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冬(1 / 1)

“他記恨上你了。這種學霸就是這樣,看不得彆人比他成績好,恨不得全天下人都沒手沒腦子。”劉暖倩在絨雪耳邊撇嘴。

絨雪笑了笑,在紙上寫:“我等他超越我。”

帶點少女傲氣的自信。

劉暖倩聽的愣了愣,眼裡帶上點崇拜:“好帥啊雪雪,我要愛上你了。”

絨雪笑了笑,轉過身子開始看書。

過了好幾天,因為聽課和小測都很順利,也沒再遇見克她的人,絨雪心情也很好,跑操的時候更是滿滿都是力氣。

上樓的時候,絨雪在上麵,劉暖倩在下麵一節台階,拉著絨雪的手腕,喘著粗氣:“你看著這麼瘦,怎麼這麼能跑啊,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絨雪笑笑,反過來拉劉暖倩的手,將人半拉半托的拉回教室。

下一節是體育課,劉暖倩累得慌,趴在桌子上不願麵對:“雪雪,你幫我請假行嗎,就撒謊說我來姨媽了。”

絨雪看了看劉暖倩虛弱的模樣,又想起體育老師剛才課前囑咐這節課要跳遠測試的事,搖了搖頭,在紙上寫:“這節要跳遠測試,不去沒有成績。”

劉暖倩一臉怨念,沒骨頭似的將胳膊搭上絨雪的肩膀,往外走。

出門前,絨雪往後看了眼,隻有周彥一個人坐在那,還在做數學試卷。

劉暖倩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看來你來了給他不小壓力,他攢著勁要超越你呢。”

絨雪聽完很輕地勾唇笑了一下。

是那種無所畏懼什麼也不放在心上的笑。

絨雪雖然看著像個不能碰不能動的瓷娃娃,但如果真認為她是個病弱的乖乖女,可能就是對她最大的誤解。

一年前中考前夕,她意外聽力受障,母親和好多親戚圍在她病床前,一個個臉上都是疼惜和可憐她的表情。所有人都柔聲細語的勸她去特殊學校,在一片質疑和不認可的眼光中。

她卻偏不要,眼神亮的駭人,坐在床上,在眾人的目光下,一個字一張紙,慢慢的寫:

“我” “要” “去” “正” “常” “學” “校”

鋪滿了一整張病床。

誰拿她也沒辦法,最後是母親站出來將親戚們都請出門外,握著她的手,用還不熟練的手語比劃:“你想好了嗎?如果去普通學校,會很辛苦的。”

絨雪毫不遲疑地點頭,寫:“我確定。”

而一年之後的今天,她就以啟洲第一的成績,堂堂正正的站在普通學校,而且是全市的最好的重點高中。

天很熱,一群人到了操場上就開始被體育老師安排著考核。絨雪率先跳完一米7的及格成績,就坐在操場的階梯上喝著水看其他人跳。

看著看著就看出點不對勁來,操場對麵的籃球場上,一堆打籃球的人裡麵,怎麼有個眼熟的人呢。

劉暖倩也跳完湊過來,順著絨雪的視角看過去,也看見了宋渡安。

絨雪表情疑惑,心裡想:“這人平時不上課,就在學校裡打籃球啊?”

劉暖倩看出來她的疑惑,剛想說話,班裡的一群男生就成群結隊的從體育老師那過來,張筠將身上的秋季校服外套順手就一脫,往倆人這邊扔。

正好扔在絨雪和劉暖倩中間,半拉子在絨雪腿上,半拉子在劉暖倩頭上。

“幫我拿一下啊!”張筠喊著,一群人就往籃球場那邊去。

“你有病啊!張筠!”劉暖倩把外套從頭上拿下來,恨恨仍在地上,短發被蹭的毛毛躁躁,絨雪伸手幫她捋了捋。

倆人看著班裡的一群男生跑到籃球框下,和宋渡安又是碰肩又是跳起來鼓掌的。

劉暖倩氣鼓鼓的,還沒忘記跟絨雪繼續說剛才的事:“剛才說到哪了,奧,宋渡安,家裡據說是賊有錢,在家裡給他請的一對一的家教,所以平時就不來學校上課,沒事乾了就順手學校打打籃球,不過人家家好像就有籃球場我記得,聽張筠說過。欸,說起來張筠,你說這個張筠怎麼就這麼賤呢?人能賤到這種地步嗎?”

劉暖倩說著說著就開始跑偏,罵起來張筠,一點跑步和測驗時候的虛弱都不見。

絨雪在紙上寫:“那他成績呢?”

