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沈梨見沈氏毫無幫忙的意願，無奈之下，她隻好自己出門籌集資金。

多年來不在海城工作生活，她的朋友少之又少，蘇萌父母是大學教授，不會拿錢給她創業，而齊落落是從小城市考到海城。思來想去，能籌到資金的朋友隻有湯書白。

無奈之下，沈梨撥通了他的電話。

“喂，”湯書白那邊環境十分嘈雜，他扯著嗓子喊：“等我下。”

沈梨聽到關門聲，雜亂的聲音裡，她聽到一道沉沉且熟悉的聲音。

好熟。

“怎麼了？”湯書白的聲音將她的思緒拉回來。

“不進沈氏，給你股份怎麼樣？”沈梨開誠布公的說。

按照原計劃，SENSEN將由她和沈氏控股，可現在的情況，無法允許她自己持有過多股份。

湯書白沉默了會兒才問：“還差多少錢啊?”

“至少1.5億。”沈梨開口道。

“你想直接全線鋪設？”湯書白想了想又問：“風險報告做了嗎？”

“嗯，已經發給你了。”沈梨飛快的完整的項目書發給湯書白。

“我考慮考慮，五天後給你答複。”掛斷電話後，湯書白身後的人沉聲問他：“你怎麼看？”

湯書白手裡還握著洋酒杯：“實話實說，不看好，經濟不好的時候進入服裝行業，我不清楚沈梨的思維。”

“她的夢想。”那人說。

“你來買單？”湯書白挑眉，似笑非笑，眼裡是藏不住的挑釁。

“可以。”

-

湯書白這邊遲遲沒有消息，沈梨手裡資金不足，除了招聘設計師外，不敢有任何動作。

她們的團隊目前隻有三個人，沈梨、蘇萌、齊落落，三人連辦公室都還沒有。

沈梨把其他兩個人約到天湖國際。

她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坐在頂層靠近門口處的位置。

麵前是杯清水，經理已經習慣這位大小姐每次來隻點一杯清水，當然，這杯清水價格880元。

當然，大小姐不會付錢，付錢的是老板。

經理拿著平板站在不遠處看著沈梨。

他甚至認為，這是老板正在追求的女孩子，隻是，她看起來不太好。

和周圍光鮮亮麗精心打扮的美女們格格不入。

不久後，沈梨的兩位同樣頂著大黑眼圈的朋友到來。

經理默默查數‘3、2、1。’

‘開電腦。’

蘇萌拿出電腦。

‘記筆記。’

齊落落拿出紙筆。

每天這樣的流程，經理看著她們打了個哈欠後去招待剛來的客人。

“湯書白有消息了嗎?”蘇萌詢問道。

聽到這話，沈梨的黑眼圈似乎更重了。

她有氣無力地搖頭。

湯書白這個坑貨，已經一周沒聯係她。

“那你問問，如果不行我們好再繼續想彆的辦法。”齊落落提出建議。

是個好建議，可是萬一不行，沈梨想不到還有什麼辦法可以用。

“你不是還有個有錢的前男友。”齊落落提出餿主意。

沈梨想了想，顧亦書會給予她資金上麵的支持，可同樣的，她也未必能從顧亦書家裡正常走出來。

“謝謝你哦。”沈梨抬了抬眼皮，對齊落落道謝。

“不用謝啊，畢竟我也占著股份。”齊落落有些不好意思。

旁邊的蘇萌偏過頭去，看向外麵的湖景，湖上有遊船，湖邊有行人，而她隻覺得，桌上有個傻子。

忍無可忍。

“你沒看出她在嘲笑你出的餿主意嗎？”

“怎麼會是餿主意。”齊落落驚訝的很，這是她思考了一天一夜的成果。

“因為顧亦書對她，”蘇萌指了指沈梨：“隻有欲望，沒有人性。”

沈梨點頭：“確實。”

就在此時，扣放在桌麵上的粉色手機瘋狂響起來。

沈梨不情不願把它翻了個麵兒，看到上麵的來電立刻坐直身體。

“喂，湯書白，怎麼樣了！”

