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茉莉(1 / 1)

訓狗 海鮮皮皮醬 2846 字 3個月前

李意深從尼斯回來的喜小樂肖像畫,尋漠青一直沒能送出去,她和喜小滿斷聯有一段時間了,對方在半個月前說要去新疆,尋漠青以為她沉溺自然,從前她出去采風,有過比這時間更長的時候。

尋漠青本來並沒有太過擔心,直到她收到一封來自香港的婚禮請柬,新娘新郎那一欄赫然寫著喜小滿和梁謖的名字。

可喜小滿的電話仍然撥不通。

尋漠青沒有猶豫,直接打了梁謖助理的電話,三次才通後,助理用非常禮貌客氣的聲音請尋漠青稍後,他會將這通電話告知梁總,請她今明兩天注意來電。

不是稍後,是今、明兩天,好大的架子。

事實上,梁謖並沒有真的讓尋漠青等那麼久,半小時後他用私人號碼致電尋漠青,他出乎意料的客氣,詢問她是否收到了請柬,小滿本來是要先電話通知,但是她這幾天大概是太忙,忘記了。

尋漠青不相信梁謖的話,她甚至擔心喜小滿的安危。

梁謖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禮貌地說:“尋小姐,你可以隨時來香港看望小滿,她這段時間確實需要你的陪伴。”

頓了一秒,他又繼續說:“我誠摯的邀請你和你的男朋友李意深教授來港,我和小滿永遠歡迎你們。”

梁謖這樣一個有身份的人,說出這樣的話,幾乎是給尋漠青一張平穩搭上港島上流社會的登雲梯。

但尋漠青隻覺得後背發涼。

尋漠青當天就迅速安排好了近日手頭上的所有工作,本來是想一個人去香港,李意深得知情況後非常執著的要同她一起,兩個人下午一點二十五從上海出發,到香港時是四點十五。

這麼短的時間,這麼突然的行程,尋漠青急中出亂,甚至都忘了到港後她要怎麼才能進入梁家找到喜小滿,可剛下飛機,竟然就有一位自稱是梁謖二助的女士在等待她。

梁謖什麼都知道。

助理領著尋漠青和李意深從VIP通道出來,坐上一輛黑色邁巴赫。

尋漠青問女助理,喜小滿現在是否在梁家。

女助理微笑著說:“太太不大喜歡住在老宅,同梁總一道住在深水灣彆墅。”

太太、深水灣……

這些陌生的詞讓尋漠青愈發焦躁,甚至不自覺的表現在臉上,李意深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溫聲安撫:“彆擔心,馬上就能見到人了,一切都好說。”

李意深的鎮定讓尋漠青的情緒略微穩定下來。

五十分鐘後,車停在一幢俯瞰香港南區海景的彆墅前,助理引著尋漠青二人往裡走,一路上的傭人很多但卻很有規矩,路上、圍牆上到處都是攝像頭,安保的人數更是多到誇張,彆墅內景也是超乎尋常的豪華。

越是往裡走,尋漠青越是不安。

經過很長一段戶外連廊後進入花園小路,繞過噴泉,入眼是一大片草坪,本應該在上海的喜小樂在草坪上撒歡,倒騰的四條腿跑到尋漠青腳邊,鬨著往她身上蹦躂,要她抱,一副見了親人的模樣。

喜小樂身後跟著的女傭年紀不大,緊張的同尋漠青道歉,尋漠青說了句沒事,繼續往前走。

她在草坪儘頭下沉魚池旁的秋千椅上看到正在喂魚的喜小滿。

喜小滿右腿綁了關節固定器,手裡拿一大包魚食往魚池裡灑,見尋漠青並不驚訝,完全沒有從前古靈精怪咋咋呼呼的可愛模樣,她隻是扯起嘴角笑了笑,對尋漠青和李意深說了句:“你們來啦。”

尋漠青瞪大了眼看喜小滿受傷的腿,咬著牙問她:“他打你了?”

