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廳裡淺淺地傳來刀叉的聲音。
音樂輕揚而舒緩。
薑末為了不讓譚辭懷疑自己在偷聽,拿著刀叉低下頭慢慢切向牛排,甚至還評價了幾句牛排鮮美可口之類的話。
而且,她不知道自己在譚辭眼裡是不是一個窮人,但至少這個時候她不能表現出自己沒吃過幾次牛排。
但顯然譚辭的注意力並不在牛排身上,而是一直在同他討論設計的理論與創新這種高逼格的問題。
她一麵聽著後麵的對話,一麵還得應付譚辭。
居然能遊刃有餘。
所以薑末根本沒嘗出來牛排是什麼味道,耳朵比手還要忙。
“就前幾天,還找上了我爸媽!”
“有沒有搞錯,跟我結婚已經是她高攀了,居然還有臉來要錢?”
薑末握著刀叉的手指不由地用力。
譚辭的目光從自己的盤子裡不得不挪到她的盤子裡,他抬眼輕輕看她。
但介於每個人切牛排的習慣不一樣,他也就沒有多嘴一問。
王八蛋!
當初要不是你們譚家求著我,誰稀罕嫁給你!
薑末在心裡把那個男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可能還嫌不夠,手上切牛排的動作又生猛一寸。
“那女人可真夠不要臉的!”
“可不是,要換我早就偷著樂了!”
“所以,我爸媽根本沒見她,打發走了!”
薑末感到胸口越來越堵。
她很想過去跟這些人理論。
譚辭又抬起頭,神情孤疑且擔憂:“薑組長,你是不是不舒服?”
她深吸了口氣,儘量保持冷靜,發脾氣是解決不了問題。
“可能是累了。”
她敷衍著,繼續聽著——
“然後呢,她還纏著你們家嗎?”
“走了,誰知道會不會再來!”
那聲音透出譏諷與不屑:“來了我也不會給錢,愛哭愛鬨隨她,我們譚家有的是律師,怕她不成?”
薑末閉了閉眼,手上的刀叉一個用力,盤子裡的一塊牛排直接飛了出去,落在桌子上。
潔白的餐桌瞬間被汙染了一片。
對麵的譚辭抬起眼,注意到她一副咬牙切齒又不好發作的表情,下巴一揚,莫名其妙問:“薑組長吃個牛排,也能這麼義憤填膺?”
察覺到自己失態,薑末快速道:“不好意思。”
她叫來了服務員把桌子擦乾淨。
身後的幾個人已經轉了話題,薑末的心情卻一直緊崩著。
她現在有90%的把握證明身後的男子就是譚辭。
冷靜下來想了想。
擺在她麵前的隻有兩個選擇——
要麼過去找他理論,戳穿他們譚家的虛偽;要麼放棄講道理,用彆的途徑解決。
可現在這兩條路似乎都有點困難。
身後都是他的朋友,隻怕沒有人會向著她。
另辟蹊徑,她目前還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薑末有的時候也挺佩服自己。
她是那種生氣歸生氣,氣炸歸氣炸,但關鍵時刻總能沉著鎮定,不是那種會衝動行事的人。
她決定按兵不動!
這麵思忖完,譚辭好沒眼力見地輕嗤一聲:“薑組長,見約翰簡壓力這麼大嗎?你對自己的作品沒有信心?”
薑末:“......”
如果不是她不想暴露自己,她一定要懟回去,問問他對自己的作品怎麼這麼有信心。
一副鬆弛有度的模樣。
譚辭接收到她不太高興的目光,輕輕一笑,這次有眼力見地轉了個話題。
接下來,薑末繼續一麵聽著後麵的對話,一麵憤慨地切著牛排,還得時不時地抬頭回答譚辭的問題。
幸好他的問題都是圍繞設計方麵,她隨便答兩句就可以應付。
可能覺得薑末把牛排切掉了,譚辭又點了一份意麵。
小小的桌子顯得滿當當。
薑末沒注意到意麵。
她聽著後麵的對話,幾乎所有的思緒都在身後。
等她把牛排吃完,習慣性地看手機,才發現居然過去了一個小時。
薑末這才抬頭看了眼對麵的譚辭,他的牛排早就吃完了,還叫了兩杯咖啡。
她的目光停在咖啡杯上。
譚辭正低著頭看手機,從上往下打量他,一隻手支住額頭,雙睫烏密若翎,神情閒散。
好像不是來見老前輩的,倒像是來逛自家花園的。
“對了薑組長,我覺得合作比競爭更有意義,我們兩組要不要坐下來一起討論一下。”
他一抬頭,薑末勉強拉開一抹笑:“peter組長,有句話你應該聽過吧!”