電話那頭。

“找了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神秘投資人。”

“繼續說。”

“可以無限投資，但要求拿到49%的股份。”

湯書白說完沉默不語，等待對方的答複。

他這邊神秘人正坐在沙發椅上，背對著他。

湯書白暗暗鬆了口氣，話已經帶到，至於結果與他無關。

沈梨思考了會兒才說。

“隻要49%的股份？”

全線投資，股份要了差不多一半，算上給蘇萌、齊落落的原始股，沈梨目前的處境很艱難，她接下來幾乎沒有話語權。

“是，隻要股份且不會乾預你的任何決策。”

“還有這種好事？”沈梨挑眉。

“快點決定吧，佛係且錢多的投資人不多見。”湯書白昧著良心開口。

“可以。”沈梨實在是缺錢，又實在是想要實現夢想。

“嗯，”湯書白點了點頭，又道:“我下午帶著合同去找你。”

“不見麵？”

“簽完後。”

掛斷電話後，湯書白對神秘人說：“見麵後她會毀約吧。”

“她不會。”

-

合同簽訂的十分順利，裡麵的條款內容也多是對沈梨有利。

順利的不真實。

這種不真實感一直持續到幾天後的晚宴。

湯書白約上兩邊的負責人和工作人員見麵，地點定在臨湖私家菜館。

臨湖而建的菜館，因海城菜出名，五葷五素是招牌，平時難訂的很，對於湯書白來說，卻很容易。

沈梨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家裡的司機把她送來後便去了停車場等待。

此時已經是夏末，白天天氣還算好，穿著短袖不覺得什麼，靠近傍晚風涼。

沈梨抱著胳膊，抬頭看著湖麵上三層樓高的臨湖小苑。

雕欄畫棟分外古樸的建築，不知為什麼，沈梨看著這個樓，察覺出幾分熟悉來。

和那人的審美好相似。

她不做多想，徑直走了進去，由服務員領到提前訂好的包廂。

她進門後，屋裡的人全都安靜下來。

沈梨在看清坐在主位的人是誰後，沉默下來。

“喲，嫂子，快來來來。”顧城連忙起身，讓出顧亦書旁邊的位置。

顧城是顧亦書二叔家的孩子，不參與家族爭鬥，現在在娛樂圈裡做演員，顧亦書去哪兒願意帶著他。

沈梨站在門口不肯動彈。

她不願意過去。

顧亦書冷著臉，狹長的眼耷拉著，看不清喜怒。

“沒想過是我？”不知僵持了多久，他問。

不是沒想過，隻不過抱著僥幸心理。沈梨心說：‘她總覺得這世界不止顧亦書能看懂她的作品。’

但事實證明，她沈梨的才華，隻有顧亦書認可。

算了。

看在錢的麵子上。

沈梨拖著沉重的步伐朝顧亦書的位置走去。

還沒到，顧亦書便先行開了口：“不想過來就彆來，商人都是為了賺錢。”

“你的策劃書我看了，前景不錯。”

太好了。

沈梨選了個離顧亦書很遠的位置坐下。

但已經成為合夥人，以後漫長的時間裡，她會見到顧亦書無數次。

哪怕以後嫁了人，生了子，還是要和顧亦書有合作上的關係。

沈梨麵露苦色。

始終觀察她的顧亦書，忍不住冷笑出來。

“怎麼？這麼為難？不如把錢吐出來。”

“倒也不必。”沈梨端起麵前茶杯，一飲而儘。

喝完發現是伏特加，沒兌任何果茶的那種。

湯書白遲遲不來，沈梨因為這杯酒看周圍的人已經很模糊。

她想找個地方躺會兒，四下尋找後，發現顧亦書身後有張沙發。

沈梨笑了笑，指著顧亦書。

“我能去那兒歇會兒嗎？”

“不能。”顧亦書冷聲冷臉。

“你啊，”沈梨拿手指著他，眼裡突然浮現出水光：“還是那麼殘忍。”

