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愣在了原地，上一個催婚的是他媽，如今竟然直接就變成了他現在的女朋友。
還真是有夠離譜的。
周銘沒有給程念一個準確的回答，在他的計劃裡麵是沒有這一項的。
最初的時候的確隻是想對程念負責，畢竟發生那樣的事，要是他直接就跑的話，也太不是人了。
思來想去就和程念稀裡糊塗的談上了，這一談就是大半年，現在想想這時間過得還真快。
周銘自己其實也想過他對程念的感情究竟是什麼的，說是喜歡吧，也沒有那麼的喜歡，頂多就是習慣了程念和自己在一起的感覺。
愛嗎？那更是談不上了，因為周銘覺得這世上就不存在愛，更是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答應和阮薇在一起，也是因為擔心其他人經常來給他表白，隻是想有一個當鍵盤罷了。
程念看著周銘的沉默，自己也跟著沉默了。
她還是太貪心了，可是這不是她的錯。
老一輩的不都說，婚姻比戀愛靠譜，婚姻更能夠捆住一個人，是因為他們有著法律的保護。
可戀愛不一樣，想要分開那都是隨時的事情。
程念突然有些理解當年母親的做法了，這一切不就源於張晴對程時的愛嗎？
因為太愛了，所以接受不了愛人的背叛；因為太愛了，所以寧願自欺欺人也不願意放手。
程念對周銘不就是這樣的麼，她從讀書時就暗戀他，一直到現在在一起了，心裡麵卻也還是空落落的。
程念在害怕，害怕哪一天周銘就突然離開自己了，更害怕周銘真的有那麼一天不要自己。
所以程念隻能夠用婚姻來束縛她和周銘的關係。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我先回醫院了，這幾天很忙。”
周銘打破了這個僵局，剛才沉默的那一陣子，他自己也有在思索。
其實如果後半生是和程念度過的話，也許也不會特彆差勁。畢竟現在的程念很聽話，很乖巧。
可就是這樣的程念總是讓周銘覺得不對勁，具體是哪裡不對勁，周銘又說不上來。
她對他是愛嗎？還是隻是想將就的湊合。
他對她有感覺嗎？還是隻是身體上的契合。
＊
時間轉瞬即逝，隻是才過去了就好，新年就來了。
程念還是回去了，是父親打電話叫她回去的，說是新的一年裡一家人聚在一起才會獲得更多的希望和生機。
在父親的百般催促下，程念最終還是妥協了。
回去的時候特意把自己給穿得嚴嚴實實的，臉上的妝容也全都卸了，她不想大過年的和家裡的人吵架。
可等到開門見到張晴的那一瞬間，程念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執著地讓她回來。
“念念，歡迎回家。”
張晴剪了短發，擠出一抹難得的從容的笑容，眼角的皺紋因為近幾年的保養沒有那麼的明顯。
她的臉上化著淡妝，要不是頭發裡夾雜著幾根白發，母親還是很年輕精神的。
“嗯。”
媽媽兩個字沒有被叫出口，程念已經有好幾年沒說這兩個字了。
“開車過來累了吧，快進屋坐，我給你去倒杯熱水暖暖身子。”
“你爸還在做飯。”
母女倆坐在客廳裡，氛圍尷尬得哩。
程念能感覺到母親的變化，可她也不敢問這什麼，生怕自己開口，這難得的平靜就會被打破。
倒是張晴，整個人都是緊繃的。
接近半年的治療，她的情緒終於算是基本穩定了下來。
又加上藥物的治療，張晴現在更是比從前要清醒得多。
才恢複的時候，曾經做過的那些蠢事，還有對女兒的謾罵全都刻在腦子裡，讓她痛苦不堪。
自己和女兒的關係變得越來越差，甚至於女兒明明就在附近的學校工作卻不願意回來。
“念念。”
聽到母親叫自己，程念瞬間就繃直了脊背，責罵終於要來了嗎？在年夜飯前，就不能等到吃完飯麼……
看到程念緊張的樣子，張晴的心裡麵更是像被刀紮了一樣，原來女兒這麼討厭自己啊。
“我。”
“媽媽去看醫生了，我聽你的了，去看精神內科了。”
張晴往程念身旁靠近，程念也沒有動，身邊的沙發陷下去了很多。
“這麼多年，委屈你了。”
“媽媽錯了，媽媽現在有好好吃藥，也很配合醫生的治療。”
“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對我們念念了。”
程念看著母親，難怪才見麵的時候，她會覺得母親今天特彆的熟悉，是以前那個關心她的母親回來了啊。
