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外麵世界的空氣就是清新,其實對於餘思好來說隻要不呆在家裡一切都好。
猛吸一大口冷空氣,肺冰地發顫,渾身也冷得不行,估計再穿少點就要抖成篩子。
同時也有些懊惱,大冬天穿那麼少給誰看?
好看不就得了,取悅自己就好了。
自顧自想著,挎著包到達約定好了地點。
“小好——!”曲粲笑著朝迎麵而來的女生打招呼,“今天怎麼那麼美?”
烏發披散著,襯得她的臉格外小巧素淨。
穿了件黑色修身針織包臀連衣裙,外麵罩了件保暖的長款大衣。
朝曲粲走過來的時候,修長筆直雙腿在外套的遮掩下若隱若現。
餘思好臉上笑意藏不住,眯著的眸子晶亮,“哪天不美了?”
正經不過三秒,曲粲立刻賤兮兮湊上去,“小心老頭加你微信。”
“你滾吧!”餘思好笑著佯裝發怒,“就知道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隨後正經語氣問:“這次休息得怎麼樣?”
“還不錯,隻要不上班每天都很開心。”曲粲回答,“不講了不講了,咱們趕緊進去吧,還站在這寒暄個毛線,都穿一個褲子長大的人。”
說著牽著餘思好進去。
餐廳裡氣氛暖洋洋的,坐在玻璃落地窗往外望。
枝葉蕭條,穿著黃馬甲環衛工人勤勤懇懇地打掃落葉,頗有入冬簌簌清冷的氛圍。
曲粲望著發呆的餘思好,隨即又低下頭翻著菜單提議:“天呐!都是我想吃的,小好我們多點一點好不好。”
女生扭過頭,寵溺看著她,“好、想吃什麼就點。”
等菜間歇,光聽曲粲小嘴講個不聽。
喝了杯水之後,她突然壓低聲音,做賊般悄悄道:“你知道這次我坐國際航班回來的時候看見了誰?”
看她一臉神秘,而她早已勘破她的秘密,餘思好就想笑。
但還是忍住湊上去,還以為是認真傾聽,結果也是壓低聲音,悄悄道:“是不是陳、聿、明?”
眼珠逐漸蹬圓,曲粲驚異餘思好怎麼好似她肚子裡的蛔蟲,還沒說出來呢,她就知道了。
“你怎麼——”話沒說出口,一想到以前兩家住一塊也就不稀奇了,算是好朋友吧,回國第一時間肯定是相互告知的。
八卦之心掩飾不住,曲粲眯著眼似是要探究到底,“說吧,是不是昨天就見過了?”
餘思好如實道來,神色淡然,“豈止是見過,都已經住到家裡了。”
“什麼?!!!”曲粲一個嗓門,送菜的服務員差點將手裡的盤子給掀翻。
這會兒的好奇心是徹底燃起來了,忍不住猜測,“你們有情況?”
餘思好斂著的眸子掀了起來,想起什麼輕哼了聲,“怎麼可能,太熟了,他光腚的模樣我都見過,實在是沒有欲望。”
餘思好口無遮攔曲粲是有目共睹的但每次聽還是忍不住心驚,但同時又興奮的不行。
“你這話也太糙了,哈哈哈哈。”
於是曲粲拿起身邊的杯子喝了口水順了順,認真掃量了她一番。
滿臉都寫著不在乎,橫不得將“他陳聿明和我沒關係”幾個大字刻在臉上,淺淺鬆口氣。
“那我跟你講,其實我這次回來還看見他身邊跟了個女生。”
筷子上夾著菜幸好沒有掉下來,半點破綻沒露出來。
但她長睫頻頻眨了好幾次。
而且頭頂上的風暖正對著吹渾身燥熱,耳廓癢得不行。
餘思好抬頭望向曲粲,問:“然後呢?”
曲粲有些莫名其妙,“什麼然後,我就看見了,但不知道什麼關係但看他倆聊天狀態他們還挺熟的,而且——”
“而且什麼?”
她遲早要改一改曲粲說話直說半截的毛病。
“而且看起來挺漂亮的,那種乾乾靜靜溫溫柔柔的那種。”
曲粲忍不住回憶起來,果然隻要是美女,是人都會多看幾眼且印象深刻。
“哦!”
餘思好聽完繼續低下頭吃飯。
“哦什麼?不是你要問的,聽完又不開心了?”
曲粲歪頭看她,“也不知道是誰說的,我都沒欲望的~”
餘思好已經沒有耐心與她交流下去了,煩得很,“還吃不吃飯,現在開始閉嘴遊戲,誰講話誰買單。”
“嘿——”曲粲突然意識到趕緊捂住嘴,所幸破罐子破摔,“回來的時候不是你說的你請客,怎麼賴皮呢?”
“真是個賴皮小狗!!!”
“小狗!”
“說話不算數的小狗!”
曲粲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嘴裡的話像是放鞭炮似的,吵歸吵餘思好隻要離遠不在意一切都好。
“哈嘍?”鄰桌男生和她們搭話,“可以加一下這位女士的聯係方式嗎?”
