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琳把腦中大金毛的幻覺甩掉，語氣平淡：“我是下班了，怎麼樣？悠閒自在的工作日休假是不是很爽啊？”
沈赫苦笑著看著琳琳的表情：“不好！自己去超市一點意思都沒有，東西…我也不太會買…”
“榴蓮和雞買了嗎？”
琳琳放下包去廚房，沈赫也跟著過去。
“買了。”
琳琳扒拉著購物袋，左看看右看看，沈赫像一個等待老師講評的學生，垂著手小心翼翼地等著。
過了一會兒，老師發話：“還可以啊！”
沈赫這才鬆了口氣。
琳琳挽起袖子，喜滋滋地：“太棒了，終於能吃到榴蓮燉雞了！你知道嗎？前幾天我就想吃了，但是我自己一個人又吃不完，這下好了，我吃不完你可以幫我對吧？”
最後這句似乎並不需要沈赫的回答。隻是，雞，沈赫能接受，榴蓮，沈赫勉強也能接受，把這兩樣合在一起...
沈赫想了想，好像不太能接受：“這...算懲罰嗎？”
琳琳奇怪地看著他，手上依舊利索地清洗著雞塊：“懲罰？你想什麼好事呢？再說了，我為什麼要罰你啊？”
沈赫：“我好像...總是讓你生氣...”
琳琳回想了一下，這些天給沈赫的臉色好像是多了些，可在昨天弄清事情原委之後，她並沒有再生氣。
而沈赫，似乎把小女生的一些故作姿態當真了。
琳琳把食材放進砂鍋，擰開火，火苗升騰起來，這才耐著性子和沈赫解釋。
“你沒有總讓我生氣啊，隻是有時候會有一些小小的不滿，我們總是不能完全讓彆人滿意的，所以有不滿也是正常的啊！”
“就像今天早上，我要起大早上班，而你可以想放假就放假，我當然會心裡不平衡…但是也沒什麼啊，我相信等我坐到經理那個位置的時候，我也能想休假就休假！”
沈赫低笑一聲，又很認可地點點頭。
“但是，”琳琳小臉一板，一臉嚴肅，沈赫又緊張起來。
“之前，我最生氣的事情，就是你那個事以密成！你一定記住，報備是對身邊人最基本的尊重！那個人已經參與進了你的生活，不管是什麼關係，朋友也好，家人也好，戀人也好，出於尊重，你都應該告知他你接下來要做的事...”
砂鍋裡的湯咕嚕咕嚕冒了泡，香氣順著鍋蓋的縫隙飄蕩出來。
琳琳的聲音溫潤清透，如這香氣一般，從五官浸入身體，又深入骨髓。
“好！我記下了！”
沈赫眼中流光閃動，很認真地回答。他是真的很認真。從小被教育，男子漢自己有事自己解決，所以他習慣了什麼事情都自己處理。
報備？和事後的一聲通知不一樣，那是在事情還沒有萬全之前就把知情權賦予出去。讓人知道你在哪，知道你要乾什麼，知道你在想什麼…
你要允許自己被人惦念，也要允許自己去惦念彆人。牽絆就在這你來我往的惦念中生根萌芽。
窗外，天色已暗。
沈赫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尋了個時機，結束了與客戶的通話，關閉電腦，準備下班。
柳浩然插著兜晃悠進來：“喲！你這就下班了？”
沈赫這種常年住在所裡的人，這些日子是天一擦黑就下班，搞得柳浩然十分的不適應，再這麼下去，他顧家愛妻的名聲都要被沈赫搶走了。
沈赫簡單的嗯了一聲，隻是說：“有事啊？不著急的明天再說。”
“廢話！當然有事！你這突然這麼顧家，讓人很恐慌啊！聽說前幾天還休了一天假？是不是小彆勝新婚累著了？”柳浩然一個挑眉痞裡痞氣。
沈赫打了他一拳：“把你腦子裡帶顏色的想法收起來！”
柳浩然笑得玩味，看沈赫仍舊要走趕緊進入正題：“告訴你一個小道消息啊，要競聘合夥人了！”
沈赫停了腳步：“什麼時候？”
“具體不清楚，不過應該快了。收拾收拾，準備升咖！”
沈赫沒心思玩笑，所裡符合條件的高級經理可不在少數，一個個都虎視眈眈盯著升職的機會，也就柳浩然這種家底深厚又安於現狀的才不在意這些。
柳浩然挨個盤點了一圈沈赫的潛在競爭對手，沈赫默默聽著，心底也在計算。
柳浩然：“你丟了明藝那個項目，可又有了濱海銀行，雖然是個專審，不過你再多跟他們吹吹風，爭取把年審弄過來…”
“已經弄過來了，濱海銀行的年審和稅審都談差不多了，過段時間定合同。”沈赫補充。
