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1)

深夜的酒吧紙醉金迷,舞池的男女,吧台前的觥籌,都為這昏暗的氛圍增添了幾分旖旎。

尤其是周末的深夜,更加放肆。

吧台前,譚辭要了杯酒,低頭刷著微信。

那一頭的微信頭像是一隻純粹的灰色金吉拉。

譚辭:【媽,你哪天有空,我朋友想喝您親手烹飪的咖啡。】

這個時間,韓欣君一定在給譚思簡煮夜宵,她一般睡不了這麼早。

據譚辭的經驗,這個時候的韓欣君比較好說話。

消息發過去沒多久,韓欣君便回了過來:【先預約吧,沒時間招呼。】

譚辭:“......”

親兒子的麵子都不給?

譚辭端著酒杯搖晃了兩下,霓虹燈打在他的臉上,照出一抹苦笑。

譚辭:【媽,給個麵子,就這一次。】

韓欣君:【你哪位?】

譚辭:“......”

韓辭:【這樣,我以後天天回家住,這樣可以了吧?】

韓欣君:【不好意思,我和你爸二人世界,你千萬彆回來。】

譚辭靠了一聲,一杯酒悶下了肚。

楚子旭正在吧台另一邊和美女調情,看到譚辭的表情,連美女都不要了,端著酒杯笑嘻嘻地湊過來。

那美女的目光本來跟著楚子旭,一瞥眼看見了譚辭。

她眼中露出獵奇的目光,神情驚豔又大膽,優雅地同他揮手。

這是酒吧的慣用手勢,有邀請對方共飲的意思。

譚辭朝對方聳了下肩。

美女神情一愣,旋即掃興地轉開。

楚子旭無語地搖頭:“你這麼對人家不覺得暴殄天物嗎?”

“那可是美女耶!”

譚辭正想著如何回韓欣君的消息,低下頭不以為意:“沒興趣。”

楚子旭摸著下巴打量了譚辭一會兒,得了一個結論:“你該不會看上誰了吧?”

譚辭抬起眼,眼尾輕挑,笑容慵懶且狎興:“沒活兒乾了?”

居然在這裡監視他。

楚子旭嘿嘿一笑,尤其是譚辭這副所答非所問的樣子,讓他反而更加興奮:“是不是上次來的那個女孩?”

可惜他沒看見,真是遺憾。

譚辭涼涼地白了他一眼、

楚子旭:“行行行,我不問。”

說不問,眼睛卻瞄著了譚辭的手機。

譚辭一擋,作勢要揍楚子旭。

楚子旭閃了下頭,有點生氣:“我是好心想提醒你,你自己的婚姻我就不說了,想離就離,咱也不是離不起。但那女孩結婚了,人家願不願意離還是個問題。”

上次譚辭被問急了,隻說了一句人家已婚,楚子旭也就上心。

這會兒又瞥見譚辭漫不經意地睨著自己,他乾脆一口氣說完:“如果她真的離了再跟你,這樣的女孩你敢要嗎?她是看上你的人,還是你的錢?”

譚辭跟韓欣君過了幾招,最後還是敗下陣來。

他悶了口酒。

不想聽楚子旭在這碎碎念,他拿起手機打算回家睡覺了。

就算明天是周末,他還是在家畫圖,養精蓄銳才是最重要的。

吧椅一壓一抬間,譚辭的身體已經離開了酒台。

楚子旭也跟著站了起來。

譚辭沒走兩下,腳步一頓,目光落在不遠處的男子身上。

他看到譚辭的眉眼輕輕蹙著,神情有著說不出的薄怒。

楚子旭八字腳一站,盯了譚辭半天。

對一個男的也感興趣?

後半夜,不知道幾點,薑末是被一陣手機鈴聲吵醒的。

她睜開眼時,漆黑的房間裡手機屏慕亮著,鈴聲像催命似地響了一遍又一遍。

她支愣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的那一刻,薑末懸著的一顆心放回了肚子裡,腦袋重新砸到了枕頭上。

聲音惺鬆又無力:“趙北陽,這麼晚了你不睡覺,我還得睡覺。”

“你睡什麼覺,我在警察局,你馬上給我過來!”

手機那頭趙北陽劈頭大喊;

薑末把手機拿開一點,大腦終於清醒了一些:“你在警察局?犯什麼事了?”

她支愣一下又從床上起了起來:“不對呀,你不是律師嗎?在警察局很正常啊!”

作為一名律師,趙北陽經常出入警察局,一來是取證,二來是保釋犯人。

“我被人打傷了,所以報了警,你趕緊過來吧!”

趙北陽語氣充滿了憤怒。

薑末仿佛都能看到他耙著自己油亮頭發的凶煞模樣。

小短腿,小矮個兒,估計打是打不過了,隻能氣得跳腳。

薑末剛想再問兩句,趙北陽乾脆直接掛斷。

薑末捧著手機在床上醒了會兒盹,無奈地掀被下床。

這個時間車都打不到。

從掛斷電話,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她才從家裡到警局。

警局倒是燈火通明,與漆黑的夜仿佛兩個世界,但溫暖的光芒卻沒有斂去一點裡麵的肅冷。

薑末走到警局門口,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幾個大字,旁邊的警徽有如站崗的士位,一靠近便讓人覺得心安。

她低下頭,直接往裡走。

兩三個值班的警察坐在屋裡,旁邊站著兩個男子。

趙北陽一直在踱步,看上去怒氣還沒有消,無法冷靜下來。

而另一邊——

薑末愣住。

為什麼譚辭會在這裡?

