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裡,顧澤陽帶著公司的人已等候多時,但遲遲不見賀晉璽帶人來。
他急得額頭冒著細汗,看向前方的陸軒昂,“你趕緊去看看,怎麼還沒見賀總來?”
“不用看了。”
助理帶著兩個人推門走進來,兩手放在身前,保持著該有的尊重人的態度,但眼神隨了他的小賀總,根本不把對方放在眼裡。
“顧總,我們老板說了,他今天不會來,您請自便。”
說完,助理唐西就帶著人轉身就走。
顧澤陽慌張得站了起來,可是他還沒來得及問為什麼,唐西等人就沒了人影。
見狀,顧澤陽憤怒地拍桌,厲聲怒斥道:“陸軒昂!你們怎麼辦事的!!不是說SUMOG那邊答應了見麵嗎?怎麼他們又不來了!”
陸軒昂也有些慌亂,但麵對顧澤陽,更多的是害怕和忐忑,“顧總,你先彆生氣,SUMOG那邊的確答應了見麵,但至於為什麼突然變卦,我、我就不知道了。”
坐在桌子另一個方向的頌雅被這陣勢嚇到,看來外界傳的舞藝正瀕臨破產、到處借錢融資的消息一點不假。
不過他們口中的SUMOG是什麼來頭,頌雅並不知道,也不感興趣。
隻是看他們這樣吃了下馬威,頌雅心裡格外得意開心,隻想送他們兩個字——活該!!!
陸軒昂起身走到顧澤陽旁邊,畢恭畢敬,點頭哈腰,“顧總,你先彆著急,老先生不是和他的父親是舊時好友嗎,看在這個份上,SUMOG肯定不會不肯賞臉來見一見。我想,肯定是路上有什麼事耽擱了,你放心,我這叫人下去問問,今晚一定給你答複。”
顧澤陽用手指著陸軒昂,厲聲吼道:“你最好祈禱就是這樣!”
終於消了點氣,顧澤陽重新坐在位子上。
他的手搭在椅背上,目光忽然落到了另一邊坐著的頌雅身上。
感覺到目光的打量,頌雅忽然心頭一緊。糟糕,剛才光顧著得意,忘了趁機溜走。
頌雅拿起自己的挎包,假笑著起身,“那什麼……我看現在也沒我的事了對吧?不如我先走?”
她微微地踮起腳,等待著陸軒昂和顧澤陽的回複,迫不及待下一秒就衝出去。
顧澤陽直勾勾盯著頌雅,問身後的陸軒昂,“這就是你找來的那個人?”
“是是是。”
陸軒昂彎腰回答顧澤陽,“顧總,我找人打聽過,SUMOG的賀總大學時一直找人打聽她,我估計她應該有點用,就把她帶來了。”
“???”
什麼鬼?
頌雅滿臉寫著震撼,這些人在說什麼鬼話,她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
她插進兩人的對話,尷尬笑笑,“不是——我覺得吧,你們應該是找錯人了。我圈子很小的,你們說的什麼賀總,我一點都不認識。你們想想,如果我認識的話,不是早就飛黃騰達了?怎麼可能還在這裡受你們脅迫呢是不是?”
頌雅極力擺出堅定、認真的表情,想早點洗清嫌疑,好快點溜出去,遠離舞藝的是非糾葛。
顧澤陽的目光還遲遲停留在對麵的頌雅身上,裡麵有幾分貪欲意味,旁人說不清楚,“長得嘛,確實很有姿色。”
他突然站了起來,走到頌雅前麵,圍著她轉了一圈,來回打量,“隻可惜舞藝現在處境困難,要不然的話……我也舍不得把你送到彆人房裡去。”
顧澤陽眷戀地捏了下頌雅的下巴,又不舍放開,吱聲喚來陸軒昂。
“我聽說千壤集團的總裁最近挺有興致,既然這裡沒有她的用處,陸軒昂,把她送到千壤集團總裁的辦公室去,我想——他看見這樣標致的美人,不可能不願意給我們舞藝投點錢,幫襯幫襯我們舞藝。”
“是。”陸軒昂朝頌雅走去。
“!!!”
“乾什麼!”
頌雅往後退,抱住自己,“我警告你們啊,我已經跟我朋友打過電話了,如果今晚我沒有安全回去,她就會報警!”
陸軒昂對頌雅的態度一直不耐煩。
年紀輕輕長得漂亮的女生他見多了,到最後還不是為了錢出賣身體,在這兒裝什麼裝。
他說:“好啊,我們也可以不把你送去千壤集團,那你就拿出500萬的違約金來。”
這是賠償嗎?
這明明是在搶錢!
頌雅堅決不可能讓自己被他們帶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腦子抽什麼風,竟然一口氣答應了。
“好,賠就賠!不就是500萬嗎,區區一點小錢,”頌雅表現得是那麼不屑一顧,可實際上她心虛極了,“看不起誰呢,我賠得起!”
她拿著自己的挎包,害怕地竄到門口,“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我賠給你們!到時候你們必須把跟我的合同解除了!”
“好。”
顧澤陽走到門口,一口答應,歡送頌雅。
——
完了完了。
頌雅此刻是那麼抓狂。
她心如死灰地走在路上,自言自語。
“頌雅同學!請問你對自己有幾斤幾兩沒數嗎?500萬哎!!那可是500萬!你上哪兒去湊那麼多錢?”
