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歲從門口走了進來,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整個人看著弱不禁風,臉色也不是很好。
時延有些不解她怎麼來,眉毛微皺,雖然今天去醫院打了針,但也不至於這麼快就好了吧。
餘歲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時延看著她隻穿著一件短袖,將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你燒退了嗎?你就來學校!”
餘歲勉強扯出一抹笑:“好的差不多了,不用那麼大驚小怪,都是小問題。”
再說了,哪個人像她一樣天天請假,她一個人待在家裡,鬼使神差的就來了學校。
蕭嘉善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又和自己的額頭進行了對比,依舊有些燙:“你這樣是不行的,要等病好了才能來學校。”
可是餘歲不想一個人待在家裡,一個人的讓她感覺很孤單,冷冷清清的不像個家。
蕭嘉善義正言辭的說道:“我帶你去醫務室打針,醫務室小姐姐的打針技術很好的。”
她之前生病就是醫務室的小姐姐給她治的,紮針速度又快又準,而且覺得也不是很疼。
江宥川也開玩笑說道:“就是,彆等一下上課上到一半突然暈倒,把你的同桌嚇得半死。”
時延看了他一眼,不過什麼也沒說。
蕭嘉善上前牽住她的手:“是新同學相信我一次,我一個那麼怕打針的人都願意去。”
說著也不管她拒不拒絕,拉著她就去了醫務室,醫生配本來打算給她打吊水,可看到她手上的針頭愣在了原地。
蕭嘉善也注意到了,鼻子有些發酸:“沒事打左手!”
醫生拿起她的左手,看著手上被針打出來的青色痕跡一時間無從下手。
餘歲笑了笑,聲音很溫柔:“沒事就打這隻手吧。”
醫生叮囑她好好休息就先走了,走之前還不忘歎氣。
蕭嘉善看著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聲音都帶著哽咽:“疼不疼?”
疼嗎?
肯定疼呀!
可是好像已經很久沒有人問她疼不疼了!
原來她也該知道疼呀……她以為她隻能一直懂事下去,就像父母說的給她治病砸了太多的錢,她要聽話,她隻能聽話!
所以從那之後她再也沒有麻煩過她,打針她自己一個人去治病,她自己一個人去。
可是她明明都那麼聽話了,為什麼病情還是沒有好轉?
反而還越來越嚴重了,最後就連她自己也開始放棄了。
餘歲用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針打在我手上你哭什麼?”
“心疼你!”
“明明你才十幾歲就要承受病痛的折磨!”
眼淚砸在餘歲的手上,她的眼眶有些紅,聲音都忍不住變得哽咽,是啊,她也才十幾歲卻要承受病痛的折磨。
蕭嘉善慌慌張張從自己的口袋裡摸出一顆糖,將糖打開塞進了她的嘴裡:“吃個糖會好一點!”
“我以前覺得藥很苦,我爸媽就會給我顆糖,這樣就不會覺得藥苦了。”
餘歲臉色依舊有些蒼白,或許這就是為什麼她不願意一個人待在家裡的原因,一個人的家不是家……甚至沒有人關心她。
她很討厭一個人待在那裡,感覺四周都是無儘的黑暗,沒有亮光。
時延站在外麵靜靜的看著這一幕,說不出來自己內心是什麼感受。
江宥川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新同學到底得了什麼病呀,看她手上那密密麻麻的針頭,我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時延也不知道她得了什麼病,他沒問過也不敢問!
餘歲扯著笑輕輕的拍著蕭嘉善的背:“你真是個小太陽!”
蕭嘉善抹掉自己臉上的淚,吸了吸鼻子:“那你就是小月亮!”
江宥川適時開口:“什麼小太陽,我看她就是一個……”
還沒說完蕭嘉善一個眼神掃了過去,嚇得他立馬閉了嘴。
小月亮嗎?
潔白而高貴,給人一種遙不可及的感覺。
時延提著手中的水走了進去,擰開瓶蓋遞給她:“喝點水會好受一點。”
江宥川隨即拿了一瓶水,打開遞給她:“給你,給你,你也有份!”
蕭嘉善接過那瓶水冷哼一聲:“算你還有點良心!”
下節課剛好體育課,時延提前跟老師請了假所以沒去,江宥川則是拉著蕭嘉善走了。
時延扯了個凳子坐在旁邊,有些幼稚的給她講起了童話:“有一天有個小熊種了兩棵樹,一棵葡萄樹和一棵草莓樹,結果草莓樹長得沒葡萄樹一半大。”
“那天小熊說:莓你不行呀!”
“聽到了嗎?沒你不行!”
“所以你要堅強!”
餘歲笑著反問他:“後麵草莓樹長大了嗎?”
“隻要夠堅強早晚都會長大的,我相信草莓樹早就長得比葡萄樹還高大了。”
餘歲沒想到他竟然會陪著自己,還給自己講故事。
“時延有沒有人說你特彆好?”
好到讓一個人可以就這麼無緣無故的喜歡上他。
時延笑著看著她嘴角隱約帶著一個梨渦,撓了撓自己的頭:“我也覺得我特彆好!”
所以說新同學有沒有喜歡上他一點呢?