“嗯?”喜小滿像是精神不太好的樣子,很久才反應過來尋漠青指的是她的腿,給她解釋:“沒有,是出了個小車禍,骨裂了。”

喜小滿叫女傭帶李意深去不遠處的玻璃花房裡喝茶,有些抱歉的對他說:“不好意思了李老師,我需要借漠青一會。”

李意深這一趟本就隻是為尋漠青保駕護航,他隨女傭離開,和家裡人發了信息——已安全到達。

尋漠青和喜小滿一起坐在秋千椅上,喜小滿歪著腦袋靠在她肩上,有氣無力地說:“漠青,你先彆問,讓我靠一下吧,好嗎?”

“好,我不問。”尋漠青看喜小滿蒼白的小臉,壓著心頭翻湧的火,陪著她安靜坐著。

大約隻過了半個小時,太陽都還沒沉,梁謖竟然百忙之中回了家,女助理在門口候著,見了還沒來得及叫梁總,就聽他問:“她還在看那些魚?”

梁謖沒指明是誰,但助理一清二楚,她點頭說是,又跟上一句:“太太看著心情不錯。”

隔著草坪,梁謖看到喜小滿斜靠在尋漠青身上的背影,他盯著看了很久都沒有動,隔了好一會兒,他才抬腳去了玻璃花房。

“李生,你好,我是梁謖。”梁謖主動同李意深打招呼,又說:“不知你是否還記得,十年前我們見過麵。”

李意深同梁謖握手,微微點頭:“幸會,梁總,當然記得,在九雲山莊園。”

裝模作樣地聊一會兒後,李意深沒有了梁謖這種生意人的耐心,他一向不喜歡同人七拐八繞的講話,直截了當地問:“梁總,是希望新娘拄著拐杖和你舉行婚禮嗎?”

婚期很近,喜小滿的腿明顯還需一段時間才能勉強走路。

“怎麼會。”梁謖講普通話非常標準,他淡然平靜地說:“小滿的腿還不能走路,我會推著輪椅和她完婚。”

李意深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梁謖是在開玩笑,梁謖的婚禮是大事,先不論出場的政商兩界名流,到時媒體記者必定數不勝數,不知會留下多少影像資料,新郎推著瘸腿新娘的輪椅出場,確實太過荒唐。

可當他看梁謖的表情,就知道梁謖並不是在講笑話,他是認真的。

李意深問他:“梁總,你認為這場婚禮是兩廂情願嗎?”

梁謖漫不經心的撫摸身旁開得正盛的白色花朵,說:“你看這些寶珠茉莉,每年四月我都會回來一趟,一株株的修剪枝葉,七年了,它們開得一直都很好。”

李意深不懂他到底想說什麼,這個玻璃花房裡的花種類確實不多,絕大多數都是茉莉,香味淡雅輕盈。

“她很喜歡茉莉,尤其喜歡寶珠茉莉,這些花都是我們領證那一年買的。”梁謖看著不遠處喜小滿的背影,說:“李生,我和你不同,愛人勢必要抓在手心,七年前我就已經是小滿的合法丈夫,現在不過是補辦婚禮。”

李意深皺著眉,他驚訝於梁謖和喜小滿早已開啟的緣分,也不滿梁謖對自己的調查,他聽懂了那句“我與你不同”。

“梁總,你調查過我們。”李意深的語氣裡滿是指責。

梁謖臉上有帶著歉意的笑:“抱歉,小滿身邊的人我勢必要查個明白,尋小姐是小滿這些年交往最密切的朋友,我不能不查。”

“梁總,還請適可而止。”

“當然。”梁謖點頭,“不過我還是要勸你一句,李生,鳥未剪羽,你給的自由太多,小心收不回來。”

李意深並沒有回應梁謖這段含義十分明顯的“勸告”,他隻是看著尋漠青的背影,看她溫柔地摸喜小滿的頭發。

梁謖用一種很了然的語氣繼續道:“收不回來……就會落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