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連三外出貪玩的後果就是:無精打采,昏昏欲睡。
電風扇吱呀吱呀的噪音在此刻就是催眠曲,耳朵裡亮子講課的聲音朦朦朧朧越來越遠,眼前模糊身體失重。
陳斯年見前麵幾人一直磕著頭,林念甚至直接趴了桌子,歎了口氣,打算課間去買點咖啡。
禾萱戳了戳林念怕她被嘴神逮到受罰,林念直起身子臉上睡出個紅印,迷迷糊糊轉頭,精神了點,揉揉眼睛,不出兩分鐘又趴下。
陳斯年看禾萱無可奈何的樣子,對她道:“沒關係,我在幫她——們看著。”
繼續對著知識點刷題,解出一道心裡放鬆的時刻,就看看林念的睡姿。
今天把馬尾紮成了丸子頭,露出節細白的後頸,被光曬著,想給她擋一擋,背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視線移回黑板,亮子用板擦重重的敲著講台,薑謠最先清醒過來,兩隻手重重拍醒三個人。
亮子聲音放大了些:“快下課宣布點事。”
然後下課鈴響了。
“這是卡著點說的。”大嘴剛睡醒的聲音還有點悶。
“第一件事,本學期開始黑板報要進行評比,希望有這方麵特長的同學能積極參與。”
薑謠聽完壓力驟增:“我們班還有誰會畫畫嘛?”
想到一個人,她用腿碰了碰林念。
林念眼神已經清明,多年友誼默契不必言說,她問陳斯年,當然也不強求:“年年,對這有興趣嘛?”
陳斯年道:“沒有。”
好吧,她聳聳肩,當然還是決定再試一下:“你畫畫很厲害呀,能不能再給我看一下?”
她雙手抱住做許願的動作,陽光下呈棕色的眼睛正充滿期待的看陳斯年:“我想看你畫黑板報!”
陳斯年看她期待的眼睛都亮起來,喉結滾了兩下,最終道聲:“好。”
林念任務完成立馬轉身,課桌下和薑謠擊個掌,感覺衣領被人用筆勾了勾。
一本數學筆記被遞過來,她聽到陳斯年說:“想看的話,把課補上。”
頭疼,這節課的補上了,還有之前那麼多節課,難道都能……
“作為你互助小組的組員,我會幫你把之前的也補上。”
林念裝作很開心的答聲好,心想舍己為人,我真是舍己為人,要在薑謠那拿補償,然而薑謠拍拍她的肩,說學神不是已經給了嘛,這可比彆的都有價值。
行,好,還能多在一起待一會兒呢。
說了幾句小話就錯過了亮子說的第二件事,現在已經是結尾。
“最後一件事,本周四周五進行開學考,希望大家重視起自己的成績。”
班裡頓時響起一陣陣的怨聲載道,還有個彆跳脫的男生開始裝哭。亮子敲了敲桌子:“行了,哪個學期不開學考。下課!”
哭聲馬上收起,變化快的像穿梭宇宙的UFO,正是大課間,出去遛彎的遛彎,和朋友說笑打鬨的說笑打鬨,剛才的難過就像是假的。
萬達徹底精神了,大聲喊:“請同學們選我當班長啊!”接著光明正大的拉票,看他的都發糖,又打了雞血一樣去擦黑板,招呼值日生拖著垃圾桶去倒垃圾。
林念問:“他怎麼了?”
大嘴答:“亮子說考完選班乾部,同學投票選出來,萬達要當班長。”
答完趴桌子補覺。
薑謠補充:“他還是那麼喜歡乾班長這個苦差事。”
補充完趴桌子補覺。
林念一想:“對哦,市三好獎學金都不爭,他就想服務班級?”
說完看朋友們都睡了,頓覺有些無趣,打開筆記本要補筆記,聽到陳斯年回她的話:“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
見林念放下本子看他,他問:“你呢?”
林念想了下:“做好我的語文課代表吧,我太喜歡語文了。”
陳斯年遞給她兩顆薄荷糖:“那加油,小課代表,”
林念含著薄荷糖想,總是說我小。
薄荷的刺激感席卷大腦,她翻幾頁筆記,之前的隻挑重點記,沒什麼排版筆記隨性,今天這節的卻是清清楚楚,一個知識點不落。
雖然看到數字就頭疼,但還是表達了感謝。不如說點感興趣的:“板報主題是開學第一課,你有什麼思路嘛?”
陳斯年整理著課桌,拿出下節課的語文課本,回道:“沒。”
展示自己才華的時候到了!林念拿起本子,寫寫畫畫:“開學第一課是誰的課?我們的呀,所以不如畫我們視角下的課堂?你看!”
她指指講台:“窗外的樹,黑板,黑板上的標語,這麼好的陽光,講課的老師還有聽課的我們。”
她越講越激動:“把同學們夢想的自己畫成Q版小人,怎麼樣?”