打了幾個酒嗝後，又拿起伏特加，喝下去半瓶。

顧亦書隻是看著，並沒打算管她。

顧城看不下去出聲製止：“嫂子彆喝了，你喝多少我哥都不會跟你和好。”

還不如不製止。

在場的人聽到顧城這話，紛紛瞪大了眼睛豎起了耳朵，試圖開始聽八卦。

沈梨這邊來的人不多，畢竟她連團隊都還沒開始組建。

在場的基本上都是顧亦書的人。

沈梨眼裡淚光更甚。

“你和白珠珠小姐，”沈梨頓住，打了個酒嗝：“什麼時候結婚？”

顧亦書眸色一凜。

她怎麼會知道。

他看向顧城，後者連連擺手。

“哥哥，臣妾不知道啊，”顧城的頭晃得飛快：“我都沒見過傳聞中的白珠珠小姐。”

“哈哈。”沈梨笑著起身，走出包廂。

在場的人想去扶，但沒人敢，他們把目光看向顧亦書。

他看起來不打算動彈。

就在門被‘砰’得一聲關好後，顧亦書起身，麵上神色沒有任何異樣，腳下步子卻加快許多。

他走出包房，看到沈梨正靠在牆麵上。

長廊裡燈光昏暗，她黑色的頭發被染上層金色的光暈。

顧亦書走過去，把人撈起來。

想抱進懷裡，又覺得這似乎有些變態，雖然他並不在乎，但沈梨醉了，他不想。

最後隻保持扶住臂彎的姿勢。

他的音色低沉，帶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他說出口的每個字，沈梨都想熱烈回應。

“你怎麼知道白珠珠？”

“我看到了，”沈梨的食指在顧亦書的下嘴唇上遊走，輕輕扯著，便會被拽得更紅，看著像饜足的吸血鬼：“你給她戴了戒指。”

“那時是個玩笑。”顧亦書不知為何會迫切的想要解釋。

這事發生在兩人大三末，那時的顧亦書雖然也會喜怒無常，但沈梨對他的包容度很高，要求隻有——一不罵她，二不打她。

她就會顧亦書白頭到老。

後來沈梨毅然決然的分手，顧亦書頹廢了好長一陣子。

也想過是不是自己太過分了，但其實除了某些方麵會對她比較下力氣，其餘時候還是溫柔的多。

現在終於知道理由，顧亦書很想笑，但被她扯著嘴角，笑不出。

“我始終以為，”沈梨的酒嗝打個不停：“我們之間該是愛情。”

“哪怕你陰晴不定、暴虐成性，放在古代就是昏君，”她抬眸，水汪汪的眼睛對上他的長眸：“但，那之前你對我還算好，拋開你不讓我接觸其他人這件事。”

“你怎麼能給彆人戴戒指呢。”

“那你呢？”顧亦書眸色晦暗：“你怎麼能給湯書白寫情書。”

遲到的湯書白，此時正站在走廊裡，進退兩難。

“那是彆人寫得，放在我這兒。”沈梨喝完酒的聲音，軟軟糯糯：“你怎麼看我寫字，不認得我的字。”

湯書白鬆了口氣。

“可我總覺得你似乎喜歡他。”顧亦書半開玩笑地說。

湯書白那口氣還沒鬆下去，又提了起來。

“可我們已經分手了。”

蘇萌、齊落落雙雙來遲。

蘇萌：“湯書白你真坑啊，地址都能告訴錯。”

“小梨，在這兒乾嘛，進屋呀。”齊落落沒看到站在陰影裡的顧亦書，上前拉住沈梨往屋裡拽。

顧亦書鬆開手，跟在他們身後。

包房裡的人安安靜靜，看著他們，主要在觀察沈梨和顧亦書。

在看到顧亦書腫起來的下嘴唇，他們相視而笑。

顧亦書懶得解釋，坐到座位上後，直接說：“李秘書，把針對SENSEN品牌接下來發展的計劃書發給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