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你真的要和沈序離婚?”
放著輕音樂的咖啡廳裡,宋鳶的大嗓門有些突兀,驚得符薇忙側身去捂住她的嘴。
符薇說道,“你彆這麼激動,本來就是協議聯姻,各取所需罷了。”
宋鳶回道,“話是這麼說,但離婚的話牽扯起來很麻煩,咱們一般都是能不離就不離啊,他欺負你了?”
華市上層名貴圈子裡,世家聯姻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宋鳶和符薇自然也逃不掉家裡的安排。
符沈兩家決定聯姻的時候,沈序就親自找到符薇,表明了雖然是協議聯姻,但無論是對內還是對外,他都會做好一個忠貞的丈夫角色。
符薇這才鬆了口,同意了這場沒有感情的婚姻。
此刻,符薇出神地看著麵前的那杯咖啡,“沈序外麵有人了。”
“啊?”宋鳶氣惱起來,“我就說,天天和顧嶼他們廝混,沈序能是什麼好東西!看不出來他還挺會裝,私底下竟是這麼欲求不滿的東西!娶了你這麼個天仙放家裡不看,就喜歡吃外邊的野味是吧?看我不找人狠狠教訓他一頓!”
符薇:“……”
符薇歎了口氣,輕輕喊住宋鳶,“小鳶,彆鬨起來,我決定離婚,也是想息事寧人。”
宋鳶和顧嶼也是世家聯姻,但二人是典型的表麵夫妻。
宋鳶和顧嶼是強行被兩家家長湊到一塊,二人婚後更是誰也看不上誰,各自的私生活如野馬狂奔一般,撒丫子放飛了。
可這樣的婚姻也是宋鳶受了傷才接受了的。
符薇做不到。
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是這樣的婚姻,她就是和家裡鬨翻了,也不會答應嫁給沈序。
宋鳶知道符薇有心理創傷,過不去心裡那個坎,做不到她這樣灑脫。
宋鳶隻能思考道,“可是你家最近忙上市的事情搞得人儘皆知的,要是爆出和沈家斷了姻親,這剛上市,股票就要跌吧?要我說,你一開口,你爸肯定得罵回來。”
“所以我打算先和沈序簽離婚協議,等上市之後再去辦理離婚手續,半年後再公布離婚消息。”
宋鳶聽著,問道,“你想的很好,但是沈序,啊不,沈家能答應?”
符薇頓了頓,想起沈家二老說一不二的模樣,她心裡有些沒底。
但沈序外麵有人是事實。
符薇深吸一口,抬頭看向宋鳶,堅定道,“不管多難,婚我一定要離。”
從咖啡廳出來後,宋鳶開著跑車把符薇送回了城郊彆墅。
宋鳶也住在這片彆墅區,她向符薇揮了揮手,戴上墨鏡,一個油門,開走了。
符薇目送宋鳶離開後,提著從咖啡廳打包回來的小蛋糕,拖著沉重的步伐進了彆墅。
下午五點,李阿姨已經在廚房做飯了。
她看見符薇回來,“太太,沈先生今天回來吃晚飯嗎?”
符薇將手裡的蛋糕遞給李阿姨,讓她放進冰箱裡,“不回來,您隨便做點吧,我今天沒什麼胃口。”
沈序幾天前和她說過要出差,這會他估計還在南城,回不來。
她和沈序結婚三年了。
沈序在這段婚姻裡算是給足了她自由和尊重。
說好了是段彼此忠貞的婚姻,雖然沒有感情基礎,但大家都是成年人,床上的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不過,沈序對床上這事不算熱衷,她如果不樂意,沈序也不會多說什麼。
而且,沈序向來溫柔、不折磨人,事前事後都會照顧到她。
如果他沒有在外麵養情人,符薇覺得這段婚姻堪稱完美。
既能讓符父滿意,也沒有磋磨她。
符薇上了二樓,就紮進了畫室。
自從上周知道沈序養情人的事,她就心思不定了許多天。
本就是協議婚姻,成年人的世界,走腎不走心。
現在沈序外麵有人了,她也不能上去就說他出軌了,離婚吧,搞得好像她在鬨彆扭,多在意他似的。
她隻能暗戳戳地找好律師,草擬一份離婚協議,讓兩人體體麵麵的離婚。
現在符薇就等律師將離婚協議發過來,她再和沈序攤牌。
做好了決定,心神就穩定下來了,也就能專心畫畫了。
亮麗的色彩慢慢塗抹在畫布上,符薇逐漸沉浸其中。
不知過了多久,她抬頭放筆,揉了揉酸疼的肩膀。
窗外已經暮色沉沉。
符薇轉身時,發現本應在出差的沈序此刻一身浴袍地站在畫室門口,不知道看了她多久。
她嚇了一跳,“不是出差麼,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沈序笑得溫柔,“忙完了就回來了,看你畫得認真就沒打擾你。”
他走進畫室,在她那副畫跟前站定,端詳道,“怎麼畫陰天的向日葵?”
