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逃脫(修)(1 / 1)

視線昏暗,幽深的走廊看不到儘頭,空氣裡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兩邊的牆壁斑駁,仔細看才發現是鮮紅暗紅的血跡,還貼著禁止通行的告示,告示上一個鮮明的五掌印,長長地,長長地往下拖。

滴答滴答……不知道哪裡的水龍頭沒關,又或許,滴下的液體並不是水。

“麻小輝還沒回來……”溫拂容又往後看了看,沒有人,隻有忽閃忽閃的安全出口指示燈,發著綠瑩瑩的光。

進來不久,吳妙就被“鬼”抓走了,按照工作人員告訴他們的,被“鬼”抓走會關進小黑屋,關一會兒才放出來。

當然也可以讓隊友去營救,麻小輝就去營救了。

但是直到現在兩人都沒有回來。

“不等他們了,往前走吧。”

謝沛然抬起手電筒,上下搖晃地照著前麵,沒看到喪屍。

溫拂容默了下,還是想繼續掙紮:“還是等一下吧……”

“學委。”

謝沛然停步,側過臉看他,淺淺地勾唇笑:“你是不是害怕啊?”

狹小的空間裡,人聲分外響亮,除了人聲,心跳聲也分外響亮。

就像現在,謝沛然分不清楚耳邊傳來的是恐怖的音效,水龍頭的滴水聲,還是溫拂容劇烈的心跳聲。

搞不明白,怕還來玩。

不過溫拂容能頂著一張好學生的臉說出違反紀律的話,做這樣的事也不出奇了。

“……沒有。”

溫拂容抬起手電筒,像是為了給他的話增加可信度一樣,大膽地走在了謝沛然的前麵。

“等一下如果遇到喪屍,你趕緊往後麵跑。”他回過頭,說。

謝沛然卻笑了下,告訴他:“如果這個不限時,我可以嘗試做出一套最快通關的攻略出來。”

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溫拂容明顯愣了一秒。

一秒後,又覺得理應如此,他低下頭,聲音很輕地笑了一聲:“嗯,不愧是你。”

又往前走了一段,溫拂容猛地停下步子。

“桀桀桀!”

前麵傳來喪屍的嘶鳴聲,這是他們進來後遇到的第一隻喪屍。

謝沛然饒有興趣地往前走,想越過溫拂容看看喪屍長什麼樣子,就被他一手攔住。

她轉過頭看,發現溫拂容的臉白得厲害,額角全是汗,他又喜歡穿白色的衣服,這會後背全被冷汗浸濕了。

“謝沛然……”他的羽睫抖得厲害,聲音也顫:“往回跑。”

如果謝沛然沒有看清楚喪屍長什麼樣子,被溫拂容這麼保護著叫她走,她可能就乖乖地跑起來,然後心裡還有點感動。

但她看清了喪屍的模樣,隻能說,實在跑不了一點。

喪屍纏的繃帶極其敷衍,雖然也沾了點血,但以謝沛然不高的美術水準來看,這個血的顏色不太正宗。

唔……胭脂紅?

尤其喪屍走路的姿勢過於可笑,可能一瘸一拐是標配吧,但謝沛然看著隻想上去給他配個拐杖。

“噗。”

聽到謝沛然的笑聲,喪屍和溫拂容都不可思議地看了過來。

謝沛然把溫拂容拉到身後,她在喪屍麵前高高抬起手,五指緊握成拳。

喪屍突然就不動了,甚至往後退了兩步,露出來的小眼睛害怕地看著她。

可能在想:草!怎麼遇到個想毆打工作人員的!

但下一秒,謝沛然拽住溫拂容的手,往後撒丫子跑了起來,卷過一陣囂張的風。

看著他們背影變成小點的喪屍:“……”

意識到自己被詐了,喪屍也不一瘸一拐了,小跑起來去追他們。

謝沛然跑過一道防線停下來,把身後的鐵門支起,將喪屍攔在另一邊。

靠著牆壁,謝沛然邊喘邊笑,笑得放肆:“哈哈哈哈……好蠢啊這喪屍。”

溫拂容也是滿頭大汗淋漓,這會兒正喘得厲害,上氣不接下氣。

謝沛然聽他喘聲劇烈,就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學委,還行嗎?”

“……行。”溫拂容的臉紅得厲害,雙頰都塗上了深粉,有一部分原因是跑得太急。

還有部分是……他的手指蜷曲,上麵還停留著剛才的觸感。

女孩柔軟的手指,隻有虎口處有繭,硬硬的,有些硌,這點硬感在柔軟中分外凸出,強烈得他難以忽略。

謝沛然拿衣服擦了擦手心的汗,這裡的空氣相對悶滯,皮膚貼著皮膚便比較容易出汗。

餘光瞥見溫拂容火燒雲似的臉頰,她才想起自己剛才乾了什麼。

剛才真沒想那麼多,被喪屍樂到了。

謝沛然彎了彎唇,語氣聽不出一點歉意:“抱歉啊,剛才怕你跟不上節奏,就直接拉著你跑了。”

“沒事。”溫拂容低聲說,氣息稍微平穩下來了:“你要不拉我跑,我確實也可能反應不過來。”

“我當時以為……你真要打他了。”

“那怎麼可能。”謝沛然伸了伸腿,又看看周圍會不會有喪屍突然蹦出來。

“我可是守法好公民,不過那喪屍是真的——蠢啊。”謝沛然的雙眸亮亮的,裡頭藏著一泓清泉,睫毛卷翹著往下墜汗珠。

“不知道扮喪屍一天能賺多少,我覺得我也可以。”

“嗯。”溫拂容點了下頭,真心實意地說:“我也覺得。”

“因為我跑得比他快?”

