在一起啊！”

這樣一想，那時間他們就像是不熟悉的同學，和大多數人一樣，就隻是同坐在一間教室裡上課而已，在所有人的眼裡，他們沒有交集。

江未隻好說：“好吧！但……我們確實沒在一起。”

這個，楊菁菁就得摸摸唇思考一下了：“沒想到，你們兩個還是隱忍風格的，這什麼意思，克製的愛嗎？”

“不是，”江未歎了口氣，“開學的時候，他說他有一個暗戀的人，而且已經兩年了。”

“這話你也信，”楊菁菁身子一動，“像他這種級彆的帥哥，說一些棱模兩可的話，就隻是為了防止有人追他而已。”

江未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但聽他那口氣，也不像是假的。”

楊菁菁靠在江未身上，看向餘暮，然後抬頭對著江未挑了下眉：“你就沒想過，他說的那個暗戀的人，就是你。”

“我當然想過，”江未提起一口氣，“但是……我是沒看出他哪裡暗戀我了。”

楊菁菁“嘖”了一聲：“那讓你看出來，那還能叫暗戀麼。”

“我……”

楊菁菁用胳膊肘戳了下江未胳膊：“反正你喜歡他，他長得帥，你長得美，同一個學校，同一個智商，怎麼看那也是郎才女貌，而且餘暮看上去可比何乘靠譜多了，彆怪我沒提醒你，你們這樣一直隱忍下去，誰都不開口，時間一長，那種感覺可能就會變了，那豈不是可惜，俗話說近水樓台先得月，你得上啊！挨這麼近還能讓人給跑了，江未，到時候我可看不起你啊！”

“不是，”江未轉過身，“說你和何乘呢！你突然說我和餘暮做什麼，你現在，先管好你自己，你說，你要是再回頭去找何乘怎麼弄？”

“絕無可能，”楊菁菁舉起手做了個立誓的手勢，“我楊菁菁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從今往後，我與何乘就是見麵不識，我反正不認識他，等大學一畢業，我就離開陵州，我的人生該由我自己去闖出一片天地，而不是天天賴在一個男人身上。”

前麵江未聽得還挺認可，隻是後半段，她問：“你要離開陵州？”

楊菁菁扶在欄杆上點了點頭：“這座城市於我而言著實不怎麼愉快，而且我一直想出省去外麵看看，就當是彌補我的過去，再說了，我又不是不回來了，隻是換一個地方生活而已，我們不還是朋友麼，而且，我這才大一，這畢竟，也隻是我現在的想法，說不定哪天就又不想走了呢！”

剛上高中的時候，楊菁菁似乎就說過自己想要離開讀大學，不管高三填誌願的時候楊菁菁是怎麼想的，終究是因為何乘沒有完成自己的計劃，耽擱了的時間，還要重新開始。

想到這裡，對何乘的憤怒又不得不多加了幾分，憑什麼，一個何乘能讓楊菁菁這個天之驕女如此難過，憑什麼，明豔的楊菁菁眼底出現了那麼多的憂傷。

楊菁菁看出江未心裡在咒罵著何乘，於是一笑摟住了江未肩膀：“事已至此，彆想了，與其以後發現何乘是個渣渣，還不如早日受個打擊，早早擺脫這個瘟神。”

江未抬頭，嘴角根本笑不起來。

楊菁菁伸出手指，強製讓江未的嘴角勾起：“開心點，你現在得祝福我，回歸單身生活，開啟美好的人生，拉著一張臉，是在詛咒我嗎？”

“楊菁菁！”江未終於被笑到了，“你心真大啊！”

楊菁菁扭了扭肩膀：“我心一直很大的，看來和何乘在一起久了，都快讓你們不認識我了，怎麼樣，我還是以前的我嗎？”

“是，”江未一笑，“你永遠是你，永遠是我們班的大班長，也永遠是驕傲的楊菁菁。”

楊菁菁鬆開手，伸了伸肩膀：“這還差不多。”