他正倚在牆上講電話,站姿慵懶散漫。

看到薑末走了進來,譚辭平靜地抬起眼。

薑末的腦子有些宕機,本來想過去問問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但看到他在講話,便先向趙北陽走過去。

薑末從他身邊越過時,譚辭正好掛斷手機,眉心一緊:“薑末?”

薑末轉過眼,撞進譚辭漆黑的眼底。

看了眼薑末,譚辭的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她旁邊的趙北陽身上。

他嘴角落平:“這麼晚,你來乾什麼?”

這個時候打車都不安全,大晚上讓一個女孩自己來警局,趙北陽是腦殘還是不在意?

趙北陽跳著腳朝他喊:“管你什麼事,你是屬螃蟹的嗎?這麼霸道?”

譚辭冷冷地盯著他:“看在薑末的麵子上,我不想跟你計較......”

“你們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薑末頭都大了。

這兩個八輩子都沒有交集的人,怎麼會跑來警局?

身邊,一個男民警拿著出警記錄走過來,四角星花和橄欖枝讓人不敢親近卻又覺得安全。

他對薑末嚴肅闔首:“你是趙律師的家屬?”

薑末點頭:“對。”

“趙律師在貓兒酒吧被這位先生毆打,所以報警,但我們調了監控。其實純屬意外,但趙律師不肯撤訴,你可以勸勸他。”

說完,民警用一種近乎無理取鬨的目光看了眼趙北陽,轉身離開。

薑末眨了眨眼,僵硬地轉頭看譚辭:“你打他了?”

譚辭吊兒郎當地轉開眼:“不是我動的手。”

薑末還想問下去,趙北陽拉著她站到了很多的地方,好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話要講。

譚辭冷冰冰地瞥他一眼,再次拿起手機。

薑末見他沒有跟過來的意思,這才小聲問趙北陽:“到底怎麼回事?”

趙北陽這會兒也不凶了,像耗子一樣的小眼遛了一圈,鬼祟道:“我今天晚上好不容易約了一個女孩在酒吧見麵,沒想到這個人居然過來同我打招呼......”

“你因為這個告他?”

薑末有種想拿磚頭砸人的衝動:“你是不是律師,你腦子有病吧?”

“你聽我說。”

趙北陽一直在盯著譚辭,摁下了薑末的憤怒,又說道:“那女子一看見他,哪裡來理我,這小子居然和那女子攀談起來,你說我的麵子往哪放。”

“所以我就跟他急了,連桌子都掀了,他說報警,我隻好自己去碰瓷。”

趙北陽用著央求的口吻:“這警局都是我朋友,我這回承認是我的錯,以後我在這行業還混嗎?”

“所以想叫你來調和一下,我當時就是為了麵子,不想那女孩看不起我。”

薑末:“......”

她已經沒脾氣了。

其實,還挺同情譚辭的。

“那你想現在怎麼辦?”

“你讓那個peter當眾給我道個歉,我就順勢撤訴。”

“我不乾。”

這麼丟人的事,她以後還有臉見譚辭嗎?

趙北陽拽著她的手就要哭:“老同學這麼多年,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你又不喜歡女人,約女孩見麵乾麼?”

趙北陽也是沒辦法:“這不是老媽逼婚嗎?又不能讓她知道我的性取向有問題,隻能湊合找一個先把婚結了再說。”

薑末雙手插腰:“我告訴你趙北陽,你彆耽誤人家女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我要罵我回去罵,先把今晚這事解決了行嗎?”

他雙手合十,就差當場給她跪下了:“這麼多年同學,你也不想看到我丟了飯碗吧?拜托拜托。”

趙北陽就是死要麵子,但他能有今天的成績,也的確是他自己辛苦打拚出來的。

薑末實在無奈,她是被趙北陽連推帶搡,極不情願地走向了譚辭那邊。

譚辭正好也放下了電話,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彙。

瞥見他的目光,好像有團火燙了她一下,薑末趕緊垂下眼,慢慢走向他。

譚辭定定地看著她走過來,表情沉鬱。

“那個,能出去說吧?”薑末用目光示意他。

薑末一看就是被逼的,目光閃躲,十指在胸前緊緊絞著。

他沒說話,點點頭,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警局外麵的空氣瞬間清新起來,燈光照亮了外麵幾米遠。

譚辭背對著薑末站著,雙手插在口袋裡,影子斜斜地打在她的身邊。

薑末深吸口氣,慢慢走過去:“今晚的事是趙北陽不對,但他是律師,在警局總得要點麵子。要不然他以後就不好辦事了。”

譚辭轉過了眼,微眯著打量她。

薑末把心一橫,開口求道:“你能不能先向他道個歉,等他一撤訴,我讓你打他一頓解氣。”

警局的燈光太亮,譚辭轉過身時,燈光在他身上渡上了一層厚重的銀芒。

他哼笑:“你讓我,給他道歉?”

“我知道今晚的事是他不對,你就看在我的麵子上,跟他道個歉。”

薑末也雙手合十,明知自己無理取鬨,還不得不配合趙北陽:“這樣,改天我請你吃飯。”

“不需要。”譚辭重重地籲了口氣,目光從薑末身上移開,在周圍晃了一圈。

口袋裡的雙手是自覺地握緊。

“你有沒有搞錯,這樣的男人,值得你為了他來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