曲粲輕咳和餘思好眉來眼去,仿佛和她說你豔福不淺啊。
麵前男生穿著米色夾克,滿頭卷發蓬蓬地,笑得可甜,朝氣蓬勃的,完完全全是個男大學生。
他來搭訕時一桌的兄弟互相推搡著向他加油。
繃緊的嘴角輕輕翹起,餘思好側臉認真打量麵前男孩,彎曲的手背抵住下巴,輕歎遺憾道:“不好意思,姐姐已經二婚了,還有個和你一般大的乾兒子。”
複又轉頭朝著同桌的曲粲,下巴點了點,對著那男孩說:“這姐姐也蠻不錯的,母單二十多年了,男孩子的手都沒碰過,可以要她的聯係方式。”
說完,對著同桌的曲粲挑眉得意的不行。
聽她說完的兩人不約而同的臉都綠了。
如果不是公共場合曲粲非得上去打她幾下。
男生摸著腦袋,尷尬不失禮貌地道,“那實在不好意思,打擾了。”
快速溜走了。
“餘、思、好!!!”曲粲壓低聲音咬牙切齒,“你真是好樣的,我惹你了嗎?”
當事人餘某雲淡風輕,拿起杯子,朝曲粲的玻璃杯磕去,壓住嘴角上翹的笑意。
“繼續努力。”
兩人吃完飯又在外麵晃蕩了好久。
餘思好不想回家於是強拉著生氣的曲粲逛街,給她買了個包後才消氣。
同時她也很肉疼。
出了商場。
昏暗深藍的天空殘餘橙色晚霞,溪城夜景清冷寂寥。
餘思好開著車出了地下停車場,問:“你要去你店裡看看嗎?”
“當然得去啊!不是還有一隻狗?”曲粲沒半點思索,順嘴說出口,“不都說‘狗來富,貓來貴。’說不定養了隻小狗我能大賺特賺。”
沉浸在自己要發財的幻想裡,欣賞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
餘思好獨居小區附近的便利店便是曲粲開的。
她家門口的已經是第三個店了,小小腦袋,賺錢的本領挺強。
還有大把空餘時間出去玩,餘思好這個建築事務所的牛馬恨不得把時間掰成八份,是完全抽不出時間陪她去。
曲粲看著餘思好拿著籃子開始自覺拿東西,“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臉上掛著的笑容漸漸淡下來,麵無表情地盯著這個白拿的小偷。
餘思好手裡動作不停,白嫖就是快樂,不要臉地朝著她笑,“曲老板不是在這呢,都多少年的交情了。”
好家夥,道德綁架。
曲粲掃了眼漸滿的購物框,奇怪問道:“怎麼還有男士用品?”
“哦,我不喜歡彆人用我的洗漱用品。”餘思好淡淡道。
聽她說的冠冕堂皇,怎麼不讓陳聿明自己來買,還讓餘思好小姐屈尊降貴地親手挑選。
曲粲撇了撇嘴,“我不喜歡彆人用我的洗漱用品~”
“我看有些和你用的不都一個味道的?同樣的瓶子擺在那誰分得清。”
“難道半途中還照光對比一下,多的是誰的,少的是誰的?”
餘思好皮笑肉不笑,“再講話就把我給你買的包還回來。”
完了已經到招惹的最大限度了。
曲粲一個閃身,快速溜走,趕緊滾去倉庫看小狗,送都不送她。
不透明乳白色塑料購物袋勒手,餘思好兩隻手倒騰。
好不容易進了小區,便看見母親餘煙和小姨餘書藝的身影。
她們倆正朝她走來,撞了正著。
“怎麼現在才回來?”餘煙抱臂一副家長的問責模樣。
餘思好回答:“我都快25了,什麼時候回來,就算是不回來也是我的自由。”
語氣中帶著火藥味,衝得嗆人。
餘煙反而沒有生氣,掃量女生衣著,輕歎口氣,讓自己的妹妹先去開車。
“天那麼冷,出去就穿那麼一點不冷嗎?”
餘思好答:“冷!”
話音落下,兩人對視,長久的沉默。
話總是要剖開說才說得清楚。
將鮮血淋漓的秘密解剖,殘酷事實才展現在麵前。
餘煙發現自己女兒越來越脫離自己掌控,有些事不便說,但又不得不說。
“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覺得陳聿明父親去世後,他們母子倆投奔國外親戚,生活的能舒心嗎?”餘煙平靜說道,“況且他們當時一家人不是也幫助過我們母女倆,人總是要知恩圖報......”
餘思好皺著眉頭,麵前像是有透明玻璃屏障擋住,外麵的話聽不清,裡麵的人也不想聽。
隻記得陳叔叔去世?什麼時候去世的?她怎麼不知道?
想尋求相關記憶,但腦中白霧彌漫,心臟直直地往下墜,連著血肉撕扯疼痛。
就連餘煙走後,她隻傻愣著點了點頭。
繞著小路慢慢地走到所在樓棟,手裡的塑料袋勒得生疼。
花園小徑上,抬起漆黑的眸子。
看見陳聿明坐在昏黃路燈下的長椅上,十分安靜和諧。
還知道給自己穿件厚外套,但趿拉雙拖鞋——他才是不怕凍的人吧。
看樣子是他在等她。
心生憐憫,但心底咕嘟咕嘟冒泡不斷上湧的酸水卻滯住了喉嚨。
像個發不出聲音的啞巴,嘴巴張張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