她雙手握住咖啡杯,覺得自己今天的表情必須對得起這頓飯錢。
“嗯?”
“食不言,寢不語!”
薑末說完,依舊保持著良好的微笑。
千萬不能讓譚辭這時候開遛。
誰讓她窮呢。
譚辭:“......”
他眼中有幾分趣味:“難道我們坐在這裡,要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薑末:“......”
聒噪的男人!
她端起古瓷考究的咖啡杯,輕輕嘬了一口,試圖告訴他自己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如果不是身後那幾個人還沒走,她早就走了。
譚辭的目光一直在看著她,薑末被盯得有些難受,不得不轉過眼輕輕一撩。
正好看到譚辭饒有意味地笑了出來。
他上半身挺起,靠向沙發後麵,一隻手端著咖啡杯,另一隻手環胸,微微歪了下頭。
看著她的眼神變成戲弄。
咖啡的香氣彌漫在兩個人之間,苦澀卻又回味。
氣氛難得安靜下來。
薑末沒必要看他的臉色,再次把心思拋向了身後。
相對無言了一會兒,譚辭拿起手機站了起來,還把手機舉到她麵前:“薑組長,時間快到了!”
時間快到了嗎?
這麼快?
原來偷聽可以消磨時間!
薑末難得慢吞吞地喝掉了最後一口咖啡,不得不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她離開座位時,目光還向後麵瞟了一眼。
譚辭到前台結賬,身後的幾個人完全紋絲不動。
薑末歎了口氣,今天見約翰簡是正事,不能為了這個王八蛋耽誤了自己的正事。
她跟在譚辭身後走到西餐廳大門口,剛出去,手機響了起來。
是趙北陽的電話!
薑末直接走了出去,接了起來——
“薑末,你給我的信息已經查到了。”趙北陽聲音挑得高,聽上去有點興奮。
薑末握緊了手機,眼睛瞄向那幾個人:“怎麼樣?”
“你給我的車牌號我查過了,的確在譚辭名下。”
趙北陽歎了口氣:“不過那個女的已經出國了,你恐怕不太好找。”
果然是他!
薑末眯起了眼,幾乎用著劈雷般的目光看向那個紮著小辮子的男人。
低聲咒罵了一句:“王八蛋!”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她低低沉吟:“我想離婚。”
薑末捧著話筒,又站遠了點,生怕被譚辭聽到她講話。
認識時間不長,但薑末覺得他十分八卦,讓他聽去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這一看過去不要緊,譚辭的目光也正好側了一下,與她四目相對。
他微微蹙眉,看著薑末時滿眼擔心與焦慮。
仿佛在看著自己不爭氣的女兒。
薑末儘量微微一笑。
譚辭結了賬,往西餐廳外走。
“離婚?這婚是這麼好離的嗎?”趙北陽歎口氣。
當初譚家可是白紙黑字寫明,婚期為十年,十年之內,任何一方提出離婚,都要賠償對方一大筆違約金。
聽聽!
多麼可笑!違約金!
她的婚姻從頭到尾就是一場交易!
薑末眼中酸澀,她閉上眼,眼尾微紅。
那個男人也站起了身,談笑著從西餐廳離開。
薑末看著那個人的背影,心中竟升起一個念頭——
如果是譚辭先提出離婚,她是不是就可以得到一大筆違約金?
這是白紙黑字寫明的,譚家反悔不了。
可是如何讓他主動提出離婚呢?
“薑組長?你沒事吧?”一個沒留意,譚辭已經走到了她麵前,一向慵懶的桃花眼此時微微蹙著。
薑末敷衍趙北陽兩句,快速掛斷。收回目光時,她轉開眼:“沒事。”
發覺自己講話的對象,她慢慢搖頭:“我們走吧!”
酒店大堂此時空空蕩蕩,隻有水晶燈懸掛在上麵,特彆醒目。
薑末沒有抬頭,轉頭朝電梯間走。
“薑組長,我剛才無意中聽到了你講電話。”
薑末心裡咯噔一聲,生怕譚辭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的。
她斜斜地睨了他一眼。
譚辭神情嚴瑾下來:“你彆怪我多事,你老公還挺疼你的,不能動不動就提離婚,這多傷感情。”
薑末慢慢鬆了口氣。
沒聽到主要的部分就行。
她輕輕地瞪著譚辭。
男子明亮的眼眸淬了一層碎光,似笑非笑,但眼底透出幾分真實的關切,看不出他在嘲笑自己。
薑末看進他的眼底,本來想懟他一句‘多管閒事’,可是伸手不打笑臉人。
她笑了笑:“你誤會了,剛才的電話是公司的女同事打給我的,她找我要你的電話號碼,說她暗戀你已久,就要得相思病了,我就勸了她幾句。”
譚辭:“......”
