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聆腦子夠活,在任何人麵前,不管對方如何出手,她都能最快速度見招拆招。
儘管這些在季秋冬眼裡都是負隅頑抗,隻要他想,一切完全可以不按照溫聆認為的秩序進行。他從不自詡善類,一時的配合隻是因為開始的他很有耐心。
“其實我很好奇,你從沒告訴我不願意的原因。”季秋冬看著溫聆問。
溫聆知道他的意思,季秋冬有錢,人長得也好看,在大多數人眼裡人模人樣的,少不了女人投懷送抱,他這個人肯定不會理解溫聆對他的抵觸。
溫聆平靜和他對視,“不如季總先和我說說,你的原因?”
她想起蘇侃之前說過季秋冬的前任是孟霜,而她經常被人說和孟霜長得很像。
如果不是有著什麼特殊的原因,溫聆不相信季秋冬對她這麼強烈的企圖心是從何而來。
季秋冬沉默了下,開口說:“如果我說我不清楚原因呢。”
“...季總說的,我自然相信。”溫聆沒指望他真回答,“至於我的原因,很簡單,惹不起而已。”
季秋冬有些意外,“惹不起?”
“對,就是惹不起。”溫聆說,“季總是天上的人,你可以一時興起把我從地上拉到半空,可我終究不能和你平行,當你胳膊酸了的時候,總歸要把我撇下的。那種摔下去的感覺,我不想體會。”
窗外吹進了一絲風,將屋內燥熱的溫度降了下來。
“溫小姐似乎很有自信,自己能夠看透所有人。”季秋冬眼眸冷下幾分,他對這個並不真誠的回答顯然不太滿意,但也覺得沒有追問的必要。
反正隻是好奇,原因又不重要。
他隻是個獵人的角色,何必在乎獵物的內心活動。隻需要在咬住對方脖子的那一刻感受到快意就夠了,溫聆的不同之處就是能夠一直激起他的征服欲,他不介意多享受一段時間這樣的感覺,畢竟很難得。
溫聆知道季秋冬不相信她的說辭,她也同樣不相信他。本來就是硬湊到一起的,假模假式的交心很可笑。季秋冬願意來這一套,她就配合他。
季秋冬說她覺得自己能看透所有人,這當然不是,她隻是了解他而已。
“我不相信人,隻相信人性。”溫聆看著季秋冬一字一頓說道。
久遠的回憶再次侵襲而來,溫聆微微凝神,不再想那些事情。那段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光早已被她深深埋藏,她不想記起,更不願提及。
季秋冬失笑,“人性?”
裝了這麼久,溫聆總算露出了一點破綻。季秋冬看出了這女人內在的強硬底色,不過他一向擅長硬碰硬。
“溫小姐真是霸道,剛才你道德綁架的時候怎麼沒考慮過你所認為的人性?”他貿然拉過溫聆的手腕,將她整個人扯過來,被迫和自己對視,“我真不知道,你是高估我還是低估我了。”
溫聆被他拉著,隻覺身體不受控製地僵硬了下。
她意識到了剛才的話說出來有些不妥,以他們現在的關係,誰處於上風誰在下風,早在昨晚就已經約定好了。
可看著季秋冬這個人,溫聆的理性總是會間歇性崩潰。
也許是他周身的威壓太過強烈,讓她喘不過氣來,溫聆不甘心這樣被他隨意擺弄,總想著躍躍欲試和他抗衡。
“季秋冬,放手。”溫聆掙紮一下未果。
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有力的抓著她,每掙脫一下反被桎梏得更緊。
季秋冬偽裝的斯文氣質此時已經儘數褪去,露出了原本屬於他的異常冷漠的侵略感。
他已經從溫聆的話語中試探出了她真正的想法,在她心中,他似乎是個非常糟糕的存在。這讓季秋冬心裡有了隱隱慍怒。
“你還是這樣可愛一些。”季秋冬看著溫聆用力掙紮的樣子,聲音有淡淡詭異的興奮,語氣卻依舊不鹹不淡,“溫聆,你很擅長八麵玲瓏,不過你的圓滑在我這裡沒有作用,我不喜歡你追我趕的幼稚遊戲,如今你有鼎星的對賭在身,相當於命門被我捏著,你有反抗的資本嗎?我給你個忠告,不要無謂掙紮,反倒會讓自己受傷。有時候多配合一些才會少些麻煩,你有沒有想過,那些讓你不安的或許隻源於你的想象,你真正麵對的不一定是萬丈深淵。”
季秋冬另一隻手捏著溫聆的下巴,迫使她麵對自己。
溫聆看著他,眼中敵意漸起。“你說我圓滑,你自己不是也在裝嗎?”
