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啊周銘，對你就算是再刻骨銘心的愛，我也終於在這最後一刻消耗殆儘了。
*
程念一夜沒睡，看著化妝鏡前的自己，皮膚暗黃，雙眼無神。
她又想起昨天晚上在朋友圈看到的阮薇的照片，一張光鮮亮麗的自拍照，還有一張兩個人的影子照。
從那影子的身高差來看，程念一眼就看出來那是周銘的身影。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程念自嘲般的笑了一聲。
就她現在這個模樣，從去了學校就沒有在好好打扮過，每天穿的也是正裝，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嚴肅一些，她還給自己配了一副平光鏡。
難怪她的丈夫會那麼晚回來，畢竟她現在的樣子，換做是外麵任何一個男人看了都不會喜歡。
程念再一次出房間的時候，完全就變了一個樣了。
一出臥室就看見了周銘坐在飯桌前吃早餐，看樣子是他自己做的。
程念原以為自己會繼續像昨晚一樣和周銘發生爭吵，可在她看到周銘那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的時候，程念突然覺得沒意義了。
周銘吃著麵，看到了程念的身影，也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隻是淡淡開口：“起來了？過來吃早點，給你煮了你愛吃的餛飩。”
這意思就是他主動在道歉了，希望她不要不給麵子。
這也是兩個人以前的約定，要是誰惹誰生氣了，那第二天就要給生氣的人做好吃的，以表歉意。
程念沒說話，默默走到餐桌前坐下，難為他還記得這些微不足道的約定。
連這些都能夠記得的東西，為什麼偏偏就是把他們的紀念日給忘了呢。
兩個人就安安靜靜吃著自己的早餐，都很默契的沒有提昨天晚上發生過的事情，就好像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兩人吃到一半的時候，都突然開口說話了。
“我們要個孩子吧。”
“周一去辦離婚手續吧。”
同一時間，兩人都震驚地看著對方，程念沒想到周銘是怎麼平靜說出這些話的。
周銘更是沒想到，都過去一晚上了，程念竟然還在抓著離婚的事情不放。
時間靜止了幾秒鐘，最終還是周銘先開口說話。
“程念，你還有完沒完？”
“差不多得了，彆張口閉口就是離婚的。”
“真以為我沒脾氣嗎？”
程念抿抿嘴沒說話，繼續低頭吃著碗裡的小餛飩。
沒脾氣嗎？她和周銘之間，就數周銘脾氣最大了。
“說話！”
周銘看著程念一言不發的樣子，心裡的火氣就越發的大。
把最後一個餛飩吃完，程念抽了一張紙擦擦嘴才抬頭看著周銘。
“我是認真的，離婚。”
“就因為我去了那個同學聚會？”
“程念，是你自己不去的。”
“你看，你連現在都不知道我要離婚的真正原因。”
程念說這些話的時候，情緒難得的穩定，她這樣的反應也叫周銘煩躁。
為什麼？為什麼不像以前那樣歇斯底裡地和他吵架，程念現在的樣子讓周銘心慌。
“就因為阮薇？”
猜到了一半，決定離婚是程念在昨天晚上周銘去聚會的那些時刻反反複複才下定的決心。
這其中的理由，就有阮薇的一半。
至於剩下的一半，是她對周銘的失望終於攢到頭了，隻不過是昨天剛好碰上了那個爆發點。
見程念不說話，周銘又接著說話。
“我說了多少次了，我和她沒關係，你不信我？”
“那是你的事情，我現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和你離婚。”
程念不想繼續再和周銘做這些無意義的爭吵，可周銘卻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就像昨天傍晚吵架那樣。
一句又一句侮辱人，傷人的話像一把把鋒利的刀狠狠刺在程念的心上，也不管她疼不疼，隻要他高興就好了。
“程念，你彆給臉不要臉。”
“當初是你硬要逼著我和你結婚的，現在你不想過了，一句離婚就想把我打發走？”
“我告訴你，根本不可能！”
“至於阮薇，我和她就算是有什麼，那也是你自己自找的。”
“要不是你一副欠.操的樣子站在我麵前求著我睡你，我們之間根本不可能結婚！”
“啪！”
程念聽不下去了，站起來給了周銘一個響亮的巴掌。
周銘說的那些雖然是事實，可一旦放到明麵上來講，就隻會讓程念覺得自己那麼多年愛錯了人，是她眼瞎。
也是這一耳光讓周銘意識到自己一生氣說錯了話，可他也沒有要道歉的打算。
不就是離婚麼，他能結還不能離了？簡直荒唐至極！
他不是非程念不可，而是她程念非他不可的。
“行，離婚。”
周銘伸舌頭抵了抵自己的腮幫，這是程念第一次打他，下手還沒有個輕重的。
“周一我有一場手術，做完了我來接你。”