薑末掃了譚辭兩眼。
他定定地看著她,桃花眼在碩大的吊燈下,散發著璀璨的光芒,看上去更顯冷漠。
五官都照得硬朗立體,一身中規中矩的西服沒能斂去他眼中的恣意。
其實有人暗戀他,應該也不奇怪。
薑末覺得自己隻是實話實說,不算開了個大玩笑。可是譚辭這麼直勾勾地看著她,還是讓她招架不住。
心尖一陣陣發緊。
“我開.......”
“薑組長說的那個人,該不會就是你吧?”
薑末:“.......”
譚辭肆意的哼笑。
她心裡一陣亂跳,抬手理了理頭發:“不是。”
“幸虧不是......”譚辭笑著瞥她:“你也沒有我的電話號碼。編謊話,也得編得圓點。”
薑末:“......”
完球了,怎麼把這一點給忘了。
“是啊。”她轉開眼點點頭,崩著表情,一本正經說:“我也是這麼跟她說的。”
譚辭就這麼看著她,眼尾透出幽冷的笑。
薑末輕咳一聲:“我們還是上去吧。”
她拿起手機,如法炮製,刻意給他看了眼上麵的時間:“快兩點了。”
譚辭也沒追究這件事,點點頭:“那就上去吧。”
午後,二十層的落地窗灑進來大片的陽光。
薑末是踩著金黃的光芒一路走到了約翰簡的房間前。
助理在門外正等著他們:“簡先生現在有空,兩位可以進去。”
她微笑著伸出了手,做出邀請的動作。
薑末和譚辭闔了下首,雙雙走進總統套房。
總統套房裡外兩間,外麵是辦公區域,裡麵才是休息的地方。
辦公區域與普通的辦公室沒有兩樣。
室內空氣溫暖乾燥,沒有異香。
薑末一進來,就看見一個中年男子站在辦公桌前,背對著他們。
他上麵穿著白色襯衣,外麵是一件灰色的西服馬夾。
個子很高!
他們剛走進來,約翰簡就轉過了身。
男子留了胡子,但臉上保養得好,沒有褶皺,看上去也就四十多歲的樣子。
薑末下意識地看向了旁邊的譚辭。
為什麼她覺得約翰簡和譚辭長得有點像?
說實話,薑末從上大學那會就知道約翰簡這號人物,可以說他是珠寶設計這一行所有人的偶像。
前幾年還挺活躍,在幾個國家之間奔波,各大報紙雜誌都報導過。可是這幾年不知為何,他的報導越來越少。
薑末聽彆人說起,他也是都城人。
既然是都城人,為什麼不回家住,要住酒店?
約翰簡手裡拿著一份報紙,慢慢地看向他們。看見譚辭時,他神情愣了一下,不過很快目光就轉到了薑末的身上。
這一行仰慕他的晚輩多了,約翰簡隻簡單地打量了她幾眼,漫不經心地朝她闔下了頭。
但薑末漂亮大方,笑容中的崇拜真誠得讓他覺得自豪,也就多看了兩眼。
“兩位是瑞創的設計師?”
他放下報紙,抬起手指,從他們身前掃過,看薑末目光透出公事化的笑意。
“簡先生......”
不等譚辭講完,薑末搶先一步開口:“約翰簡先生,您好,我是瑞創的設計師薑末,很高興您在百忙之中能抽空見我們,真是唐突了。”
“薑末......”約翰簡記憶力好:“我記得去年瑞創有一款項鏈,名叫晚時,是不是你參與設計的?”
