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狗小知識no.2
情感調控：主人需運用情感調控相關技巧，以引導並改變小狗的行為表現。
李意深愣了愣，而後真的就上前一步，微微低頭，似乎根本聽不出尋漠青語氣裡玩笑的意味，而是很認真的打算抿過那根煙。
他靠近，張開的唇微微發紅，尋漠青甚至能看得清他垂眸時眼睫的陰影。
尋漠青卻沒給李意深這個機會，她把手縮回來，從喉嚨裡發出兩聲輕快的笑。
“怎麼還這麼傻的？”她雙目含笑看著他，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眼神，像大人看孩子，像姐姐看弟弟，也像女人看男人。
這麼短的一句話，這麼輕的兩聲笑，李意深心裡的陰霾卻好像陡然間散了一半。
另一半的名字，或許是叫“蔣津”。
“為什麼騙他們？”李意深悶了半晌，方才問了這一句。
尋漠青沒聽懂：“什麼？”
“蔣津。”李意深盯著她的眼睛，想從中找出蛛絲馬跡，接著說：“你們分手了。”
不是詢問，這是個肯定句，像是他十五歲考進大學少年班，站在一眾天才間，仍然能自信地說出黑板上那道大家都解不出的難題的最終解。
尋漠青把煙滅掉，有些意外地問：“你怎麼知道？”
李意深沒說話，他不知道怎麼開口。
要怎麼坦然地同她說，五月在泉山喝多了發生的事，他記得，也曉得她記得，離家回校後他坐立難安，於是在沒打招呼的情況下衝動打了飛的去找尋漠青，卻恰巧看到她和蔣津的“分手場麵”。
那是在尋漠青上海那套大平層樓下的小花園裡，當時夜已經很深，萬籟俱寂，能聽見風吹過樹葉的沙沙響聲。
兩個人應該是在車裡就發生了爭執，下車後蔣津拉住尋漠青不讓她走，這麼一個體麵的、有社會地位的男人，彆人口中的蔣先生、蔣總，此時此刻在尋漠青麵前也隻是個求愛的普通男人。
“尋漠青！”和李意深不同，蔣津是很會表達感情的那一類人，他能言善辯，講話很直白，是個人都能聽出他的委屈：“給我一次機會，我試著改變，好嗎？”
李意深聽得見尋漠青冰錐一樣的聲調，比那一夜的風還冷，“蔣津，彆那麼幼稚。”
那是李意深第一次直麵尋漠青的冷漠，儘管這冷漠那時還不曾對他。
蔣津有些崩潰，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他的難過、他的情緒，在尋漠青麵前一文不值，於是就變得口不擇言起來：“尋漠青，你為什麼這麼絕情？你說我們不適合，那你和誰適合？那個姓李的、二十出頭的小孩？你喜歡他？”
蔣津說的是自己，李意深瞬間屏息凝神，緊張得好像此時此刻是他站在尋漠青麵前。
涼夜裡，尋漠青平靜極了：“彆惡心我，蔣津。”
惡心。
他和她之間，牽扯到喜歡，讓她覺得惡心了。
李意深當晚就回了北京。
三天後，是他課題組的例會，自律的李意深罕見地遲到了，學生擔心，知道他不喜歡人登門，但還是到教師公寓找他。
“老師。”學生忐忑不安地看著他，說：“今天開例會，您是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嗎？”
“沒有。”李意深仍然是平時的語調，很平穩的、一切都不在意的，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說：“通知課題組的其他人，三十分鐘後到我辦公室開會。”
“問你呢？誰和你說我和蔣津分手了？”尋漠青的聲音把李意深從回憶深處拉了出來。
“沒。”李意深模棱兩可，踟躕著說：“……他不適合你。”
尋漠青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旁邊的綠蘿，好像不認可李意深的話，笑說：“我記得你之前就說過這句話……你懂什麼叫適合，也工作這麼久了，戀愛都沒談過一次。”
李意深不置可否。
“行了。”尋漠青拍拍李意深的肩，然後從他身側慢慢擦過，“走吧，他們也差不多聊完了。”
“尋漠青。”李意深站在原地叫她，他的表情裡有著隱隱的痛苦和哀求，遲疑半天方才低聲說：“對不起……那天，我沒喝多，我記得，對不起。”
夜好像在一瞬間暗了幾個度，秋風吹過竹林，石板小路兩旁的昏黃草坪小矮燈，有飛蛾砰砰撞擊的聲音。
“那次在泉山，我們……”
李意深本就不善言辭，何況是在說這麼不堪的事，所以隻半句就停了下來。
可尋漠青不是。
“小深。”她神態輕鬆，甚至主動安撫李意深，“泉山那次我喝多了，不太記得了，我們可以還像以前一樣……其實對於成年人來說，那不算什麼，也不會改變我們之間的關係，你不用道歉，我真的不在意……”
李意深從沒想過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他有些愣住了。
“你不在意……”李意深重複這句話，追問：“那這半年，你為什麼不理我。”
尋漠青對李意深像是親弟弟，從小到大，他生命中一些重要的決定都有尋漠青的參與商定，這麼多年，兩個人的生活早已經相互融合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因此從來沒有這麼久而毫無聯係的一段時間。
可尋漠青說：“小深，你是個成年人，要學會接受人生中的所有事與願違，父母家人、親朋好友都不會永遠陪著你，你要學會和自己相處，學會和身邊的人一一告彆。”
李意深已經沒有了思考的能力，他不明白、不理解尋漠青話裡的意思，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說到“告彆”。
他腦海中空白一片，有刺耳的電流聲從太陽穴的位置往他腦子裡鑽，像是要鑽進他的骨頭縫兒裡：“你要和我……告彆？你不要我了？”
“怎麼會。”尋漠青笑了笑，“我隻是想說，你已經26歲了，不用再像小的時候那樣，映書阿姨他們不在家的時候，還需要讓我照看你。小深，你要學著適應沒有我的生活。”
李意深終於又體會到陌生的疼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