裝得溫柔紳士的樣子,實則是個變態控製狂。
“那我們從現在開始,都用真實的狀態麵對對方,好不好。”季秋冬微笑說道。
他力氣很大,溫聆根本無法反抗。
這個人就是個瘋子。溫聆突然意識到以她的力氣根本不能和他對抗半分,季秋冬隻有在心情好的時候才會多一些耐心寬容,一旦激怒他,他怕是什麼都做得出來。
“季秋冬,你知道我為什麼非要和娛都解約嗎?”溫聆看著那雙晦暗不明的雙眼,“因為他們逼我賣/身,我不肯,哪怕是賠上兩千萬,就算沒人幫我,我也會解約。你如今是掐著我的命門沒錯,我答應你的事也會做到,但如果你逼我彆的,我就是破罐子破摔,也不會遂你的願。”
季秋冬淡淡看著放狠話的溫聆,狹長雙眼微微閃過意味不明。
包廂門突然被打開,服務生走進門,“季”字還沒說出口,便看見了屋內的景象,瞬間目瞪口呆杵在原地。
季秋冬一手捏著溫聆的下巴,另一手緊緊抓著她的手臂,溫聆整個人快要被拉進了他懷裡,正用力掙紮著,二人死死對視著,剛剛進來時互相還彼此疏離有禮,此時已然一副水火不容的架勢。
“滾。”季秋冬頭也沒回地沉聲道。
服務生聞言馬上嚇破膽地逃也出去,不忘小心謹慎地為他們關上了門。
“你還要這樣扣著我多久?我的手很痛。”溫聆力氣快用光了。
又僵持了許久,沉默無言之間,季秋冬盯著溫聆的雙眼,微不可聞的輕哼一聲,放開了她。
溫聆如獲大赦,馬上拉開了自己和季秋冬的距離,不住地揉著自己被他捏紅的手腕。
季秋冬看著她吃痛的樣子,周身的冷意褪去了幾分。也是夠犟的,都說要她不要反抗了,她那點力氣根本不夠用。
這個女人,害怕的時候像個哆嗦的兔子,強硬的時候又像隻倔強的野貓。
“我答應你的事也會做到,不會觸犯你的底線。不過你有底線,我也有要求,到底該如何處理你與我的關係,溫聆,你可能還需要好好想一想。”季秋冬說,“記得我的忠告。”
回去路上,溫聆和季秋冬沒什麼交流。
黑色商務車緩緩駛入幽蘭苑,在一處獨棟彆墅前停下。
溫聆走下車,關上車門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商務車的後座車窗降下,季秋冬恢複往日的斯文溫柔聲線,將溫聆叫住說:“晚上餓了的話隨時給賀青打電話,他會給你送夜宵。”
“知道了。”溫聆說。
輸入密碼進門,溫聆走到落地窗邊,小心翼翼拉開一道窗簾縫隙,從狹窄的視野向窗外看。
這裡正好可以看見大門外,那輛黑色商務車停了大概一分鐘後離開,溫聆這才舒了口氣,轉過身靠在牆上。
許是完全放鬆的緣故,疲憊感突然襲來。溫聆慢慢坐到地上,感覺靈魂快要抽離身體。
彆墅客廳挑高很高,溫聆坐在地板上,望著眼前這個偌大的房間出神,不知為何,一股無邊的孤單席卷而來。
房間的設計很好看,隻是那些高檔的家具、奢華的裝飾在灰暗的光線之中顯得異常冰冷。
手機上顯示了韻枝兩個小時前發來的消息。
韻枝:親愛的,你居然簽約鼎星了?什麼時候的事?我居然是看了熱搜才知道
溫聆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發消息過去。
說來話長,有時間見麵聊。
手機很快響了一聲。
韻枝:好的!
溫聆看了一眼,把手機丟在了旁邊的地毯上。
腦子暈乎乎的,她順勢躺在地上,冰涼的地麵讓她的意識清醒了一些。
從KTV碰到季秋冬那一夜到現在,期間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讓溫聆感覺到魔幻。
是不是她的生活隻要沾上了這個人就一定會變得一團糟?溫聆不敢想接下來的日子。
或許季秋冬說的話不無道理。她的反抗是沒有意義的,反倒會讓自己受傷。再次見麵,他早就把過去的一切忘了,可她還記得。無論從前還是現在,他們總是命中注定般扮演著同樣的角色。
上位者和仰望者,剝削者和供奉者。
溫聆閉上雙眼,多希望明天一早醒來,發現最近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一場夢,她真的不想和季秋冬再扯上任何關係。
手握成拳在額頭上揉了半晌,溫聆站起身,從地毯上拿起了手機。
韻枝既然能夠得知她簽約鼎星的消息,那就證明付薔手裡的那些通稿已經發了。
溫聆點進微博,果然發現帶著自己名字的話題在熱搜靠前的位置。
#溫聆簽約鼎星娛樂#溫聆疑似與季氏集團總裁秘密戀愛#溫聆教你如何高級地陰陽怪氣#曝鼎星為溫聆承擔高額違約金#娛都今天倒閉了嗎
娛都不做人的事情也不是一兩天新鮮了,從這裡出走的一些藝人的粉絲每天不知道要罵朱盛多少遍。
今天溫聆的采訪一出,娛都再次陷入輿論漩渦,朱盛想必要氣得在他的辦公室裡直拍桌子。
溫聆點了下微博私信,發現不知何時她竟然有了超話,超話人數不多,但帖子數量已經被在短短幾天被刷了上千條。
很多粉絲把過去溫聆戲中的角色截圖下來,精心修了一番發出,點進評論區一片溢美之詞。
也有一些粉絲把她的采訪語錄截出來,配上一串“哈哈哈哈哈”的文字,評論區都在說想讓溫聆做自己的嘴替。
溫聆看著那一條條帖子和下麵的評論,低落的心情好了不少。
仔細想想現在起碼比以前要好,之前在娛都是不會有人費心思給她買熱搜搞宣傳的,跟著付薔也不錯,至少她真的在幫自己。
換個思路想,可能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