能記住自己的作品,薑末簡直要歡呼。可她保持住了高雅的微笑,隻點了點頭:“大部分的理念都是我的設想,帶我的老師也好,所以出了成績,讓您見笑了。”
約翰簡欣賞地挑了下眉:“不錯,年輕人不爭功,懂得一步一個腳印,穩紮穩打,實在難得。”
他一指沙發,笑容也溫暖了幾分:“坐吧,彆站著了。”
他讓助理煮了茶。
薑末知道,自己已經取得了約翰簡的認可,接下來的聊天也會輕鬆容易一些。
她本心是想了解一下約翰簡這些年的創作理念。
對於一個創作者來說,理念比作品更加重要。
這就好比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每個人都會保留一些東西。
她唇邊含著幾分得意,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張揚。
仿佛考上了清華北大的優秀學子。
殊不知譚辭一眼看出薑末在故意搶自己風頭。
薑末似乎也不在意,堂而遑之地與譚辭開戰。
她隻知道,這次是兩個人一起來的,但她一定要讓約翰簡覺得,她比譚辭優秀。
譚辭被晾在原地,他挑了挑眉,頗有幾分玩味地打量薑末。
“這些年的作品少了,讓你們這些晚輩見笑了。”約翰簡笑著擺擺手。
看似是謙虛,實則也在暗指自己的作品價值越來越高。
人有了這樣的名氣,驕傲一下也是正常的。換作薑末,可能比他還要得意。
“物以稀為貴,這說明簡先生的作品已經是一件難求了。”
薑末九分真誠一分刻意。
約翰簡笑嗬嗬地擺手,他知道薑末有些刻意,但他還挺受用:“既然來了,我去拿幾件作品,咱們探論一下。”
他喝了口茶,起身走去了臥室。
辦公間裡出奇的安靜,一水的黑色家具,平添了幾分壓抑。
空氣中有被陽光燃燒過的乾燥味兒,喉嚨有些發緊。
譚辭淺淺地笑,看著她的目光有些敵意。
薑末不去看他,反而旋首打量這間辦公間。
不是她小人,反正接下來的作品鑒賞和討論他也都會參與。薑末隻是想在前輩麵前留個好印象,說不定能找他要個電話號碼,以後還可以繼續打擾。
她把這間辦公間打量了三遍,約翰簡還沒出來,薑末隻好收斂目光。
她抬手喝了幾口茶,然後翻出手機,佯裝若無其事地點開網頁,連從前不看的八卦都一一打了進去。
“你是故意的吧?”薑末裝了半天,沒想到譚辭開口了。
她乾脆也不裝了,轉頭看向譚辭。
兩個人離的近,她差點撞進他的眼裡。
“嘴長在你身上,你想說自己說好了,我隻是搶先你一步。”薑末身體向後一倒,雙手撐在沙發上。
她光明正大地迎上他的目光:“沒錯,我就是故意的。”
她勾唇一笑:“Lady first!”
薑末也不知道譚辭會不會跟她翻臉,反正他們兩個人沒有半毛錢關係,她也不在意。
譚辭隻是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轉過身不再搭理她。
薑末坐著的功夫,腦子裡在想,一會兒找約翰簡要張名片,以後也好聯係。
可是又怕約翰簡不給。
她掃了眼旁邊的譚辭。
這間套房裡外連得近,就算小聲講話,也會被裡麵的人聽到一些。
如果是彆的事就算了,名片的事她不想聲張。
薑末想了想,果斷掏出了手機。
旁邊的譚辭正在低頭刷手機。
下一秒,手機一震,通知欄顯示有未讀的微信信息。
他點進去,眸尖驀地眯起,慢慢轉了個眼神。
薑末掃他一眼,抿著唇,似笑非笑。
譚辭點開信息——
薑末:【待會我先找他要名片,如果他不給,你再找他要。】
譚辭似乎是輕笑了一聲,馬上回了過來。
Peter:【這種事不能大大方方說出來,搞得像地下戀一樣。】
薑末:【我不想讓他聽到。】
Peter:【可是我不太想要耶!】
薑末:“......”
這男人,怎麼還得寸進尺了?
薑末:【你想想看,你這麼帥,一定有人格魅力,約翰簡一定不會拒絕你。】
小奶狗誰不喜歡。
但後麵這句,為了避免麻煩,薑末沒發,刪了。
Peter:【剛才不是還嫌我聒噪?】
薑末:【......不不不,您那是熱情開朗。】
旁邊的譚辭抬起手,掩唇哧了一聲。
她也抿了抿唇,忍住了唇邊的笑意。
Peter;【看你這麼有誠意,行吧,這件事交給我。】
薑末:【<握手>,<咧嘴>。】
Peter:【<白眼>。】
約翰簡從屋裡出來,拿出了幾個自己最為得意的作品。
“倆人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啊?”薑末一抬頭,這才發覺約翰簡從裡麵走了出來,她馬上站起來。
“沒有,在聊您的作品。”
她籲了口氣,抬手拍了拍臉,自己有笑嗎?
