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門鈴被按響,江未第一時間起身打開了房門。
外麵的人還沒進來,她的雙手就已經環抱了上去:“爸,媽,你們終於回來了,想死我了。”
爸爸名叫江信,在陵州最好的企業做高管,一件灰色外套,戴著副眼鏡,零星可見幾根白發,依稀可見年輕時的豐神俊朗,伸手拍了拍她肩膀,帶著幾分儒雅笑著說:“未未啊!你啊先放我們進去。”
這時,江未才鬆開江信的腰,隨後側過身拉住媽媽的胳膊,伸手接過江信手中的雨傘放到一旁,將媽媽帶了進來。
媽媽是陵州大學的教授,名叫吳茵,一頭棕黑色的大波浪卷,半披在腦後,四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嘴角含笑,拍了旁邊江信胳膊一把:“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女兒要抱就多抱一會兒嘛!急什麼!”
江未站在一旁瘋狂點頭,對吳茵的話十分認可。
江信將手裡的東西全部放下,一轉身寵溺搖頭,隨後又說:“是是是,是我的錯,我呀給你們母女倆做飯去。”
“嗯?”吳茵反駁,“這話說得不對啊!好像你不吃似的。”
江信換好拖鞋,提著買好的菜走進去:“是是是,我又說錯話了,是我給我自己做飯,然後請你們兩個吃。”
吳茵這才說:“這還差不多。”
沒一會兒,江信和吳茵就換好了睡衣,一個在廚房忙碌著,一個打開了電視,拉著江未坐在沙發上說話。
江未問:“媽,你們這次回來待多久啊?”
吳茵盤腿坐在沙發上說:“你爸是休的年假,能待半個月,我呢這學期上課有變動,後麵這兩三個月都沒課,所以也能待半個月。”
“這麼久?”江未眼睛一亮,“怎麼一開始不告訴我呢?”
自從她上高中以後,爸媽還沒休過這麼長時間的假,去年一整年也隻有節假日才能見到,還不一定能見到,畢竟是剛開始重新大量投入到工作中去,那段時間,她極為不適應。
吳茵說:“這不是想給你個驚喜麼,放心,以後爸爸媽媽會有更多的時間陪你,等你考上陵大,住在學校,就是和媽媽住在一起了。”
江未點了點頭,算是同意吳茵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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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州大學在市中心的西邊,也是繁華地帶,因此從家裡這邊過去坐車,堵的時候兩個小時都不一定到得了,就算是坐地鐵,也得一個小時,吳茵怕耽誤她學習,加上路上危險,所以平日裡也不讓她去市中心的西邊。
不過,還有一年半的時間,她就能和爸媽時常在一起了。
吳茵在對她人生的規劃裡發揮著無比重要且具有決定性的作用,換句話來說,就是人生的每一步都已經決定好了,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下,是不容許被改變的。
等了許久,飯香撲鼻,江未和吳茵走進廚房,將做好的飯菜端了出來。
江未第一時間評價:“爸爸不去開個五星級餐廳可惜了。”
江信笑了笑:“等爸爸退休了,就在家裡,天天做飯給未未吃。”
吃著吃著,吳茵開口問:“對了未未,最近班上有沒有什麼事?和爸爸媽媽也分享分享。”
“最近啊!”江未咬了下筷子,有些遲疑,“最近我們班來了一個轉校生。”
“轉校生?”吳茵立刻抬頭,“師大附中自建校以來,就沒收過幾個轉校生,這人什麼來頭啊?”
“也沒什麼來頭,”江未如實說,“應該就是因為學習好吧!”
江信點了點頭,也說:“要真是因為學習,那指定是非常厲害了,普通的學霸師大附中可是不會輕易收的。”
吳茵繼續問:“對啊未未,你知道那個新來的同學家裡是做什麼的嗎?”
江未沒有回答:“媽,你怎麼突然對這些這麼感興趣?”
“我這不是關心你麼,”吳茵說,“你之前不還說,你們隔壁班有個同學仗著自己家裡條件好,經常欺負同學,學校老師都拿他沒辦法。”
江未想起來了,有一次她撞見劉昱欺負人,心裡特彆欺負,於是回家後就和吳茵打電話說了這事,沒想到這麼久了,吳茵還記得。
想想吳茵也就是隨口一問,也是擔心自己,於是她說:“他叫餘暮,他媽媽前段時間抑鬱症自殺,所以他才轉來我們學校的。”
“抑鬱症?”吳茵又吃一驚,“那你這個同學,叫餘暮的,他自己沒有抑鬱症吧?”
