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季西在廚房把藥喝完，剛出廚房瞧見舅母從外邊回來，拎著一袋滿是水果的紅袋子。

陸樂換了鞋，把東西遞給許季西說“去洗洗”

女生接過手，轉身又再次進了廚房。

陸樂悠哉悠閒躺在沙發，一隻手撐著腦袋，另一隻拿手機，視線離不開屏幕。

昨天22：30

陸幸然：［媽！你什麼時候回來？］

陸幸然：［許季西吃安眠藥去醫院了］

陸樂微微皺眉，盯著剛從廚房出來的許季西，若無其事問“你昨天去哪了”

看起來不在乎，實際上在試探。

許季西抿了抿唇，沒作回應。

心裡想著陸幸然究竟有沒有告訴舅母？

告訴就難辦了，她肯定又被舅母給嘲諷，跟小時候一樣。

“不願意回答？”陸樂說。

看許季西這副不敢言的模樣，已經了解一二。

“行了，你上去吧”

許季西抬腿大步上樓，沒一點拖拉。

女生實在挺怕被舅母懷疑，待越久暴露越多。

陸樂收回目光，指尖在屏幕滑動，打電話給許季西養父母。

那頭很快接通。

“喂，你好，有什麼事？”桑念說，停下敲鍵盤。

“你好，是許季西養母嗎”陸樂問。

“沒錯。”

“我是她舅母”陸樂解釋“許季西因為安眠藥吃多了進醫院...”

“什麼時候？”桑念打斷。

“昨天”陸樂言簡意賅。

“我明白，多謝您告知”桑念先一步掐斷電話，對一旁看書的許梁道“小西進醫院沒告訴你嗎”

“沒有啊”許梁合上書本，搖頭。

桑念眼裡流過一絲不解，又很快恢複平靜，越發女強人。

“小西還是沒接受我們”

這麼久了，怎麼捂不熱小西的心。

“出了那種事情，一時難以接受嘛”許梁安慰說“不要多想，小西會解開陰影的”

“但願如此吧”桑念說。

許季西剛回房間，對麵已沒了身影。

從褲兜摸出手機，指尖移動微信。

轉給時任簷的錢他沒收。

想了想最終發條信息。

［收錢。］

那頭很快回了句［求我～］

“......”

希望：［愛收不收，不收拉倒。］

時任簷挑了挑眉，感到意外。

許季西變話多了，真可愛。

他發了語音回去：“那哥哥不收，全給妹妹當零花錢”

嘴角微微上揚，漫不經心支撐著太陽穴，等待著對方回複。

“......”

點開語音那一刻，許季西冷淡壓不下強烈無語，就不想再回複，怕他騷話再出。

剛想熄屏，手機傳來一陣震動感。

她瞥了眼，來電顯示 【養母】，神情微微一愣。

桑阿姨找我乾嘛？該不會被發現進醫院了...

指尖下意識按接通。

“喂，小西”

“阿姨我在”許季西沉穩說。

嗓音透露著一股慫慫地氣息。

如果有人在，一定會發現許季西此刻顫顫巍巍，對養母特彆尊重到難以理解的地步。

“你最近過的還好嗎”桑念試探問。

一步一步慢慢引導對方。

她知道小西不願告訴他們難受和痛苦，一個人獨撐著沒有人開導。

所以一切都不著急，一步一步腳踏實地讓許季西從陰影走出來。

這或許很難，卻總比沒嘗試。

“阿姨，我...”許季西想說又不敢說。

怕給養母帶來麻煩，本身養母工作眾多，一整天都不見人影，大部分忙到晚上十點才回家。

“沒事，彆害怕，慢慢說”桑念儘可能讓自己的語氣沒那麼強勢。

整日忙於工作中，每天不是批評人或是在罵人的路上越走越久。

一不開心就會煩躁，甚至煩的罵人。

許季西閉了閉眼，努力安慰自己：

許季西，千萬彆害怕！

桑阿姨的問題你不能不回答，不然會不禮貌。

她給自己打個樣，做好心理準備後，終於實話實說：“昨日去醫院一趟，...就是不小心吃多了藥”

“......”

那頭很久沒有說話，讓許季西一下子緊繃著，不自覺捏著衣角，指尖在微微顫動。

桑阿姨...這是...嫌麻煩嘛？

她自嘲心想，眼眶浮現一層朦朧的霧，瞬間模糊了視線。

看不清周圍一切。

久到女生以為養母不願與自己說話，剛想開口道歉時對方來了一句：

“那你現在怎麼樣？要不要再去一趟醫院！”養母急切地說。

似乎對許季西的關心不似假。

而是真誠實意。

許季西愣了一下，腦子一片空白。

長久讓她不敢接受養父母的愛意在這一刻，怦然解開。

像一隻長久活在黑暗裡的野獸，突破身上枷鎖，以迅雷不及的速度朝光明衝刺。

小西久久不回應，養母開始擔心，怕對方真出了什麼事情。

“怎麼了！”

