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各回宿舍。
謝沛然推門進去,宿舍安靜得很,吳妙在做小組作業,黃思源在看小說,周餘歡出去打網球了還沒回來。
她洗過澡,走到吳妙身旁看了一眼:“近代史的作業?”
“對啊。”吳妙對著視頻一通操作,濾鏡加得人臉像鬼一樣。
“你們班沒有?”
“有。”謝沛然拿了吹風機想出陽台吹,“我還沒找夠人。”
“你在群裡發一個不就有人來了。”
“我不要幽靈組員。”謝沛然嘖了一聲,“來幾個懶鬼艾特都不回,浪費心情。”
“就是啊。”吳妙抱怨起來,“小組作業就是誰懶誰賺,想拿高分的費心費力,看看我,都搞了一個小時了還沒搞完。”
謝沛然淡定地評價:“感謝您一個小時把人變成鬼。”
“看起來很像鬼?”吳妙皺了眉,指了指電腦屏幕。
“那這樣呢?”
謝沛然瞅了一眼,表揚道:“像剛死不久的。”
“……”
“去你的。”吳妙跺了下腳,扭頭夾子音指責她,聽起來尖尖的,毫無攻擊性:“我告訴你們班輔導員聽,說你校園欺淩我!”
謝沛然笑了,學著她把嗓子夾起來:“那我也告訴你們班輔導員聽,你校園造謠我!”
“你欺淩!”
“你造謠!”
“你智障!”
“你煞筆!”
謝沛然笑得厲害,罵了她句:“你今年多大啊,跟小學生似的。”
成功觸發連招,吳妙聲情並茂唱了起來:“人家今年剛滿十八歲~”
再說下去沒完沒了了,謝沛然不搭腔,拉開陽台門出去吹頭發。
吹完頭發,一進來,吳妙就憋著笑看她,看得她莫名其妙:“你臉抽筋了?”
吳妙的嗓音甜甜的:“剛說人家造謠,姐姐就被人造謠了呢~”
“你表白牆被人掛了。”
“說你和你們班學委在一起了。”
“……”謝沛然額角一抽。
她爬上床,點開微信表白牆最新一期,封麵就是她和溫拂容在路燈下走路的照片。
點進去找到8107樓,提供者說:剛才走路的時候看到的,感覺很有氛圍感就拍下來了,好甜,又想談戀愛了。不知道小姐姐和小哥哥介不介意,就發出來了,介意的話私牆刪喔。
評論區一水兒的“好看”“99”“配我一臉”。
doveu:8107樓那對我知道!男生是我們班裡的學委,私下裡偷偷幫女生代簽的,上回被老師抓到吊了一通還死性不改,搞得期末評分我都想給他打差評了,可惡,沒人幫我代簽,我還被迫吃狗糧>-<
王大錘:8107樓看著好眼熟,好像是今天比賽的時候,那個男生一直往女生方向看,女生很優秀,在台上台風可穩了
momo:上麵的,你們消息有誤啊,倆人還沒談呢,不過看你們提供的消息,感覺男的有點舔啊
祝我生日快樂:舔到最後應有儘有
海鷗彆吃薯片了:接好運,暗戀成真
卷你大爺卷:接
……
謝沛然沒什麼感覺,吃著自己的瓜反而有一種看彆人熱鬨的錯覺。
評論區劃到底,才看到兩條反駁的評論,零零星星的個位讚。
第一個括號備注吳妙。
阿裡嘎多美羊羊桑:莫挨我家姐姐。
麻了個巴子麻:辟謠,兩人沒談。
謝沛然饒有興趣地看完,點進表白牆的聊天頁麵,私信刪除。
雖然她覺得無所謂,但溫拂容不一定這麼覺得,還是刪了比較好。
她又切回去看那張照片,暖黃色的路燈光氤氳,氛圍曖昧又溫暖,溫拂容烏瑩瑩的眼眸沾了層水汽,看得人怦然心動。
他看著你,好像全世界就隻有你。
她拍得也好看,畢竟難得花時間去打扮還穿裙子,裙子修身顯得身段苗條挺拔,添上要帶不帶的耳機,看起來格外慵懶。
謝沛然保存下來。
然後彈出了溫拂容的消息。
溫拂容:【我可以解釋的。】
謝沛然挑了挑眉,抱了枕頭,慢悠悠地打字:【嗯?】
溫拂容:【就是表白牆上的說的那些。】
溫拂容:【代簽這個事情,我覺得你確實需要時間,所以答應了你,我不敢幫太多人,因為一個人老師還能睜隻眼閉隻眼,太多了不行。】
溫拂容:【比賽的時候是因為光看表很無聊,所以會看看選手的作品,你們隊的作品很好。】
溫拂容:【所以我看了一會兒,後來是部長發消息說需要多點照片,我就拿手機拍了。】
他發消息發得很急,前麵還在打字,後麵頂上就變成了“對方正在說話中……”。
謝沛然橫看過去,豎看過去,滿屏的解釋可以總結為一句話:我真沒有暗戀你。
雖然感覺,好像更欲蓋彌彰了。
她點了四下手機,發了個“嗯”過去,表示自己知道了。
對麵忽然就安靜下來了,但也沒安靜太久。
頂上的“對方正在說話中……”又變回了“對方正在輸入中……”然後消失。
消失個一兩秒又變回輸入中,輸入個幾秒又繼續消失。
謝沛然看得眼花,切出去又切回來,差點以為自己手機壞了。
他真是鍥而不舍,在手機另一邊糾結了整整三分鐘還一句話都沒發出來。
就,怎麼說呢。
有點可愛又好笑。
她沒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
笑完又覺得自己有病,他糾結三分鐘她看三分鐘。
笑聲在安靜的宿舍裡有點響,對鋪的吳妙從遊戲裡抬起頭來:“姐姐看什麼笑得這麼猥瑣。”
謝沛然閒閒地接話:“在看你的醜照。”
吳妙:“姐姐是不是暗戀人家,居然偷偷看人家照片。”
謝沛然翻了個身,轉過來,唇角勾了勾:“不,我這是在投資。”
“?”
