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瑩第三次試圖和陸林深對視失敗的時候，她已經想到了營銷號該怎麼評價兩人在宣傳期的“貌合神離”。

“瑩姐。”

路瑩從手機裡抬眼，正顯示的推文界麵十分吸引人。

《爆料！之子於歸檔期被壓三年原因，細扒‘林深見路’愛恨情仇！》

陸林深走進休息室，給路瑩和工作人員帶了熱的咖啡。

路瑩接過來喝了一口，“怎麼著，你今天突發惡疾，眼睛不好使了？”

沒想到她能說的這麼直接，陸林深尷尬笑笑，坐在路瑩旁邊，“真對不起，瑩姐，我女朋友今天也在，我倆剛吵過架，我……”

路瑩無語，“你女朋友不是——”

陸林深眼光裡露出一絲狡黠。

哦，她知道了，這哥換女朋友了。

路瑩：“那你現在過來找我你女朋友就沒事了？”

陸林深：“她候場呢，馬上上台了。”

路瑩：“。”

你倒是挺會管理時間的。

路瑩：“過兩天劇宣怎麼辦？你直播掃樓上綜藝也這麼跟我甩臉？”

陸林深笑嗬嗬道，“那不能，瑩姐。”

路瑩咬牙，“你要是想早點解綁就直說，彆到時候弄得又像我怎麼倒貼一樣。”

陸林深擺出一副抱歉的神情，“絕對不能，瑩姐，今天真的是因為我和女朋友吵架，我跟你保證後麵不會再這樣了！而且之子於歸壓三年了，當初花那麼長時間拍的那麼不容易，我肯定也希望它播的好呀。”

路瑩哼了一聲，“到時候還用你女朋友出來擋刀？”

陸林深一擺手，“不是還有一周才開播嘛，等到需要宣傳直播的時候，她都不一定是我女朋友了。”

路瑩：“。”

你倒是坦誠。

陸林深一笑露出一對虎牙，少年氣的麵孔仿佛隻有18歲。

可路瑩知道，他們一起工作的時候關係還不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兩個人經常湊在一起吸煙和罵合作演員。

台上的小花離場，陸林深也趕緊告辭。

到這時候路瑩才恍然驚訝於這兩個看起來十萬八千裡的人竟然也能搭在一起。

按說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些年路瑩身邊見過的太多，連她自己也很難說就和他們有多大的不同。

可她知道，有些人……就是身在這個大染缸裡，也還是能乾乾淨淨的，專心做自己的事。也許就是因為太難得了吧，路瑩閉上眼搖了搖頭，把那人的身影從腦海中揮散。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自己多想他一會兒，也是正常的。

大年初三，陳越鳴就定下了進組的日期，在此之前應約去大學室友李昀皓家做客。

火鍋滾了兩滾，李昀皓快要把手機盯爛了，還是不往湯裡添菜。

陳越鳴接了外賣電話，剛把訂的酒搬進來，就聽得好友長歎一聲。

陳越鳴：“怎麼了？”

“我們家馮大夫說不回來了，那邊接了個急診，”李昀皓把一盤羊肉一股腦放進鍋裡，“囑咐我獨自給你招待好。”

“馮大夫也太忙了，”陳越鳴坐回來，“你進組一去好幾個月，你倆這情況平時怎麼見麵？”

“我也愁啊，”李昀皓接過他遞來的酒，自己先喝了兩口。

李昀皓按年紀算絕對算“英年早婚”的代表，妻子馮悅然是他的高中同學，兩人低調的不行。

畢竟是人家的感情，陳越鳴除了歎口氣也不能說什麼。

“新戲拍多久？”李昀皓端起杯和陳越鳴去碰。

陳越鳴：“四個月吧。”

“這麼久，”李昀皓一頓，“我聽說鄔導新戲要開機了，一個大群像電影，怎麼沒找你？”

“找了，”陳越鳴道，“手裡這個定的比較早，武打的部分都提前連了快半年了，我也和鄔導說了。”

鄔成光雖然年過不惑卻仍是產出非常豐富的大導，近年來在各大獎項上也收獲頗豐。他算是陳越鳴在電影圈子的領路人，從畢業後第一部戲開始，陳越鳴在他手下不斷成長，從打醬油開始到現在能在不少大製作裡擔綱。

陳越鳴：“你怎麼還關心起這個事了？”

李昀皓一笑，“我經紀人非拉著我去試鏡去，據說找了很多生麵孔，是個不錯的機會。”

“你去了沒？”陳越鳴一口咬斷寬粉，“我跟鄔導的選角導演也能說上兩句話。”

“你千萬彆打招呼，”李昀皓連忙道，“之前去本來就是磨不過我經紀人，而且我現在拍拍電視劇挺好的，暫時沒有去電影圈子裡試水的野心哈。”

陳越鳴：“有機會總得爭取下。”

李昀皓：“你也不是不知道鄔導，攏共沒幾句詞的角色也要在他那磨好長時間，拍的不少最後刪的就剩一點，這些年你受的苦還少了？”

陳越鳴：“……精益求精嘛。”

李昀皓：“反正我覺得現在就挺好，咖位穩定，收入也穩定，有進組磨那個時間，我在家給馮大夫多做兩頓飯比什麼都強。”

陳越鳴：“萬一後悔了呢？”

李昀皓一笑，“老陳你有多大能耐，你說這話之前能不能先看看你微博多少粉絲？都不到我一半。你以為你一句話就能怎麼的了？”

陳越鳴嘁了一聲，“咱這叫實力派，從來不搞那什麼數據流量的，你懂什麼？”