一道哭泣聲傳來耳邊。

讓桑念頓了頓，不再言語。

哭聲是從許季西嘴裡發出的。

她回過神，明白了過去養父母如何對待自己。

給她吃穿不愁，上學還給零花錢，跟許愁養一模一樣，不存在你多我少。

連暑假或寒假隻要是你願意學習，他們都給你報補習班。

其他興趣愛好也可以。

隻是許季西除了學習以外，並不喜歡多做多餘的事。

回過先前的每一天，經曆種種過去，令女生忍不住崩潰哭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再道歉，我可要罵你”養母嗓音帶著嚴肅感，假裝威脅。

許季西雖然聽著，卻沒有理會，隻顧著擦眼淚。

養母並不會辱罵親人，除非你真做錯了大事。

“...我好自私，沒有把你們對我的好放在心上...”

“許季西”養母打斷說，這回語氣是真嚴厲。

虛假成年後第一次被阿姨叫大名的許季西立刻安靜，眼淚從眼角大顆大顆劃過臉頰，止不住流下。

桑念對著那頭一字一句：

“我收養你前一天，就已經把你的身世調查完完全全。自然知道你親生父母出了事”

女生睫毛顫了顫，眼淚隨即滴落在褲子上。

養母繼續說“你可能會認為你自己是災禍，可我並不認為。”

許季西抬起眼眸，眼淚蓋不住驚詫。

“從愁養把你帶回家那一天，我其實在家”

那會中午12點，許愁養沒有經過大人同意，直接擅自把小女孩拐回家。

家裡當時隻有許梁在家做飯，打開門一瞬間，許愁養張口就來：“爸比！我替你們找來的二女兒”

挪了挪身體，讓身後的小女孩顯現。

小女孩當時不叫許季西，還叫季西。

一臉害怕，緊緊攥住許愁養衣角，承受大人著打量。

許梁以為女兒開玩笑，也沒放在心上，連忙招呼：“歡迎進來”

把門打開寬寬的。

許愁養自顧自脫掉身上書包，一手特彆端莊拎著，另一隻手牽起女孩，一起進去。

季西不敢進去，一隻手捉著門，不讓自己被牽進家。

身上臟兮兮，像住在垃圾桶多年，進彆人乾乾淨淨的屋子，教養告訴她那不好。

許愁養力氣較小牽不動人，換成了拉，一拉對方也不動一下，扭頭看向許梁：“幫我拿一下書包，謝謝爸比”

許梁彎腰拎起，瞧見你不進我偏要拉的戲碼，無奈笑了笑：“小朋友，彆害怕。如果...”

大概明白了女孩再糾結，溫聲說“如果你嫌自己臟，那可以去浴室洗洗，穿漂亮公主裙”

小女孩抿了抿嘴，在想自己該不該進？

不是為了穿以前最喜歡的裙子，經曆車禍也不想再穿裙子，是沒資格穿。

糾結的點在於自己渾身邋遢，會弄臟彆人家。

小小許愁養一股怨氣盯著父親，似乎在說‘你不該這樣說，不能嫌棄我朋友臟’

許梁收到目光，彎起嘴唇。

房間內，早聽到動靜得桑念一直趴在門縫線中，小心翼翼扒著門看。

最終小女孩拗不過許愁養的拉扯，直接被帶入了房間。

整個人很緊張，低頭沒有東看西望，像個木頭一樣被拉著走。

許愁養把人帶進自己的房間，鄭重找裙子，最終挑了個藍色裙子。

帶到浴室，讓小女孩自己去裡麵洗澡並換。

不是嫌棄，隻是太破破爛爛，沒完整之處，穿的一點都不好看。

從裡邊出來，季西簡直是煥然一新！

濕漉漉頭發短脖子邊，皮膚被太陽曬黃溜溜，五官瘦的精致，漂亮裙子在身上顯得很漂亮。

許愁養誇獎說“不錯，不錯”

太好看了，不過哪裡不對勁。

“要笑一笑”許梁不知從哪裡竄來一部相機，徑直拍小女孩。

季西呆一下，快速牽著許愁養的手。

哢嚓！

二人的樣子被相機拍下。

左邊女孩臉是僵硬著，眼神充滿無助和害怕，嘴唇扯直，沒一點安全感。

牽彆人的手是找安慰。

而身邊另一個女孩就不同，眼神漆黑而明亮對著鏡頭。

眼角彎彎，揚起特定微笑，右手還抽空比個耶，可愛極了。

許梁掃過相機裡麵剛拍下的照片，不自禁笑了笑：“真漂亮啊”

都是可愛女孩們。

許愁養又開始說“我想讓她做我妹妹”

“這樣不行哦”許梁第一時間反駁，“人家有家人的”

“沒有！”許愁養解釋：“出事了，她沒有父母”

“什麼...”許梁怔了一下，不知道是這個原因。

女孩自顧說著“她一個人在學校附近，我當時不想走大門，就出發走側門。”

“剛好看見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坐在樹林下，明明不認識，就想跟她說話，我才了解了她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