“到時候你最好彆又反悔！”
程念強忍著自己的情緒不在周銘麵前露出來，她的眼眶已經紅了，哪怕這樣她也不要再在周銘麵前流淚了。
“嗯。”
於是，回應程念的隻有狠狠的一聲關門聲音。
程念再也控製不住了，周銘走了以後，她蹲在原地抱頭痛哭。
她們之間真的沒有存在過愛嗎？
那戀愛時說的那些甜言蜜語算是什麼？算是她一個人的一廂情願，還是算是她臉皮厚上趕著去……
*
周末過的很快，距離上一次不歡而散後，今天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麵。
連著兩天的，周銘沒有回家，倒是叫程念在朋友圈又刷到了阮薇的朋友圈。
是同事幫忙拍的，她和周銘一起在醫院食堂吃飯的照片，文案更是叫人諷刺。
【時隔多年又一起並肩作戰啦。】
程念聽說阮薇出國留學去學了幾年的麻醉，沒想到這一次回來直接和周銘成為了同事。
程念沒有等周銘來接自己，她才下課就遇到了學校裡的體育老師——何禹帆。
這人是她的大學師兄，兩個人考在了一所學校，平時也有來往，當然這人也是周銘半生不熟的朋友。
何禹帆聽程念要去離婚，那叫一個高興，硬是要親自送程念過來，程念拒絕了幾次無果，最後被何禹帆以順路的理由給拉上了車。
兩人在車裡等了將近一個多小時，才等到周銘。
“不是，這人平時不是挺守時的？離個婚磨磨唧唧的。”
何禹帆看見那輛熟悉的車就對著程念吐槽了起來，現在要離婚了，程念還是不想彆人對周銘有什麼誤會。
“他今天有一台手術，做了手術就從醫院來了。”
何禹帆癟癟嘴沒在說話，倒是對著停在自己麵前的那一張車按了按喇叭。
程念對何禹帆的這個行為稍微有些不滿，卻也沒有說什麼。
人家好心送自己過來，還陪著她等了那麼久，她的確不能要求人做什麼。
興許何禹帆就是給周銘打個招呼而已，也的確是這樣，一直到周銘下車，何禹帆都沒有出來過。
“何老師，我下去了。”
“你不用等我，你去辦你的事吧。”
“嗷，不急。”
“我就在這等你出來，不著急。”
“你可彆指望周銘那人會送你，都離婚了，還是彆再有什麼牽扯。”
程念轉頭想了一下，的確是這麼一回事，也沒有再拒絕何禹帆。
周銘剛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了這輛車，有些眼熟，但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是誰的，看到程念從車上下來，他才慢慢想起來，那輛奧迪A8是誰的。
難怪，會突然和他離婚。
看見周銘的時候，程念走過去隻是簡單的問了一句：“證件都帶了吧？”
周銘瞥了程念一眼：“結婚證不都是你保管著。”
“怎麼？找不到了？”
“程念，你要是後悔了你就說，我能體諒。”
“趁著我現在心情也大好，指不定我也就原諒你了。”
“其他的帶了就行，進去吧。”
“一會兒我還有事。”
程念打斷了周銘的自言自語，聽到程念的話，周銘愣了愣，但很快就轉身先進去了。
辦理的手續很快，前後不過花了十多分鐘。
出來後，程念看著手上的本子，從結婚證變成離婚證原來隻需要短短的幾分鐘。
程念把周銘的那一本遞給他，周銘看都沒看接過來就直接仍在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留著也沒用，難不成以後還要複婚啊。”
周銘那滿臉不在乎的樣子又給程念的心紮上了一刀，他還是最清楚怎樣的話會讓她最痛。
就像三年前那樣，她遞給他結婚證，他隻會說這種東西拿著有什麼用？指不定也是離婚的時候才能用上了。
誰有能想到，還真讓周銘給說中了。
儘管這樣，程念也極力克製自己不要暴露情緒，她沒說什麼隻是定定站在原地。
直到不遠處的奧迪A8的車主按了按喇叭，隨後就將車窗搖下來，探了大半個身子出來。
伸手朝著她們這邊揮舞，臉上是肆意的笑，何禹帆正盯著周銘。
周銘看見了，卻沒有理會何禹帆的挑釁，他隻是淡淡看著程念。
他一早就說過，程念看人的眼光不怎麼行，從前是，現在也是。
“原來你這麼著急，就是為了和他光明正大在一起？”
“程念，你還好意思說我，其實你自己早就在背地裡和你的老情人搞上了吧。”
周銘揚著下巴，眼神穿過了程念，再一次看過去的時候，何禹帆已經不在車窗外了。
程念隻覺得周銘簡直不可理喻，也沒有回頭去看何禹帆是不是在車裡還是在外麵等她。
隻是淡淡地看著周銘，嘴角努力微微彎起好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的狼狽：“和你無關。”
程念說完話轉身就走了，不帶任何的猶豫，那些相愛的曾經似乎在這一刻全都瓦解不複存在。
而今天的陽光和三年前的一樣燦爛，是時候該回歸自己的生活了，再也不用一直圍著周銘一個人轉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