正說著，好巧不巧，陳越鳴手機一響，來電話的正是鄔導。

隻見陳越鳴接起來嗯嗯兩聲，又說了個好好。

掛了電話他站起來就給李昀皓倒酒。

“乾什麼？”李昀皓接過他硬遞過來的酒。

“鄔導叫我下個月空時間去客串，”陳越鳴笑道，“演你弟弟。”

“啊？”李昀皓還愣著，就見手機倏地亮起來，經紀人的消息雪花一樣飛進來，說的就是鄔導那邊定下來的事。

“我靠……”

倆人一碰，利落地乾了這一杯。

李昀皓低頭劈裡啪啦地回經紀人的消息，緊著安排行程。

陳越鳴不懷好意地在他眼前敲了敲，“剛才不是還不稀罕呢嗎？現在牙都快樂出來了。”

“我這是搶抓機遇，咱就是在菜市場上供人挑選的大白菜，有人要還不送好臉是等啥呢？”李昀皓說，“不多努力，怎麼提升知名度，怎麼磨煉演技，怎麼賺大錢養我老婆？”

陳越鳴笑罵了個滾字。

李昀皓：“其實要我說你現在簽到攬星挺好的，浪途雖然牛，但是也太牛了，什麼都要安排不說，名字說改就改，平時有活動還給你弄個人設——什麼玩意清純小奶狗，也就是你陳越鳴夠能忍的，還真能配合他們。”

陳越鳴扶額，這話你能念出來也夠牛的了。

李昀皓：“而且現在大勢是網劇，你懂不懂？攬星做的網劇質量都挺高的，大老板此刻的IP又多得要命，你要是能接個爆劇提升下知名度……”

陳越鳴嗬嗬地抿了口酒，“我|乾脆直接拿個影帝唄，還接個爆劇——李昀皓你在電視劇領域摸爬滾打了這麼久，踩上過爆劇的尾巴嗎？”

李昀皓清了清嗓子，“那不一樣，我是正劇那一掛的，要麼就是都市婚戀，要麼就是權謀朝堂，現在你得玩點那個什麼虐|戀啊，仙俠啊，宅鬥啊——大女主，大女主你懂不懂？”

“二十八了裝小學生談戀愛？”陳越鳴嘖了一聲，“市場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人才下沉的。”

“你根本不懂，”李昀皓搖頭晃腦，“既然有這個市場，就有這個需求。網劇怎麼了？我們家馮大夫最喜歡了，一會抱著手機笑，一會嗚嗚哭，她最喜歡那些仙氣飄飄的談戀愛的劇了——尤其喜歡路瑩。”

陳越鳴：“。”

李昀皓：“話說你看沒看過路瑩的劇啊？我跟你說，我陪馮大夫看了不少，她真的很會演談戀愛！”

陳越鳴：“她一年能和八百個人演談戀愛，馮大夫看著就不出戲嗎？”

“你懂什麼？”李昀皓正經道，“馮大夫說了，路瑩那個眼神看狗都深情，甭管是什麼男人，隻要放在路瑩身邊，就是兩個字。”

陳越鳴：“？”

李昀皓：“般配。”

陳越鳴：“。”

李昀皓笑嘻嘻道，“你我是沒參與過大爆劇，但路瑩演過啊，和她合作過的男主都飛升了，她那粉絲在各大社交軟件都可有戰鬥力了！陳越鳴，你是不是嫉妒得拳頭癢？”

“我現在拳頭就挺癢的，”陳越鳴冷笑道。

李昀皓：“啊？”

陳越鳴把手指掰得哢哢響，“先拿你練練手？”

……

“電影劇本找我？”

路瑩猛回頭，腦袋上為了綜藝造型戴上的亂七|八糟的珠花打在臉上，疼得她直吸涼氣。

“他們選角導演不要命了？”路瑩對江珊問道，“有什麼想不開的非得找我。”

“鄔成光的片子，你在懷疑他們的眼光？”江珊湊過來，“副導演親自給我打了個電話，說鄔導想要一個美麗的花瓶，從頭到尾也沒有幾句台詞，我剛看了時間，也不耽誤你彆的行程。”

“鄔成光……”

路瑩一愣。

鄔成光拍片喜歡用自己的一套班底，這些年他的作品裡十有八九都有陳越鳴。

“我去乾嗎啊？”路瑩一笑，“找罵？”

江珊不高興了，“你的實力客串一個小角色還不是手拿把掐嗎？而且憑鄔導的口碑，沒準咱們能就此就扭轉輿論了呢？”

路瑩擺擺手，“我建議你還是推了。彆弄得這個事傳出去了，鄔導他老人家那麼大歲數還因為我被罵。”

……

兩天前，鄔成光正在聽選角導演的彙報。

不過是個有幾個片段的小角色，提上來的這幾個人卻總是看起來不對胃口。

要是放在以前，鄔成光就手起刀落把這角色砍了。

可惜這次就是要做群像，人物的弧光需要靠各自的關係相呼應，缺了這一塊，劇本上的改動還真不小。

“不就是個好看的小姑娘嗎？就這麼難？”鄔成光罵了一口。

選角導演也沒什麼好臉色，心道誰知道你鄔大導演覺得好看的標準是什麼啊！

“就那個……小陳他手機桌麵那個小姑娘不就挺好看嗎？”鄔成光深吸一口煙，“給他打電話把那個小姑娘叫過來。”

小陳……的手機桌麵？

傍晚，選角導演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陳越鳴的電話。

“我的……手機桌麵？”

陳越鳴沉默半晌。

他想起來了，上次去鄔導家吃飯帶的不是工作手機，被鄔導夫人看到了，還誇了兩句。

陳越鳴：“路瑩。”

選角導演也沉默半晌。

“你……還看她的劇啊。”

“……嗯，”陳越鳴低聲違心道，“看人談戀愛麼，放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