譚辭也站起身,沒想到薑末的速度更快,她從沙發上跳起來,一步邁向了辦公桌。
等到譚辭站起來時,薑末已經在驚豔地打量作品。
他眯著眼睛慢慢靠近她,聲音輕得幾乎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口是心非。”
剛才把他誇得天花亂墜,現在又要跟他爭。
薑末沒有轉身,用手肘向後麵碰了下他,讓他閉嘴。
譚辭眉心微動。
他將目光調向桌上的一枚戒指上,頓時,目光亮了。
從他們一進來,約翰簡就嗅出了一股異樣,剛才看他們的互動,心中覺得這兩個人更加有意思。
他拿塊絨布,擦拭著這枚戒指,也順便說了說自己的設計理論。
說完這些,他話鋒一轉:“你們是一個公司的?”
薑末沒想到約翰簡的眼睛這麼毒,愣了一下才儘量圓道:“我們負責兩個組。”
——就是死對頭!
約翰簡瞬間明白過來,他朝譚辭投去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這個笑容在薑末看來,頗有些‘自求多福’的味道。
她心裡爽了!
約翰簡突然問她:“說說看,這枚戒指的內涵在哪裡?”
考試這種事怎麼難得倒她。
薑末可以說是不假思索,滔滔不絕,她越講越興奮,幾乎跨越了中外文化,涵蓋了古今文學。
她對自己的理解相當滿意。
這裡隻有她和譚辭兩個人,她講完了,自然看向譚辭。
薑末在約翰簡的左邊,譚辭已經走去了他的右邊。隔著一個約翰簡,她抬頭,對譚辭闔首。
辦公桌隻到譚辭的大腿根,他微微挺起上半身,毫不示弱地與她對視。
窗外的陽光折射到戒指上,鑽石璀璨耀眼。
戒指冰冷,譚辭的目光在鑽石的照射下帶出幾分冷意,有種拔劍弩張的氣勢。
薑末怎麼可能示弱,自然是笑著瞪他。
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劈裡啪啦地炸開,火藥味十足。
約翰簡看在眼裡,又拿出其它幾樣作品。
作品保管得很好,都用高檔的盒子裝著,裡麵的紅色絨布乾淨鮮豔。
每樣作品都是精心嗬護,上麵的鑽石一看就是幾十年之前的貨色,但成色起碼有九成新。
這次約翰簡看向了譚辭:“你來說說,它們的內涵是什麼?”
辦公間裡有一瞬間特彆安靜。
薑末隻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
她屏住了呼吸,很想知道譚辭如何口懸若河。
她其實還挺想知道他的實力,他憑什麼可以一進公司就當組長,和她平起平坐。
可惜她等了一會兒,譚辭一直在琢磨著作品,並不急著開口。
譚辭雙手撐在桌子上,目光定定地看著作品。
約翰簡又拿出了其它的作品,可是譚辭隻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他的手機好像震了一下,可是他沒理,還是在出神地盯著作品。
連約翰簡都能看出,他薄唇緊抿,眉心微蹙,手臂垂在桌子上,筆直有力。
過了一會兒,他的目光有些模糊,慢慢看向約翰簡。
這麼久他都沒有開口。薑末覺得他應該講不出來。
“我覺得......”
雖然約翰簡沒有問自己,但薑末還是想表現一下。在譚辭久久沒有開口後,她輕笑的聲音響起。
“我看了這麼久,它的內涵隻有一個。”譚辭截斷了她要說的話,目光逐漸明亮。
薑末撇了下唇,打算聽聽譚辭的高見。
男子抬起身時,旁邊的陽光與他擦肩而過。他指尖輕輕摩梭,看向約翰簡:“是暗戀!”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薑末豎起耳朵想繼續往下聽時,譚辭就沒了下文。
有沒有搞錯?
憋了這麼久就憋出這兩個字來?
約翰簡凝眸淺笑,看著譚辭半晌沒有講話。
煮水的容器咕嚕咕嚕響著。
將氣氛點燃到了高潮,辦公間裡有點熱。
薑末看著約翰簡的表情,竟發現他笑容莫諱,深藏不露,看不出喜怒。
剛猜完,約翰簡抬手在譚辭的肩上重重一拍,手肘還差點碰到後麵的薑末。
她隻得後退一步。
約翰簡欣慰的笑聲在薑末耳邊響起。
“不錯,它就是一種暗戀!”
薑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