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後,溫聆和周敬霆一同走出大廳。
“說起來,你怎麼會突然簽約鼎星?”周敬霆突然換了個話題。
溫聆神色微微黯淡,具體緣由肯定是不能同周敬霆講的,但是沒了最世紀,有鼎星接上對於她的事業來說也不算什麼壞事。
“本來不會來這裡的,但簽約當天發生一點小插曲,不過不重要了,鼎星也不錯。”溫聆說。
“那有點遺憾,”周敬霆說,“本來我向最世紀的老板施予推薦了你,他說會和你聯係,可前段時間他出了些事,現在麻煩才剛解決,如果你不急這幾天,去最世紀也不錯,我就是從這家公司出去的,對他們的造星能力很放心。”
二人走到了門口,外麵天已經黑了,溫聆驚訝的神情在晦暗的光線下依舊十分明顯。
“是你向施予推薦的我?”溫聆問。
溫聆和施予是在一個酒會認識的,當時是施予主動加了她的聯係方式,後續主動聯係了她表示有簽她的意向,還特意詢問了她合同什麼時候到期。溫聆還以為是施予看上了她的條件,沒想到這條橄欖枝竟然有周敬霆的功勞。
周敬霆點了點頭,“他和我說你會來最世紀,但沒想到你簽了鼎星。”
上次季秋冬給施予使絆子的事讓溫聆心裡非常愧疚,直到季秋冬說施予的麻煩解決了之後,溫聆才好意思和施予聯係。施予並沒生她的氣,如果是季秋冬,連他自己都應對不了,何況是溫聆呢。
“世事難料。”溫聆微不可察的一歎。
現在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了,兩千萬違約金已經賠給了娛都,不平等條約也和季秋冬約定了,溫聆已經接受了現狀,起碼在鼎星她還有不錯的工作。
行至路邊,周敬霆見溫聆沒有開車,於是主動詢問,“你等會吃晚飯嗎,我有個不錯的地方推薦,保證你不虛此行,吃好了我送你回家。”
溫聆沒有吃晚飯的習慣,剛想拒絕,路對麵突然亮起了一道車燈。她看著那輛熟悉的車,微微一頓。
周敬霆也注意到了那輛車,他看著溫聆欲言又止的表情,禮貌問道:“是來接你的嗎?”
溫聆看向周敬霆,沒有避諱點了點頭,“不好意思周老師,隻能下回去你推薦的餐廳了。”
“沒關係,總會有機會。”周敬霆很有風度地一笑,並沒多介懷。
季秋冬看著溫聆從路對麵走來,打開車門上了車。
感受到身邊空缺的位置被填補,他臉上表情淡淡的,沒有立即看過去。他的目光隨著前方路上的一道身影,默默看著那人上了一輛車的駕駛位,隨後車子啟動,慢慢消失在視線之內。
“那個人是誰。”季秋冬開口,聲音聽不出情緒。
溫聆看了他一眼,把頭轉過去,“新戲的男一號,他也認識施予,我就和他簡單聊幾句。”
這話說完,溫聆自己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在和季秋冬解釋什麼。
季秋冬不再看向前方,淡漠的側臉隱藏了一半在黑暗之中。“我看他和你很熟。”
“不是很熟,就之前一個劇組拍過戲而已。”溫聆手放在唇上忍不住打個哈欠,看向季秋冬,“季總是吃醋了?”
溫聆有些玩味,感受到身旁的季秋冬似乎輕哼了一聲。
“作為鼎星的藝人,要隨時注意避嫌。”季秋冬沒有回答溫聆的話,冷冷拋下一句。
這話被他說得大言不慚,溫聆眉頭不自覺一皺,心說最該避嫌的不應該是你嗎?
車子緩速行駛著,晚上的道路沒有多少車,溫聆打開一半車窗,感受著夜風陣陣襲來。
“是不是還沒吃飯?”季秋冬在一旁溫聲問道。
“我晚上不吃東西。”溫聆說。
“你不需要控製體重,”季秋冬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還是要好好吃飯的,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溫聆拗不過季秋冬,清冷的雙眼掃過窗外,看到了路邊的一排大排檔,不少人坐在外麵喝著啤酒吃著燒烤,聞起來很香的樣子。
“想吃這個。”溫聆指著其中一家大排檔對季秋冬說。
季秋冬的視線隨著她的指尖方向望過去,掃了那家大排檔的招牌一眼就移開了。
“這種東西吃了不衛生,”季秋冬想了想,對司機老周說:“去和順樓。”
溫聆默默撇了下嘴,讓她說,說了又不采納。什麼人呢。
和順樓是一家高檔粵菜餐廳,溫聆看著桌上一道道精致的小菜,看起來異常美味可口。
季秋冬特意選了這家粵菜館子,他留意到每次溫聆和自己吃飯的時候都像小貓一樣,胃口小的很。這家粵菜都是精致的小菜,他覺得應該對溫聆的心意。
不過這一次季秋冬又想錯了,溫聆說的不吃晚飯所言非虛,隻是簡單吃了幾口,她就放下了筷子,怎麼讓她吃她都說吃不下了。
“我從沒見你好好吃過飯,控製體重到這種地步,身體吃得消?”季秋冬也沒了食欲,放下筷子問溫聆。
食欲這種東西,溫聆不知道在多久之前就已經沒有了。做著在鏡頭前混飯吃的職業,有一絲怠惰都會被其他人更自律的人替代。長久的飲食不規律,導致溫聆已經得了很長時間的厭食症,很多時候不是她不吃東西,是不想吃。
然而這些事她不打算和季秋冬說。
“吃胖了就沒辦法為季總賺錢了。”溫聆默默說。
季秋冬失笑,“我需要你賺的那點錢?”