她轉過身，麵向曲江。

從今以後，她隻是楊菁菁。

城市的夜美妙絕倫，繁星點點隱在燈光之後，橋頭燈火，江上波瀾。

-

翌日一早，江未兩眼還未睜就在摸著手機，鈴聲傳來吵得她從睡夢中醒來，她將因為假期第一天沒能睡到自然醒而遺憾。

終於，找了了手機所在，半眯著眼睛發現是池希打來的視頻，這一大早的，池希也不像是能醒這麼早的人啊！

難不成又出事了？

帶著疑惑，她將綠色點下，然而當她的目光從屏幕上掃過一眼就看到了一閃而過的餘暮。

瞬間，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手機屏幕被反扣在被子上。

什麼情況！餘暮怎麼會和池希在一塊兒？池希不是在拍戲嗎？餘暮不是在學校嗎？昨晚折騰了那麼長時間，還能醒這麼早？

想著想著，江未從床上坐起，嘟起的嘴巴長長呼出一口氣。

手機裡傳來池希的聲音：“不是，江未，你乾嘛呢！怎麼黑著呢！就這麼不想接我電話，這麼不想看見我嗎？”

江未：我冤枉啊！

扭動了下脖子，江未拿著手機放到一邊說：“等一下！”

她迅速從床上下去，到達桌子前，對著鏡子裡的自己一看，當真是油光滿麵，看樣子，池希也不像是有什麼急事，既然如此，就讓她等一會兒吧！

她從臥室匆匆出去，幾分鐘後，又匆匆回來。

聽著手機傳來的幾句牢騷，江未深吸了一口氣，表示自己要冷靜。

看著鏡子裡自己正常的一張臉，這才舉起手機，冷笑一聲：“池希，是不是說完壞話呢！”

“沒有，”對麵的池希自然是反駁，“那怎麼能呢！”

從池希背後的背景看，應該是在一家店裡吃早餐，隻不過餘暮為什麼會在池希對麵坐著？怎麼推測，兩人都不可能是偶遇啊！

池希舉著手機問：“你猜猜，我做什麼去了？你再猜猜，我這會兒和誰在一塊吃早餐呢？”

“你大早上把我吵醒，就是為了考我嗎？”江未無奈，“還猜猜，我不猜！”

可不能讓池希發現，她已經發現了餘暮的存在，所以才去洗漱的。

“行吧！”池希動了動肩膀，“看在你還沒睡醒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吧！”說著，池希的手機屏幕轉向一邊：“看，誰？”

果然是餘暮，一個人就這麼明晃晃出現在手機屏幕裡，就這張臉，自己昨天才見過，隻是自從被楊菁菁點名後，一麵對餘暮的臉，就莫名開始緊張，她必須承認，餘暮這張臉吸引力太大。

江未告訴自己，一定要淡定。

昨晚回去後，她收到了侯遙迦的回信，侯遙迦很肯定地告訴自己，餘暮不僅在七中的時候沒有喜歡的人，七中之外也沒有，也就是說，餘暮說自己有暗戀的人，要麼隻是隨口一說，要麼這個人很大可能就是她自己。

江未勉強一笑，猜測：“你從劇組回來了？”

“沒有，”池希搖了搖頭，“我一小演員，劇組怎麼可能放人呢！我是趁著早上這點時間，特意去菁菁學校的。”

去楊菁菁學校，找楊菁菁的，不對，找楊菁菁乾嘛？是去找何乘的，但是怎麼會和餘暮搞到一塊兒，她就不該告訴池希自己是和餘暮去找的楊菁菁，更不該告訴池希餘暮就在學校。

餘暮試探著問：“你乾什麼去了？”

“還能乾什麼，”池希輕咳一聲，“當然是去揍何乘了，什麼人都敢欺負菁菁，這口氣我能咽下去嗎？我今天早上就算是困死，這筆賬我也要找他算清楚，我要告訴他菁菁不是他能欺負的，任何一個真心實意喜歡他的女生，都不是他能欺負的。”

“你居然帶餘暮去打架！”

江未聽後差點就是喊出聲的，還差點說出把周晚帶壞的話，還好她腦子刹車夠快，想當初，她可是親眼見過餘暮出手的樣子，和他這張人畜無害的臉簡直不能放在一起想象。

不過，一想到何乘被揍，她也是止不住想笑出聲。

就該打一頓，才能認清楚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