柳浩然一個響指：“沈總給力！我就知道你不能跑一趟就為了個專審！好樣的！那這樣的話，其他人好辦了，也就代維…嘖嘖，不好說啊，你倆有的一爭了！”
代維是審計部另一名高級經理，雖然資曆比沈赫稍微差些，可勢頭猛，人又活泛，手裡資源不少。
沈赫：“嗯！我回去捋捋這幾年的工作，你幫我再多留意著點消息！”
“放心！這還用你吩咐？”柳浩然痛快答應，注意到沈赫依舊要走：“哎！你真下班啦？再陪我玩會兒唄？”
“不行！我得去接人！”
車子穩穩地停在路邊，琳琳打開車門，剛一坐進來，就興高采烈地宣布：“我下周要去東安了！有一個財稅研討會，你是不是也會去？”
小姑娘兩眼放光，小臉紅撲撲的，也不知道興奮了多久。
可惜，自己要給她潑冷水了。
沈赫一邊開車一邊觀察著她的表情：“我不過去，稅務相關的會議，一般都是柳浩然去。”
琳琳簡單“哦”了一聲，竟一點失望都沒有。
沈赫忙問：“我不去，你好像也不失望啊！還以為你想讓我去呢…”
琳琳：“我就猜到你不會去了，喬總一開始讓我陪著去，我還擔心，我專業知識又不好，聽不懂怎麼辦？結果喬總說，那個研討會就是條線上的人們互相認識，互相吹捧，再拓展拓展業務，我就負責幫她提個醒什麼的就行…”
沈赫點點頭，喬琳娜一如既往地坦誠啊！
“估計你也不屑於參加這種…不過，他們告訴我，東安會場的茶歇特彆好！是特！彆！好！我就好期待啊！”韓琳琳雀躍著。
沈赫吐槽：“所以你們老板去談業務，你負責吃喝…真是好員工！”
“才不是呢！”琳琳嗔了他一眼：“我最近在學習了，沒看我每天晚上都聽課嗎？”
“是是是…”
沈赫也不敢反駁，聽沒聽課他不知道，不過琳琳到貨了一批書和學習用品倒是真的。
原本沈赫的住處就沒收過快遞，如今，他跟快遞小哥也混個臉熟了。
“唉？”
副駕駛的琳琳不知道發現了什麼，扭著頭看著窗外。
“怎麼了？”沈赫問道。
“沒什麼…原來想去吃的一家網紅店，剛才看見，結果都倒閉了。”琳琳歎了口氣。
就是上次，肖瀟和她一起搶團購的那家。因為盯著手機搶單，工作弄了個亂七八糟，害得沈赫和一幫人熬夜收拾爛攤子…
琳琳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沈赫隻當她饞蟲犯了，店又關了吃不上，安慰道：“沒關係！下次再有想吃的，馬上告訴我，我陪你去。”
“乾嘛下次！”琳琳想到什麼，眼睛都放光了：“就明天吧，明天周末，咱們去野餐！”
“野餐？”
郊外公園
這個周末，琳琳難得沒有賴床，一早就收拾東西急急忙忙地出發。
初秋剛好適合出遊，天氣已褪去炎熱，而郊外森林公園彆有一番景致。
韓琳琳不知從哪得知的這個地方，沈赫驅車和她趕來時，野餐大軍已經占據了整個河邊。
琳琳拎著野餐籃，在前邊沿著河堤，邊走邊找尋能野餐的位置。沈赫扛著小帳篷默默跟在後邊。
“這邊！這邊！”
琳琳撿漏發現一塊兒地方，剛好還有樹蔭，興奮地一蹦一跳。
鋪好野餐墊，擺好各種小零食，琳琳先拿手機各種選角度。
“所以野餐的意義是什麼呢？”沈赫不明白這麼多人為什麼都來這裡。是，周圍景色不錯，可烏泱泱一堆花紅柳綠的人，集體來岸邊躺著，也挺…瘮人…
“親近大自然啊！”琳琳覺得這麼多人來這，肯定是來對了！
沈赫：“就是明明可以在屋裡吃的，現在要露天吃。明明桌上吃的，現在要放地上吃。明明可以躺在床上，現在要躺地上。”
“怎麼是躺在地上呢？”琳琳拍了拍身下的小雛菊墊子：“新買的野餐墊好不好？”
琳琳伸手拉沈赫躺下：“深吸了一口氣！有沒有聞到青草的味道？”
沈赫學著琳琳，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你說這邊有人遛狗嗎？”
“你不許說話了！”琳琳伸手把沈赫的嘴捏成了鴨子嘴：“太破壞氣氛了！你靜音！”
沈赫不敢說話了，乖乖陪她躺著。
琳琳躺了一會，舉起手機打開攝影，對著天空，卻遲遲不按快門。
沈赫不敢言聲，指著鏡頭“嗯？嗯？”
琳琳被他這一本正經的樣子逗得噗嗤一笑：“知道我在等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