“你不需要,我需要,對賭完不成,我賠的更多。”溫聆靠在椅子上,淡漠的語氣帶著一絲哀怨。
合同就是季秋冬準備的,他還好意思大言不慚說這些。
季秋冬語塞,他夾了幾道菜到溫聆碗裡,沒理會她抗議的目光。“多吃這麼一點胖不到哪裡去,如果為了那麼一點盈利就逼迫得藝人不得不節食,那鼎星的管理層可以不用乾了。這幾道是他們家招牌菜,把這些都吃了,乖。”
溫聆直勾勾看著碗裡的菜,猶豫的拿起筷子,夾起來放入口中,眼裡絲毫沒有品嘗美食的喜悅。
季秋冬看著她好像咽藥一般的表情,心中實在無法理解,明明這家粵菜做得非常不錯。
聊到這裡,季秋冬意識到好像溫聆來到鼎星這段時間,他還一直沒怎麼關心過她的工作。好歹如今他的人在為鼎星賣命,季秋冬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問一問她在鼎星這段時間的感受。
“你最近工作怎麼樣,有沒有人為難你?”季秋冬問。
“都挺好的。”溫聆言簡意賅。
季秋冬:“新戲感覺怎麼樣,適合你嗎?”
溫聆:“還不錯,我不挑,有戲能拍就好了,這個角色我也挺喜歡的。”
季秋冬:“嗯。”
包廂內氣氛短暫尷尬片刻,溫聆吃東西的速度不自覺加快了一些。
季秋冬這沒話找話的樣子讓她難以適應,還不如像之前那樣發瘋地恐嚇她來得正常。
“你喜歡拍戲嗎?”季秋冬突然又問道。
他記得上次溫聆在訪談時曾經說過,她是個喜歡工作的人,在娛都的五年她閒的快抑鬱,如今她的生活走上正軌,付薔給她的規劃也很清晰,未來的很長時間她應該都不會得閒幾日。
“還行吧。”溫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我喜歡賺錢而已,拍戲賺得多。”
“我怎麼感覺你在口是心非,”季秋冬輕笑一聲,“如果你喜歡賺錢,當初答應我的條件,不是更容易?”
溫聆又用那雙清涼涼的眼睛看他,“我喜歡賺錢,和靠彆人施舍不是一回事。”
每當提及這個話題,溫聆的態度都會變得冷漠,甚至有些隱隱的尖銳。季秋冬一直嘗試了解她的性格,對他來說,溫聆是個很誘人的獵物,了解並掌握她的過程像是一場讓人上癮的遊戲。
他不是不會被溫聆的尖銳刺到,但在激烈的對峙之後,季秋冬發現他對溫聆的興趣還是不降反增。他不知何時已經開始享受這種感覺,溫聆越是對他害怕、抵觸,他就越想瘋狂的靠近、占有。
這是種很奇怪的感情,季秋冬是個很驕傲的人,他不喜歡彆人忤逆他,對他視而不見,溫聆一直在踩他的逆鱗,但他對她的包容心卻讓自己都意外。
季秋冬看著溫聆的臉,目光仔仔細細在她每個五官上徘徊。
可能一開始他想要的就不是什麼彆的東西,隻是能夠每天看到這張臉而已。這張臉讓他覺得安心,任何人都給不了他這樣的感覺。
吃過晚飯,季秋冬送溫聆回家。
下了車,溫聆依舊是往常那般不冷不熱地道彆,頭也不回地進屋。
季秋冬看著她走進房間,屋子裡的燈光亮起,窗簾被嚴嚴實實拉著,看不清裡麵。
靜靜看了兩分鐘,季秋冬讓老周開車離開。
車子沿著幽蘭苑內部的小路緩緩開著,還沒到門口,季秋冬看著窗外,發現了幾隻流浪貓在路邊閒逛。其中有兩隻很眼熟,似乎是之前溫聆投喂的兩隻。
“車上還有貓糧嗎?”季秋冬問老周。
“有的。”老周說。
季秋冬輕輕“嗯”一聲,說:“停車。”
黑色轎車停下,季秋冬拿著貓糧走下來。
路邊的流浪貓們經常被附近的人投喂,見了眼前這個高個子的男人也不怕,有幾隻很有眼色地走到他身邊,用頭蹭著他的褲腳。
季秋冬眼中流露出溫柔,蹲下身,抓起一點貓糧放在手心,流浪貓們聞著味跑過來,一個個小腦袋在他手心周圍圍了一圈。
老周在車上默默等著,他這位老板很喜歡喂流浪貓,車上的高檔貓糧就沒斷過。這是個很少人知道的秘密,畢竟外人看見這張高貴驕矜的臉,很難把他和流浪貓聯想在一起。
幾分鐘後,季秋冬走上了車,老周偷偷掃了一眼他的表情,剛剛短暫出現的溫柔愜意似乎是場幻覺,後座上的人又恢複了冷淡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