想看就畫:“可以。”
美滋滋的看淑女來上課,偷偷的在桌上補筆記,邊抄邊在腦子裡製訂陳斯年的學習計劃。
晚飯時的放風時間,學習和外出自己選擇,林念被陳斯年留下補課。
苦哈哈的結束,大概是講課的人不一樣,內容也還沒深入,居然能聽明白。
一科補完又來一科,確定林念已經明白,陳斯年看著麵前的作文集,被林念要求每天看五篇並摘抄好詞好句。
林念又掏出本字帖:“其實你練過吧,這字帖其實不是很重要,你把筆鋒收一收就行。”
指出的問題很精準,他的短板確實是文筆。
藝術有共通性,各大作品想表達的主旨和情緒他皆能捕捉,但用畫筆能夠表達,文字卻差點火候。
也就是遣詞造句有些蒼白生硬。不至於太過拉低成績,但好的作文一定不能有差的文筆。
陳斯年在教學樓大廳裡的範文欄裡看過林念的文章,畫麵徐徐展開,文采斐然。
總是忍不住逗林念,他從林念翻書的手指盯到認真的眼睛,開口道:“知道了,小作家。”
“我的夢想是當一名寫出優秀著作的大作家。”
反駁一句還沒夠,又來一句:“那你是小板報員。”
怎麼,那麼,可愛啊林念。
終歸是沒忍住,他勾了勾林念垂下的劉海,指尖很癢。
林念臉頰被熱氣一碰,心下一跳,帶著些慌亂的扭頭,隻留通紅的耳尖。
等來等去沒等到回應,作文都看完三篇,他點點林念的習題,問:“都會嗎?”
其實很想再多講幾句話,於是指了一道:“這個就不會。”
陳斯年把筆移過來, 基礎步驟一步不落的講給她聽,邊講邊寫。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 林念甚至覺得自己能感受到陳斯年說話時胸腔的震動, 她盯著陳斯年乾淨的手指, 沒留多少意識去聽。
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陳斯年已經不說話了,然後聽到一聲輕笑:“彆看我了林念。”
“看題。”
已經有同學回班,但時間仿佛靜止世界也變得無聲,定格幾秒後林念抽回自己的書,慌且甜。
“我聽懂了,你,自習摘抄完句子記得給我看。”
說完忙回到自己的座位,同一道題目算了幾分鐘,她回回頭看陳斯年,又掩飾般的重新轉回去。而陳斯年在她扭頭的間隙,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互助小組的計劃就這樣進行下去。
周五放假前一刻,六班的板報快要完成。
放假的人潮充滿著顯而易見的興奮情緒,小吃的香氣撲進每個人鼻尖,笑聲和呼喊聲,汽車鳴笛和街道音樂。
葉知秋女士與林修竹先生享受著車內空調,林念和林卮陽被暑氣蒸騰,又在吵嘴,打開車門落座,中間能隔銀河。
“邊看江景邊吃火鍋,怎麼樣?”葉女士興奮道。
“好呀!我最愛的火鍋!”林念也興奮到。
“嗯,可以。”林卮陽手撐著車窗,眺望遠方的教學樓。
“裝什麼高冷,你以為你是陳斯年?”
林卮陽繼續冷笑一聲,林念翻個白眼,想不煩人也不凍人的那種高冷才是好的高冷,不再理他。
陳斯年這個名字,無比自然的,就這麼進入了家裡。
途經紅綠燈,林念隔著窗看另一條路的盛況:同穿一中校服的學生們騎著單車,很偶然的組成充滿青春氣息的車流。
陷入綠蔭的燈牌由紅轉綠,仿佛一聲令下,百來名校友向著人生衝刺。
是很有衝擊力的視覺效果,林念心下一動,立即提議:“不然以後騎車上學吧,多像電影裡的情節。”
有車不坐,有空調不吹,非要在三十幾度高溫呼吸都費勁兒的情況下騎什麼破自行車,林卮陽用看神經的眼神瞥了林念一眼:“出汗大舞台,想熱死就來。”
林念也用看智障的眼神瞥林卮陽:“你非要活那麼現實主義?”
但想了想也有道理,自己在心裡否定了這個想法,恰逢堵車,林念打開手機,想和陳斯年聊聊天。
陳斯年先給她發了消息:“周末一起補課吧。”
看吧,年年就不會掃興。
周末就是指周六周日兩天,但周六不行,薑謠過生日,要去唱歌,那隻能周日補。
“明天謠謠過生日,後天可不可以?”
附上期待表情包。
沒過兩秒,陳斯年回道:我不可以去嗎?
又撤回。
我也想祝她生日快樂。
撤回做什麼?想法落空的失落感已不複存在,林念得意的想,原來是想兩天都和我待在一起啊。
征求下薑謠的意見,獲得同意後給陳斯年發:你能來謠謠很開心。
另起一條:我也很開心。
薑謠:報答下你的舍己為人?
心情好上加好,火鍋的味道就香上加香,邊吃邊想下次要帶年年來吃,到家後還有點撐。
家門口堆了快遞,搬進客廳後林念和葉女士邊拆邊分揀,抽到個盒子是林卮陽的,剛叫了聲讓他來拿,手上一輕,林卮陽用幾乎是搶的動作,沉聲說了句:“彆晃。”
?莫名其妙。
繼續拆著,葉女士看他上樓的背影,說道“這幾天一回家就把自己關房間裡。”
林念回了句:“有秘密吧。”
隨即眼睛一亮:“我得好好觀察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