好像喜歡就是這麼莫名其妙……
總會莫名其妙的去注意她,餘光中全是她,腦海中也會有意無意的映照著她的樣子。
餘歲戳了戳他嘴角邊的梨渦:“真好看!”
少年的臉悄悄的染上了紅暈,耳根也不自覺的紅了起來。
餘歲原本還有些失落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看著他突然很認真的問道:“你是不是也和他們一樣覺得我很可憐?”
時延看著她:“我對你的感覺從來就不是可憐!”
而是心疼,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有這種感覺。
餘歲沒有執著於這個問題,她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假的,可憐也好心疼也罷……
時延用手彈了一下她的腦袋:“不要想那麼多,好好養病,早晚會好起來的。”
餘歲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覺得有些昏昏沉沉的,慢慢的竟然睡著了,時延靜靜的看著她的側臉,臉依舊透著病態的白,嘴角沒有一絲血色。
時延用手輕輕的撩開她手腕上的衣服,密密麻麻的針孔映入他的眼睛中,即便剛剛看到了,現在才看到還是有一種心疼的感覺。
她到底經曆了什麼?
餘歲不知道夢到了什麼嘴角上揚了上去。
時延湊上前聽見她在嘴裡嘟囔:“草莓!”
原來還是個吃貨!
緊接著她眉毛緊鎖,又像是夢到了什麼似的,眼淚順著眼角滑了下來。
時延坐在旁邊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她良久,他發現自己總是會有意無意的被她吸引住。
就在這時門被人從外麵推開,江宥川從外頭走了進來,臉上還有一個清晰的巴掌印,用舌頭抵了抵後槽牙,低聲暗罵了一句。
時延看著他這個樣子,走上前將他拉到了外麵,靠在牆邊點了根煙:“你又怎麼了?”
江宥川緊皺著眉頭:“還能怎麼了當然是被蕭嘉善打的。”
說著摸了摸自己被打紅的半邊臉:“早知道剛剛就不扯她皮筋了,鬼知道她一巴掌就扇我臉上了。”
時延熄滅煙頭,有些煩躁的看了他一眼:“說白了你就是欠揍,吃飽沒事乾又要去惹她。”
江宥川將自己剛剛扯到的皮筋戴在手上,故意在他麵前晃了晃:“一巴掌換一個皮筋也不虧!”
緊接著就笑了起來,他和時延明明是兩個完全相反的性格這偏偏能玩在一起,他的性格比較暴躁,說話也比較直接。
時延看著他這個樣子,突然感覺拳頭有點癢了:“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真的很欠揍!”
江宥川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看著他:“有嗎?我怎麼沒發現,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個皮筋特彆好看,我也覺得。”
時延一腳踹向他的膝蓋,黑色的褲子上立馬出現一個灰色的鞋印。
江宥川拍了拍自己褲子上的灰,朝後退了幾步,表情看著有些欠:“哎呀,你不要太羨慕我,畢竟我知道不是誰都有一個小青梅。”
時延突然覺得他那一巴掌打的挺活該的,朝著他翻了個白眼。
江宥川上前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說真的,你覺得新同學怎麼樣?”
時延聽他這麼一說腦海中突然想起餘歲剛剛躺在床上,蒼白的臉上劃過淚水……
在他看來餘歲脾氣好,人很溫柔,說話時也輕聲細語,對待每一個人都是微笑。
“怎麼你喜歡她?”
時延聽到這句話表情有些怔愣,突然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女孩一身簡單的裝扮就這麼闖入他的眼中。
江宥川呲著個大牙笑了起來,擺出一副他都懂的樣子,隨後又一臉嚴肅的開口:“雖然新同學長得一般,不過性格是真的好,聲音聽著也暖暖糯糯的。”
時延也是這麼想的,不過不同的是他覺得餘歲很好看,尤其是她笑起來的時候。
江宥川:“你說新同學的父母是做什麼的,為什麼每次生病都沒見到他父母。”
時延也不知道為什麼,但這畢竟是人家的家裡事,自己也不好意思多問,再怎麼說他才是那個外人。
他不在乎她的過去,他隻在乎她的未來。
“不要去問如果哪天她願意說了她自然會說,如果她不願意說,你再怎麼去問她也不會說一個字。”
江宥川覺得他說的那倒是事實,他隻是有一點點感興趣。
時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知道嗎?我有的時候在她身上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慶幸的是我比她幸運沒有生病。”
他父母也經常不在身邊,大多數的時間都在工作,後來有了弟弟漸漸的也不怎麼管他了。
久而久之時延也不在意了,能在學校住宿就在學校住宿,到了高中父母在學校附近給他買了套房子,就一直待在那裡住。
現在想想自己已經許久沒有回家了。
江宥川從小和他一塊兒長大,兩人的家挨得極近,平日裡上學也是一塊,直到他在學校附近買了套房。
江宥川:“行了,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反正現在不也好好的嗎,再說了你現在身邊不有我嗎。”
時延看著他笑了笑。
江宥川不由的回想起以前小時候:“你彆說剛來那會兒看到你的時候,我覺得你挺高冷的,那麼小就在看數學題……”
他當時那會還有點懷疑自己,隨後將自己挖沙子的小鏟子丟到了一邊。
時延看了一眼手表,提醒道:“行了,快上課了,你先回去吧!”
江宥川也沒多做停留,轉身朝著教室的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