這個……江未還真想了想餘暮平日裡的狀態,除了話說,不太能與人相處以外,似乎也沒什麼問題,可能就是這麼多年也不容易,這才造就了這樣一個性格而已。
她鄭重搖頭:“沒有的媽媽,他人很好的,邵一明可喜歡和他玩。”
邵一明他爸媽都是知道的,性格開朗,和誰都能自來熟。
果然,一聽說邵一明的名字,吳茵的表情放鬆了許多:“那就好,你這個同學不容易的,平時有什麼需要,你能幫就幫一點。”
江未點頭:“我知道的。”
不料,吳茵繼續追問:“那他爸爸呢?”
餘暮他那個爸,她到底要不要說呢?還沒等她決定,就聽見江信開口。
“餘暮?我想起來了,他爸爸是不是梁氏的董事長梁德正?”
還正是,張奇發的那個鏈接裡,其中的男主人公就是一手創辦梁氏的董事長梁德正,隻不過一向不關注這些的江信怎麼會知道。
看吳茵的表情,對此也很疑惑。
當然,江未點頭:“是,爸爸你怎麼知道?”
江信解釋說:“我們公司兩年前原本和梁氏有一個項目要談,他家裡那些事就是梁氏的競爭對手透露到我們公司的,最後項目沒談成,但這位梁董的風流往事,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了。”
吳茵問:“所以,到底是怎麼了?這個梁德正人品很差嗎?”
江信輕“嗯”一聲:“梁德正呢做生意是把好手,不然我們公司也不會考慮和他合作,但做人,他太對不起他前妻,雖說是白手起家是他自己的本事,但婚內出軌,還和出軌對象生了一個比前妻孩子還大的兒子,為了離婚,提前轉移財產,導致她前妻離婚的時候沒有分到一筆錢,後來的日子聽說過得很不好,沒想到,已經抑鬱症自殺了。”
吳茵憤慨:“這個梁德正也太不是人了,幸虧是讓你們公司知道了。”
“是啊!”江信說,“當場我們都挺震驚的,和他前妻離婚以後,立馬就娶了那個出軌對象,連他前妻的兒子一起,這麼多年再也沒見過,而且還放任他現在那個所謂的夫人去找他前妻麻煩。”
吳茵歎氣:“這不管怎麼說,餘暮也是他親兒子,他怎麼能這麼狠心,何況,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是離婚,又何必將事情做到這個地步。”
江未萬萬沒想到,自己在江信的嘴裡,聽到了關於餘暮故事最完整的版本。
而且那個小三既然找餘暮媽媽麻煩,那是不是意味著也會找餘暮麻煩,那天在橋墩看到的那幾個人,是不是就是那個小三故意安排的?
不對,還有小三的兒子,也是有可能的。
不得不說,這個故事也是夠複雜的。
“沒錯,”江信說,“他前妻和那個兒子確實挺可憐的,聽說,他前妻父母早年出了意外,家裡也早就沒人了,是孤身一人養她兒子。”
吳茵說:“要不是家裡沒人,怎麼會得了抑鬱症,放著兒子不管,就自殺了呢?”
“誰說不是,”江信繼續說,“這梁德正根本就沒給他前妻活路。”
江未在聽到這句話後恍然大悟,餘暮平時活著已經很難了,又怎麼能要求他和大多數人一樣,有著一切開心快樂的情緒。
何況,他媽媽才剛剛去世。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到最後有不少雨滴全拍在了窗戶上。
樓下的樹被風吹動,搖曳生姿,在雨夜裡漫舞到最後一刻。
今夜的陵州沒有往日那般有生氣,路上的行人少了不是一星半點,倒是室內的燈火比往日更加通明,歌聲不斷,酒香四溢。
小區二樓,窗戶劈裡啪啦響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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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師大附中照常開啟新的一周,五星紅旗在學校正中央早早升起。
天微微亮,附近的路上就全是穿著校服的學生。
江未眯著眼,一旁的池希精神抖擻,拉著她快速進了校門,然後踏進高二三班的大門,殷雲還沒來,教室裡一半的同學還在大聲說著悄悄話。
她一坐到凳子上,就被驚了一下,邵一明出現在她和池希麵前,一把拍響桌子,她抬眼一看,這笑得怎生這般猥瑣?
大早上的,這是要乾什麼?
池希立馬給了邵一明胳膊一巴掌:“你有病啊邵一明,你拍什麼桌子啊!”
邵一明疼得連忙將胳膊收回去,然後繼續眉頭一挑:“我是來分享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怎麼樣二位,要不要猜猜?”
池希歎氣,然後指著邵一明對江未說:“大早上發瘋。”
“不是,”邵一明伸手將池希伸出來的手指頭按了下去,“我說真的,真的有一件大喜事,怎麼還不信呢,池希同學,我可是特意來分享的。”
池希吐槽的話還沒開口。
江未就猜到了,她抬頭,半肯定半疑惑問:“劉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