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任簷猛然嚴肅,短暫地打量眼前的少女。
她就是長大後的季西,外貌長開,不再是稚嫩。
目光上挪,輕輕掃過女生眉心上方中間細小黑痣,如果不仔細看,很難看出。
果真有,時任簷在心裡默念。
那季西為什麼要姓許,難不成是用她現在養父母的姓?
有可能。
反正都是她,這一點沒變就行——
他坦然地接受這點小變化。
“那我正是自我介紹”時任簷語氣突然正式說:
“一、我姓時,時間的時”
“二、任何事的任,其實任字是我媽的姓”
“三、簷,左邊一個木,右邊詹字,合起來讀簷”
“簷字彆看它筆畫多,其實有含義。想聽嘛?”
“說說看”許季西被勾起心思。
儘管先知道對方名字,也耐不住對他的好奇。
時任簷漫不經心對上女生探究而來地目光,嘴角微微揚起,嗓音悅耳:
“簷為頂天立地、誌向高遠。象征著遮蔽,能夠為他人提供庇護。就這麼多吧”
“……”
要是再長一點就好。
許季西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點評: “你說話挺有意思”
一股輕度中二氣息。
嗯,半個反義詞,真不能再多。
她目光下移,不敢再與他對視,真誠地問“我能不能摸...你的狗”
此話一出,少女神色頓住,眨了眨眼,閃爍著無儘的鬆弛,沒有往常鬱悶。
我這是怎麼了?
為什麼對一個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如此放鬆?
時任簷沒注意,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腔調輕輕:“可以。”
許季西不好意思點頭,顯然緊張,雙手緊緊攥著衣角,語氣不由來結巴:“…那我開始…摸了”
不知道為啥,空氣彌漫奇怪氣息。
時任簷嗯了一聲,眼眸含有輕微笑意。
許季西俯身沒發現,抬手摸了摸腳邊的小狗。
掌心觸碰毛茸茸,軟綿綿的,少女舒舒服服感受著,一臉沉醉。
許久才戀戀不舍縮回手,為了緩解尷尬,她轉移話題說“第一次見你,你為什麼叫它…爸爸”
‘它’很明顯指的是誰。
時任簷深深地歎口氣,仿佛被氣得說不出話,抬起幽怨眼眸盯著對方。
許季西微微挑眉,表示好奇。
時任簷指著小黃狗,無奈解釋:“有沒有一種可能?它是男的”
“哦。”許季西表情冷淡反問“然後呢”
“十三歲時,我被我爸打,生氣離家出走,剛好撿到幼崽的它”
“看狗可憐,它母親又不知道去哪裡,我就收養它。”時任簷再次歎氣:“當時我處於爆炸中,脾氣不好,為了氣我爸”
“就給狗取名為爹——”
為此,他還被父親狠狠打哭了。
“…哈”許季西嘴角抿直,緊緊抿著唇,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表麵清冷,實際上快忍不住笑意。
“想笑就笑吧”時任簷沉默說,想起二人還沒加微信,隨口問“加個微信唄”
對方沒回話。
他又補充一句“不加也行”
“你掃我還是我掃你?”許季西從口袋掏出手機,盯著屏幕麵無表情說。
時任簷眼裡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驚喜,輕挑下眉,嗓音漫不經心:“我掃你”
倆人加上微信,許季西掃一眼屏幕,上午十點二十分。
時間差不多,該回去了。
畢竟寄人籬下,總不能讓人擔心。
她情緒不佳,一下子下降溫一樣,原本好心情恢複憂鬱,輕聲對他道“下次見。”
轉身不疾不徐地邁步離去。
時任簷望著少女離開的背影,喃喃自語:“再見,祝你開心”
小狗對離開的女生一直汪不停,直到背影消失,終於想起還有主人在,屁顛屁顛圍繞著少年腿邊。
它搖著尾巴哈氣,時任簷垂下眼眸,扯下唇:“沒舍得忘我?”
小狗汪了聲,表示沒有。
“嗬”他嗤笑了聲,伸手輕揉著狗頭:“小兔崽子”
十分鐘返回舅母家,許季西剛準備上樓,就遇見樓上陸幸然。
她笑容燦爛,仿佛能驅走所有負麵情緒,烏黑柔順的發絲悄然紮起高馬尾,散發著溫暖氣息。
許季西收回視線越過對方,徑直走上樓梯,直通二樓走廊,站在門前準備按把手...