“等你以後火了,我就拿醜照去威脅你,V我五百萬,不然發給你對家。”
“……”
吳妙又罵了兩句什麼,她沒仔細聽,因為手機終於響了,低頭一看,是溫拂容發了個晚安的表情包。
一個非常可愛的表情包,軟乎乎的大白兔抱著枕頭說晚安。
對於男生來說發這樣的多少有點幼稚,但是對於大學生來說剛剛好。
尤其是謝沛然對可愛的東西沒什麼抵抗力。
意識到溫拂容不知道說些什麼,她坐起來,不逗他了,認真地說自己私信表白牆刪照片的事。
想了想,再安慰一下他:“不用那麼擔心,大多數人看個樂子而已。”
“沒兩天就忘了。”
免得他又在那裡糾結半天不知道說什麼,謝沛然點開表情包,也找了個兔子晚安的表情發過去。
算是強行結束了這個話題。
原來學委這麼內向嗎?
她趴在枕頭上想,之前還覺得是話少高冷,其實話多到內心都放不下了吧。
時間還早,但謝沛然不太想開電腦,今天剛結束一場比賽,這會渾身疲憊,隻想擺爛。
指尖滑動,又看到了那個表白牆,那一期的照片已經換了,8107樓還在,圖片換了張逢考必過。
無聊地劃了劃,看到底下的評論又多了十幾條。
其實還好,她想。
學委長得好人也好,被傳跟他談也不吃虧。
不過他好像很介意的樣子。
介意什麼呢?
謝沛然嘖了一聲,亂七八糟地想——
她也不差吧?
如謝沛然所想的那樣,表白牆是一個很小的插曲,刪了照片沒兩天就消失在了大家的記憶中。
那張照片就靜靜地躺在她的相冊裡,直到很久很久之後,被另一個人翻起。
謝沛然把精力投入到五月份的ACM大賽中去,一麵又在備考英語四級,一麵又在處理小組作業。
她想拿獎學金,想拿一等獎學金,那麼,每節課的績點都得有4.0以上才行。
這幾年計算機專業擴招,他們專業人太多了,計算機這個專業呢,又很特彆。
要麼非常卷,要麼非常躺。
而躺的人是因為卷不上去所以選擇躺。
頂尖的那一小部分人,都是變態,她隻有拚命卷,才可能拿到一等獎學金。
為什麼不退而求其次,要個三等算了?
唔。
獎金不太一樣,而謝沛然主要是為了錢。
第二天,計設的比賽群艾特全體成員,讓獲獎團隊去思源樓202拿獎狀。
校賽的獎狀含金量不高,但是謝沛然去學生會值完班正好經過那裡,所以還是去拿一趟。
星期六的沂大,四下裡都靜悄悄的,樓裡幾乎沒什麼人。
她走到202,敲了下門。
“請進。”
很熟悉的聲音。
謝沛然推了門進去,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那個毛茸茸的腦袋,白皙的眼皮下淡淡的烏青。
哦,熟人。
謝沛然站定,他還低垂著頭,在桌上翻找校賽的獎狀,聲音溫和有禮。
完全沒有發現是她。
“同學,請問是哪支隊伍?”
謝沛然稍稍彎了下腰,手指蜷曲敲了敲桌子,聲音悠長:“學委,昨晚通宵了嗎?一通宵就不認得人。”
“還是說,我長得有那麼大眾臉,幾天沒見就不認得?”
溫拂容翻找獎狀的動作慢下來,從謝沛然的這個角度看過去,能看到他在瘋狂地眨眼睛。
嗯,還能看到額角細密的汗。
看起來緊張得要命。
“認得。”溫拂容氣息稍長,聽起來有些低啞,他說:“……發際線與我作隊?”
雖然是自己取的名字,但聽到彆人念出來還是會覺得樂。
尤其是看到彆人忍著笑念的時候。
謝沛然笑了笑:“對啊。”
“嗯。”溫拂容找到那張獎狀遞給她,又指了指旁邊的本子:“登記一下,寫一下名字和學號。”
謝沛然捏了筆,寫完後溫拂容想拿回本子,卻被她抓住本子另一角。
稍稍僵持了幾秒,溫拂容慢吞吞地抬眼,有些緊張,又有些疑惑:“……怎麼了嗎?”
謝沛然彎了彎鳳眼:“學號寫錯了。”
溫拂容鬆開,她把剛才那行塗掉,重新寫的時候才漫不經心地說:“學委有去其他小組嗎?”
“……什麼小組?”
“近代史。”謝沛然簡言意駭,“我們組還缺一個人。”
她寫完,對上他潑墨似的眼睛,發出邀請。
“你明天有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