符薇沒有回答他的話,隻微微側身擋住那幅畫,不自在地說道,“還、還沒畫完呢,畫室都是顏料,你剛洗完澡彆沾上了,出去吧。”
沈序不說話,突然伸手蹭了一下她的臉頰。
符薇下意識閃躲了。
畫室裡的氛圍突然有些凝固。
想到二人之前還算和諧,符薇一時有些擔心會不會太明顯了。
但又想也沒有幾天就要說離婚的事了,她也就不再糾結了。
沈序看著自己被躲開的手,黑沉的眸子湧上些情緒,他的笑容卻依舊和煦。
他伸手給她看蹭上的顏料,解釋道,“你臉上沾了點顏料。”
符薇後退了一步,小聲說了句,“哦……謝謝。”
沈序不是傻子,他很快察覺出了不對勁。
二人雖然結婚時沒有感情,但相處三年多,也做過極親密的事,不說溫情,但也不該生疏成這樣。
符薇這一番舉動,就像是回到了兩人剛結婚的時候。
沈序壓著情緒,有意無意道,“阿姨說你今天沒吃晚飯,怎麼沒胃口?不開心?”
符薇低了頭,不想和沈序對視,“沒有,就是不想吃。”
沈序聞言,垂下長睫,眸中神色晦暗不明。
符薇最近一直在避著他,他找不到原因。
本來想抽空多陪陪她,卻碰上南城的項目要出差。
他壓縮時間完成工作,想早點回家見她。
她的態度仍是一退再退,躲他像是在躲什麼洪水猛獸。
沈序有些焦躁,急於找到原因的他,脫口而出,“下午見了宋鳶,和她吵架了?”
符薇下意識想否認,她突然愣住,反問道,“你……你怎麼知道我下午見了宋鳶?”
沈序一頓,心底一陣懊惱。
他輕咳一聲,麵不改色道,“顧嶼告訴我的。”
符薇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個理由,但也不想和他再聊下去了。
她向門口走去,“我去樓下喝杯水。”
擦肩而過時,沈序輕輕攥住了她的胳膊。
符薇感受到肌膚上傳來他灼熱的體溫,回頭想要探尋他的目的。
沈序卻直接從背後擁住她。
他帶著熟悉的沐浴露香氣,像藤蔓一樣漫湧上來。
溫熱的懷抱將符薇裹住。
她下意識想要掙脫開這個懷抱,卻被沈序更緊地錮住了。
他的呼吸在她耳畔淺淡吐納,聲音低沉蠱惑,“上次是一個月前了,今晚……”
今天不是她的生理期。
他也沒有加班到很晚回家。
做的頻率已經間隔很久,她大概率不會拒絕。
沈序就像是一匹狩獵的狼,在他的領地上來回踱步,就待將符薇吃乾抹淨。
符薇垂眸的眼中,是淡淡的平靜。
她輕聲卻有力地拒絕道,“抱歉,最近都不太想。”
彆墅裡,做飯阿姨已經回去了。
主臥裡,漆黑一片,冷冰冰的。
情暖人熱的時候,主臥才會有人睡。
現在彆墅裡隻有書房和畫室亮著燈。
書房的電腦上,秘書的工作消息發了十幾條,文件發了四五個。
沈序無心處理。
他的指尖仿佛還殘留著她的味道。
隻要她一出現,什麼都不用做,就能讓他癡迷沉醉。
他完全不是她看到的那麼溫柔紳士。
他嚴苛無情、處事狠厲,年少時更是……
是了,符薇認識年少的他,她不喜歡那樣的他。
婚後三年裡,他每每在床事上都要狠狠克製著自己,才不至於將他的渴求發揮到極致。
她不喜歡的地方,他都要一點一點的藏好。
此刻,沈序的腦海中一直重複著符薇剛剛在畫室拒絕他的話。
反反複複。
複複反反。
他將那話嚼爛了都咽不下去。
焦躁。
好焦躁。
好想知道她在想什麼。
平靜了三年的婚姻生活,沈序隱隱覺得有什麼東西快要脫離他的掌控了。
符沈兩家住在同一片富人區,沈序十四歲那年,遇見了符薇。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就覺得她的眼睛真好看,亮晶晶的,哭的眼淚也亮晶晶的。
沈序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開始在符薇麵前偽裝了,但符薇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他就裝了十幾年。
這場婚姻也是他費儘心思謀劃來的。
他知道符薇心底抹不去的傷痛,知道她最厭惡的是什麼,在兩家聯姻的時候,他卑劣無恥的利用了。
他本也是這樣一個不擇手段的人。
沈序將每一步都算好了,他把自己包裝成一個精美的商品,可供談判的價碼,讓符薇無法拒絕。
符薇對他沒有愛,但他會等。
他們是合法夫妻。
他隻有她,她也隻有他。
十幾年都過來了,不過是再來幾個十幾年。
隻要她在他身邊,他有的是耐心。
愛不過是時間問題。
他不會容許任何意外破壞這段來之不易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