她忽然止住腳步,有些懷疑,“實在不行,要不我回去吧?”
下一秒,她又瘋狂地搖頭,“不行不行!!!我頌雅就算是流落街頭,我也不能出賣自己的身體!!不可以的!!”
一路走下來,頌雅的頭發都被她抓得毛毛躁躁的,再加上剛才碰到的幾個毛孩子瘋狂打鬨,他們玩水槍灑水,滋到了她的身上。
現在,她不僅頭發有些炸毛,衣服上也東一片、西一片地濕了一大塊。
她沒有跟那幾個毛孩子計較。
她現在自己的事都一團糟,哪兒還有心情去跟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計較……
蒼天……頌雅仰頭感歎,眼睛裡充滿淚花,委屈極了,“難道我真的注定要這麼倒黴嗎?我太慘了……”
不遠處。
一輛邁凱倫朝頌雅駛來,最後在頌雅旁邊停下。
由於昨夜下過雨,地上積了一灘水,車停下時,濺了一身到頌雅身上。
本就夠倒黴的頌雅愣愣地低下頭,盯著自己衣服上被濺的水花,沉默了足足有二十秒。
……
過分!!!
這一定是故意的!!!
到底誰啊!!這麼不長眼!!
頌雅氣憤地走到路邊上,敲敲車窗,準備把這幾天來受到的所有氣,統統地——發泄到這個車主身上。
她甚至想到了,自己也可以想舞藝的人一樣耍無賴,非要對方賠償高價不可!
可是等到車窗搖下來的時候,頌雅卻什麼話都忘記了。
腦子一片空白。
甚至快要忘了如何呼吸。
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張令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偶爾還會任性跑到她夢裡來的人的麵孔。
她愣在原地,瞳孔放大。
坐在駕駛座上,取下墨鏡、換了一身便裝的賀晉璽,樂嗬嗬地上下打量一眼頌雅,幸災樂禍,“說實話,我還真沒想到是你,運氣有點背啊。”
他的麵容還是一如從前清逸俊美,棱角分明的臉上依舊藏著鋒芒。
頌雅愣在原地,還沒有緩過神來的她依舊動彈不得。
賀晉璽意味深長地歎了口氣,目光停留在落魄的她的衣衫上,“頌頌……我是真沒想到,咱們隻是幾年沒見,現在的你竟然混得……混得如此——落魄?”
隻見頌雅迅速地轉身背過去,用手裡的挎包擋住自己的臉,“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頌雅!!!”
賀晉璽笑了笑,手搭在車窗邊沿上,似乎早就做足了準備,頗有耐心地想在這兒和她好好聊一聊。
“我又沒說你是頌雅,我說你是頌頌。頌頌,懂嗎?”
刹那間,頌雅有些恍惚,除了賀晉璽,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叫她了。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到他這樣喚自己。
她慌慌張張準備要走,“頌頌也不是我!”
見狀,賀晉璽下車,追上她,拽住她的手臂。“喂,你彆急著走啊。”
好吧,現在看來,想遮掩也遮掩不了。承認就承認,有什麼大不了的。
頌雅把手中的挎包放下,趾高氣揚。
她已經很久沒有對人對樣講話了,隻有在賀晉璽麵前,她才會肆無忌憚地做那個敢囂張、敢狂妄、敢任性的頌雅。
“如果你是想來嘲笑我,然後又假發慈悲地施舍我恩惠,從而襯托你的大方善良,我覺得大可不必!!我不會接受的!!”
賀晉璽端著手看她,嘴角掛著笑,持續用目光打量她的麵容。
他頓了頓,說,“不是……誰說要施舍你恩惠了?”
賀晉璽回頭看了眼自己臨時停在路邊的車,恍然大悟,“哦,你該不會以為,我從車上下來,是為了問你有什麼難處,好幫你解決的吧?”
他又格外惋惜地歎了一口氣,“真可惜,你想多了。頌頌,跟你說實話,我下來叫住你,隻是為了再認真看看你現在有多落魄,這樣,好讓我記得更清楚些,以後我難過的時候,回想起你這個樣子,也能笑一笑。”
過分!!!說了半天,就是想取笑她是吧!!
頌雅氣得火冒三丈,她拽緊手中的挎包,故作大方得體,“好啊,好,挺好。那你現在看完了,可以走了嗎?我這個樣子夠你笑一年了吧?”
“不夠,”賀晉璽表現得從容而淡定,氣定神閒說:“我倒覺得,你可以跟我說說是誰欺負了你,把你弄成這樣,如此一來讓我笑的素材不是更多了?”
“不要你管!!”
在這麼難堪的時候遇到了故人,頌雅一點兒也不想在他麵前多待一分一秒。
她徑直往前走。
賀晉璽背對著她,這一次,他沒有再猶豫,而是直接拉住她的手腕。
刹那間,在頌雅看不到的地方,賀晉璽的目光黯淡下去,臉色也變得格外不好看,就仿佛有人做了什麼事,真真正正惹到了他。
他的聲音變低了些。
“頌頌。”
“我是說真的。”
“跟我說,誰欺負了你。”
她忽然僵住,有些無措地立在原地。
是她的錯覺嗎?
賀晉璽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生氣?
在為她遭遇的事情而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