“喂!”
陸幸然扭頭對她喊道。
許季西直接推開門,站在原地不動,眼神分散毫無注意力,耳朵卻靜靜聽著。
“許季西,你給我聽著!”
“你不用搬走,我也不是真的全然討厭你,我隻是不理解你以前為什麼不出現”
“還有,我不會跟你道歉,你住多久我管不著。所以我們重新開始,如何?”
陸幸然說著,語氣縱然高高在上,顯然與她那張明媚的臉頗為相反。
許季西微微垂下眼眸,放在把手上的手垂落在身旁。
心像一塊被膠布封住的路口,無法動彈和掙脫。
腦子像斷了線的風箏,隨風亂飄,飛哪裡都不知道,毫無目標可言。直到掉落地,思緒回歸。
少女轉頭與她對視,表情很冷靜,唇邊沒有一點血色,在烏黑直發地襯托下,略顯蒼白。
垂落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許季西抿了抿嘴:
“你覺得...我還會信你不成?”
那段話真的好好笑,可是許季西不愛笑,也不常笑,隻要許愁養沒在身旁,她幾乎沒笑過幾次。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走不了。我媽交代過,如果你走或者逃掉,我一定會被她打殘”
“所以,你隻能呆在這裡”
陸幸然邪惡地說,眼神掠過淩厲,根本不在乎自己此刻的危險行為。
許季西恍惚又了然,又回想到在學校時,許多人也這樣威脅她。
她閉了閉眼,同意道“好”
抬起手放在門把上,進屋關門。
砰
身體靠著門,縮卷著身子微微發抖。
有大顆淚珠從眼角劃過,不知為何越來越洶湧。
長睫毛掛滿淚水,眼神閃爍細碎的光,卻很暗淡。
許季西緊咬著下唇,努力不讓眼淚持續流下,可是它不爭氣,一直往下掉。
呼吸逐漸不自然,似乎堵住那般,吸不了氧氣,她按住加快猛跳的心,大口大口喘氣,聲音中帶著哽咽。
“…為什麼”
一個個的人,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明明她沒做任何壞事,卻要承受心裡的傷害——
對麵,時任簷剛回屋裡,把黑色星星圖案的打火機放在桌上。
桌麵乾乾淨淨,有充電寶、紙巾等。
他餘光掃過窗戶外邊,偶然發現那頭有一道影子,輕輕挑眉。
掀起眼皮努力觀察對麵,但有些距離,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
思索片刻,他把窗戶拉開半邊,對著那邊隔空喊話:“喂!許季西”
少女聽見呼喊地聲音,眼眸一下亮起求生光芒,下一秒又消失,沉迷於自己的情緒,沒回應任何人。
時任簷看見她無動於衷,散漫揚了眉,根本不在意被無視,嘴角揚起淺弧度,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許、季、西”
這次聲音更加大了些,語氣聽起來特猖狂,有種不在意世人眼光的張揚。
“年少輕狂,肆意妄為而...不知收斂”許季西抱著手臂輕語。
女生眼淚已經不知何時止住,留下紅腫的雙眼,想了想,最終掏出手機,發送一條信息。
屏幕內,最上方頭像漆黑,卻有著星星的圖片,名稱為【再臨】
後續加三個字:時任簷
是她給他的備注。
總的來看是這樣:【再臨】時任簷
那條信息如下[我能聽見。]
收到消息得時任簷嘴角微微上翹,眼神流露出得意又傲嬌。
靠著牆壁朝窗戶往外探,而這次能清楚看見少女抬起頭,樹葉微微飄動,遮住她蒼白的臉頰。
“……”
他漏出不滿神色,對來不逢時的風幽怨起,手機再次發出叮地一聲。
少年快速掃視彆人發來的信息,敘靠在窗邊,單手支著側臉。
希望:【我現在有事,給我點時間放鬆。】
[好]
時任簷敲了敲鍵盤回複,雙目微闔,神情非常放鬆散漫,指尖隨意在窗戶框有一塔沒一搭地敲動。
不一會,他合上窗戶,慢條斯理把手機放在一旁,拉開衣櫃,抽出幾件衣服走出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