劉暖倩搖頭:“一塌糊塗,咱也不知道一對一家教怎麼教的,反正每次宋渡安回學校考試期中期末都是倒數。”

“那他怎麼考進來的?”絨雪寫。

“還能怎麼進來,靠關係唄,這種大少爺不食人間煙火的,和我們不一樣,這種人啊,是不需要努力的。”

“不食人間煙火……”絨雪突然想到那天晚上看到的,燒烤攤上的宋渡安,明明是在煙火氣最足的地方,卻也是一股子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彆人都吃的眉開眼笑,他一個人坐在那冷漠的看手機。

有點好笑。

說著劉暖倩就拉著絨雪跑到校園榮譽牆對麵,紅色的光榮榜,上麵第一名就是她們班的學習委員,周彥,光榮榜上的照片,他摘掉了眼鏡,是一張可以說得上是秀氣的臉,但因為蒼白,總帶著點陰鬱的感覺。

下麵的座右銘寫的是。

“要麼庸俗,要麼孤獨。”叔本華的一句話。

劉暖倩手指著他的座右銘宣言評價:“嘖嘖,什麼意思,不就是說我們是庸俗的人孤立他啊。好心機,明明是他一個人孤立全班好不好。”

絨雪繼續往下看,全年級前十都在上麵用了很大篇幅。劉暖倩拉著絨雪看光榮榜背麵,是一整塊的黑色背景,上麵赫然貼著幾個人的照片,寫著紅頭大字:“公開批評”

第一個就是宋渡安。

照片上的桀驁比起現實中隻少不多,微微仰著頭,喉結明顯,鋒利眉眼都透著極度的不耐煩,像下一秒就要抄起凳子的模樣,和正麵的光榮榜上各位學霸形成鮮明對比。

劉暖倩摸著宋渡安的照片:“雖然這人挺神秘的,但臉確實很帥哈,算得上是校草了。”

絨雪:“犯什麼事會被掛在上麵?”

劉暖倩想了想:“害,他做的出格事太多了,但具體因為什麼事被掛上去,好像是那一次,剛開學沒幾天,他把隔壁班玻璃砸了的事時候拍的吧。”

“怪不得。”絨雪腹誹,照片上都是一副下一秒要砸東西的表情。

“他這樣的人啊,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我們需要努力才能考上好的初中,好的高中,好的大學,而像他這種少爺啊,一出生就被安排好康莊大道啦。”劉暖倩說。

絨雪聽著揚了揚眉。

體育老師吹響口哨,她們從四麵八方聚到操場中心,體育老師剛打算說話,就看見集合的人少的可憐,打籃球那幫人還在那打得起勁。

又用力吹了一次哨子,還沒反應。

體育老師氣的冒煙,指了指站在最前麵的絨雪:“你,去,把他們給我喊回來。”

絨雪突然被點名,還沒來得及拒絕,姚涵就纜住她的手臂,很親熱的模樣,對體育老師說:“我們倆一塊。”

“去去去。”體育老師說。

姚涵摟著絨雪的胳膊,到了籃球場邊上,扭捏起來,看了一眼宋渡安,又垂下頭不說話。

絨雪戳了戳她,示意她開口說話。

姚涵才反應過來什麼似的,扭捏著開口:“老師讓你們去操場集合。”

一群人聽見聲音,往兩人這看了一眼後勾肩搭背的往操場去。

姚涵聽到後麵的聲音。

有人問宋渡安:“你今天還走嗎?”

張筠說:“彆走了,晚上還有跟二中的球賽,你不在,勝率得少一半。”

“是啊,彆走了唄安哥。明天就周六了,咱好好打一晚上。”

“行。”宋渡安的聲音,低沉懶散的聲音。

姚涵聽見了腳步都慌亂了一瞬。她拉著絨雪的手越來越緊,絨雪把手往回抽了抽,她才反應過來,用一種很輕又有點難以啟齒的語氣紅著臉問絨雪:“你回頭看看,他有在看我們這邊嗎?”

絨雪知道她說的是宋渡安,雖然不理解,但她決定表示尊重,於是回頭看了一眼,黃昏的操場,絳紅色的塑膠跑道邊,他們一群人走在綠茵上,澄澈的風把桂花的香氣送到她鼻尖。

宋渡安一隻手插在褲子口袋,一隻手拿著件軍綠外套,懶懶散散的模樣,也正抬頭和她對視。

所以,她回頭,告訴姚涵:“在看。”

於是下一秒,她親眼看見一個人的臉從一種淡淡的緋紅變成一種紅彤彤的番茄紅。

臉像番茄紅的姚涵,聽了這話拉著絨雪就很快的往前跑。

絨雪:“……”

體育老師看著悠悠哉哉沒當回事往這走的一群人,剛開口準備訓斥幾句,就看見了在其中的宋渡安,於是硬生生壓下去,隻說下節課要繼續測試,讓請假的都憋回去。

劉暖倩有點幸災樂禍:“說的就是周彥,一節體育課也不上哼哼,看他期末怎麼辦。”

其他人都回了教室,剩下打籃球那幾個還在樓外打個很起勁。

這時候,李陽走進教室:“今天晚上咱們班同學和二中有籃球比賽,感興趣的可以去看,給咱們班男生助助威,沒興趣的,就在教室自己看看書做做題,馬上月考了抓點緊啊!”

下麵一片女生興奮的討論聲。

劉暖倩往窗戶外看了一眼,黑漆漆一片,隻有籃球場旁的路燈還亮著,連橫幅已經拉上了。

劉暖倩是人來瘋的性格,最愛的就是湊熱鬨,對她來說最困難的事可能就是一直坐在教室,所以她搗了搗絨雪:“我們去看嘛!肯定很好玩的!”

絨雪有點猶豫,看了看手中的英語卷子。

“哎呀,去嘛,不好看我們再回來!”劉暖倩拉著她的手撒嬌。

“好吧。”絨雪點了點頭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