溫拂容誠實道:“因為如果有人對你舉起拳頭,你肯定不會後退,你會張開雙手撲過去把他嚇跑。”

“……”

見她不說話,溫拂容有點窘:“就……你比他膽子大,比他敬業。”

謝沛然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清冷的嗓音軟下來:“但我也怕被打哦?如果對麵站了一個魁梧男子,我撒腿跑得比誰都快。”

溫拂容很真誠道:“那說明你聰明,會審時度勢,畢竟一天工資還付不了醫藥費。”

謝沛然轉過臉看他,笑出聲來:“學委,你也很會審時度勢啊。”

休息了一會兒,謝沛然決定走另一條路出去,路上跟喪屍玩玩追逐戰,躲躲捉迷藏,沒有太久,就出來了。

外麵天色已經暗下來了,紅霞跑滿了整個天空,肆意又張揚地鋪色,筆筆濃墨重彩地塗滿畫布。

麻小輝和吳妙在路邊玩手機,他們早一分鐘出來。

吳妙看見謝沛然出來,得意地說:“姐姐笨笨,這麼久才出來。”

疲憊感遍布全身,謝沛然這會兒沒力氣跟她鬥嘴,敷衍道:“對啦對啦。”

麻小輝對著溫拂容擠眉弄眼,臉上揚著八卦的笑。

溫拂容走到他身邊,貼近耳朵,溫聲細語地說:“下次紅油抄手給你放變態辣。”

“……”

麻小輝咳了一聲,胳膊掛在他身上:“兄弟,我這不是給你創造獨處空間嗎?害,你不會讓人家女生保護你了吧?”

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謝沛然帶他通關的。

溫拂容苦笑,點開了叫車軟件,對兩個女生說:“一起走吧。”

到了學校,男女生宿舍在不同的方向,一行人便分道揚鑣。

吳妙拉著謝沛然,打算去飯堂吃飯,被她拒絕:“我不餓,你去吃吧。”

運動完她總是沒有胃口。

謝沛然迎著晚風,走過天橋。

暮色四合,三沂校園的燈光間次亮起,謝沛然走過長長的林蔭道,身旁燈火輝映,實驗大樓的玻璃窗閃過忙碌的身影。

沒什麼人。

她忽然感覺有點冷,又感覺不是冷。

是寂寥,是謝女士打來那通電話後種下的苦悶。

謝沛然拿起手機,看到謝萍那的紅點,十條未讀消息。

點進去頭幾條還是在催她回去相親,指責她不知好歹,不會把握機會。

後來就說起了謝嘉麟的事,說他二模成績不太好,可能上不了公辦本科。

最後一條是張照片,桌子上四菜兩湯,林林總總坐了七八個人圍一桌。

謝萍又彈了條消息出來:“讓你回來你不回。”

謝沛然的目光停在飯菜上,這時候肚子才恢複係統運行,發出一聲微弱的叫聲。

好像三飯離實驗大樓最近。

她抬起頭,轉身打算去覓食,沒想到又遇見了熟人。

溫拂容拎著一袋零食,眼尾稍稍揚著,似乎也沒想到能在這裡碰到她。

溫拂容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這時候蹦出一句:“……我沒跟蹤你。”

聽起來此地無銀三百兩。

謝沛然抱著胳膊,玩味地看著他輕笑。

溫拂容平靜的臉上才有了一絲波瀾,他提了提袋子辯解道:“我剛來,幫舍友帶東西。”

“也……沒想到會碰上你。”他說完,禮貌地問了一句:“你吃過飯了嗎?”

“沒啊,剛準備去。”謝沛然垂著眼,身上血液回流,一陣暖意。

像是在荒無人煙的島上終於看到了同類。

身邊有了人聲,她的注意力從情緒裡拔了出來,終於沒那麼冷了。

謝沛然抬起眼,看見少年眼裡的關懷,純粹自然,不含任何雜質,他一直都很溫柔,都很體貼。

就像眼下,溫拂容從袋子裡拿出了包餅乾,遞給她:“這個點了還不吃嗎?”

他的聲音很溫和,如三月裡的春風輕柔:“你先吃一點墊墊肚子吧,把胃餓傷就不好了。”

換做平日,謝沛然多半會拒絕他,或者拿出個手機給他轉賬。

但今天不太一樣,她說了聲“謝謝”,拿過來撕開直接吃。

溫拂容看著她的目光更加柔軟,怕她噎著,又從袋子裡拿出瓶水。

“學委。”謝沛然咽下餅乾,笑著說:“你拿你的舍友的零食給我?”

溫拂容:“這是我的——兩個都是。”

也對,他又不會慷他人之慨。

餅乾是奶油味的,偏甜,但現在她很想吃甜食,那種幸福的在嘴裡漫開的味道,讓人莫名有點想哭。

溫拂容低頭看了眼手機,也許是舍友在催他,他輕聲道:“我先走了,你早點去吃飯吧,三飯九點前應該還有鋪子開著。”

鬼使神差的,謝沛然叫住他:“等一下。”

溫拂容剛邁出一步,就停了下來,稍稍抬起眼,問她:“怎麼了?”

“我想問個問題。”

那些蜘絲馬跡聯係在一起,共同托起一個事實,謝沛然沒有談過戀愛,但她不蠢,看得出來。

隻是對方不戳破這層紙,那她也願意裝傻充愣,陪著他維持這個局麵。

畢竟,溫拂容很適合做朋友。

那麼或許,他也很適合做戀人。

謝沛然站定,直勾勾地看著他,燈光在她身後,背著光投下一個淩厲的剪影在地上。

她聲音清淡,一字一頓:“學委。”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晚風驟停,周遭似乎都因為她這一句話安靜下來,連葉子都是毫無聲息地飄落在地。

溫拂容看著她,臉上有一瞬間的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