張晴拉起了程念的手，雙眼含淚地看著她，兩個人眼中都有淚。
張晴伸出一隻手去擦程念的眼角，原來她的女兒已經長這麼大了，哪哪兒都好看，就是這氣色看起來不怎麼好，差點什麼。
想著，張晴就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支口紅，在程念的嘴巴上塗上淺淺的顏色。
“這樣子看起來就有精神了。”
程念眼中有些錯愕，母親的變化太大了，她有些適應不過來。
程念的樣子全都被張晴看在了眼中，心疼地將她給抱緊。
“念念，對不起對不起。”
“我們念念明明生的這麼好看，我還不允許你打扮自己。”
“都是媽媽的錯。”
“媽媽以後不逼你了，也不罵你了。”
“念念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原諒媽媽行不行？”
程念在張晴的懷裡哭的一塌糊塗，這種忽然被親人理解的感覺來得太猝不及防了。
這麼多年缺失的母愛雖然來的遲了些，卻也還是來了。
母女倆都哭的稀裡嘩啦的，抬著菜出來的程時看見這一幕也默默流下了眼淚。
這幾年，做的最錯的就是他，今後也一定會好好對這個家的。
除夕過得很愉快，張晴恢複得也很好，隻是程念已經習慣了一個人，這樣子的氛圍她一時是適應不了的。
陪著父母看完了春晚，放完了炮竹和煙花，程念還是堅持要回自己的出租屋裡去。
張晴也沒有像從前那樣阻攔她，無論程念想要做什麼她現在都會全力支持。
＊
回到出租屋的程念才全部放鬆下來，說實話，那樣的相處她更多的是緊張。
因為程念總是會擔心有一瞬間，張晴會突然變臉，不過還好，她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
程念躺在沙發上，掏出了手機，收到了很多的祝福語。
同事的、學生的、學生家長的、瀟雅的還有何禹帆的……
誰的都有，偏偏就是沒有男朋友周銘的。
按理說，作為男朋友的他更應該是積極一些。程念滑著手機，這事要是放在彆人的身上可能是這樣的，可不是，因為那個人可是周銘啊。
【新春快樂，阿銘。】
他不給她發，她就主動給他發。
程念始終覺得，隻要她努力一些，他的心也會被朝著她靠攏。
那邊給的回複也很快，消息才發出去沒多久，程念就收到了周銘發過來的祝福。
【同樂。】
【還不睡？】
緊接著，周銘又給程念發來了消息。
程念剛回複了不困，那邊就直接打了視頻過來。
心裡邊一緊張，握著手機的手打滑，然後就不小心點擊到了掛斷。
程念咬著嘴，這真不是她不想接啊，她也沒想到周銘會直接給自己打視頻。
而對麵也完美的誤會了程念的這個舉動。
【不接就早點睡了。】
【我說我手滑你信嗎？】
【……】
【好吧，晚安。】
【你什麼時候回來？】
對話框裡一直沒有等到回複，程念也抵不住困意就睡了過去。
＊
另一邊，周銘坐在辦公室裡才剛把電腦給關了。
都已經準備回去的他，急診又來了一個胃穿孔的病人，其他的醫生都已經走的差不多了，他就又接著加班了。
這手術一做就是個多小時，現在才得空休息。
看著手機上的消息，周銘沒有給程念回複。
家那邊是回不去了，現在要是過去程念那裡的話，指不定她早就已經睡著了。
周銘在醫院門口點了支煙，城裡麵的煙花還在一直放個不停，醫院裡住院的病人也沒有回去的機會，這個點了倒是個個都精神好的站在窗邊欣賞外麵的景色，有的還直接來了院子裡。
其中有一對情侶就吸引了周銘的目光，他記得這兩個人，說是情侶也算不上，畢竟這兩個人已經訂婚了。
可惜了，老天就是喜歡捉弄人，那男生腦子裡麵長了個腫瘤，就在兩個人要結婚前一天時發現的。
當時這兩人來的時候，哭的那叫一個激烈，男的還挺仗義，說什麼不想耽誤女生，堅持要退婚。但女的也不賴，無論男生說什麼，她就是不同意。
看著那兩個人在煙花中接吻，周銘有那麼一瞬覺得結婚還是挺不錯的。
周銘把手裡麵的煙給滅了，轉身去了車庫開著車直奔程念的家去。
他想她了，這一種感覺前所未有。
可等到的時候，周銘卻又硬生生的給忍住了，在車裡麵待了一整晚。
一直到天蒙蒙亮，他才醒來，拖著疲憊的身體去附近買了好多吃的，才打起精神往樓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