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跑完了一圈，還剩一圈。
賀晉璽一直關注著頌雅的狀態，“頌頌，你累不累？要是跑不動了，可以停下來休息會兒。”
頌雅狐疑地盯著賀晉璽，“我看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吧，什麼時候賀晉璽都會關心人了？這如果不是陰謀，一定就是陽謀！”
“你想多了！”
賀晉璽剛說完，後麵突然有人在喊他名字。
他回頭看，竟然是跟他一直不對付的孫毅程。
就在這時，另一個男生突然衝上來，故意把頌雅撞倒，而後頭也不回，裝作無事發生地繼續往前跑。
緊接著，在頌雅措手不及時，又有一個男生快速跑上來，再次撞向頌雅。
男生的力氣實在太大，加上她自己也並沒有防備，頌雅摔在跑道上，手被跑到上的石子兒擦破皮，膝蓋上刮出幾道口子，血開始往外流。
“嘶……”
頌雅都不敢直視自己的膝蓋。
“頌頌！”
賀晉璽瞪了身後正在發笑的孫毅程，“你給我等著！我tm遲早找你算賬！”
下一秒，他慌張蹲下身查看頌雅的傷。
賀晉璽看向她，格外緊張擔憂，“怎麼樣？還能動嗎？”
頌雅皺眉輕輕地吹自己的膝蓋，發出顫音，“賀晉璽，我又不是花瓶，一摔就碎。”
她無助地盯著傷口，委屈巴巴，“就是有點疼。”
忽然想到什麼，頌雅驚慌失措地攥緊賀晉璽的衣角，惶恐失色，“完了！我的腿不會因為毀容吧？！！”
“想多了。”
賀晉璽轉身，單膝著地，“快點兒上來，我帶你去醫務室。”
頌雅有些不情願，但還是照做了。
醫生檢查，確認沒有傷到骨頭，賀晉璽蹲下身，認真給頌雅的傷口上藥。
頌雅全然忘了自己的傷口隱隱作痛，認真端詳賀晉璽，端詳到……甚至有些懷疑人生。
此刻在她眼前的賀晉璽，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賀晉璽嗎？
他什麼時候對她這麼細心溫柔了？
難道賀晉璽……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麼討厭自己？
不對不對！
頌雅趕緊搖搖自己的腦袋，賀晉璽不會無緣無故對她好，肯定有彆的目的！
畢竟在頌雅看來，賀晉璽一天不欺負捉弄她，她都會懷疑賀晉璽沒有吃藥。
“我不用你扶。”
頌雅甩開賀晉璽的手，逞強著自己走。
“嘭——”
剛走一步，頌雅就撞上了醫務室外麵的牆，下一秒，她委屈地閉上眼摸額頭，“ww我怎麼這麼倒黴……”
賀晉璽端著手臂看她，無奈歎口氣，最終還是又走到她身邊，“行了，你看看你自己能行嗎？”
放學回去的路上，賀晉璽騎單車時也格外小心，一直叮囑後座的頌雅抓緊自己，“你受傷的是腿，不是腳，可彆到時候從車上掉下去了啊。”
“不會的不會的。”
頌雅忽然覺得受傷其實是一件好事，畢竟，一直懟她的賀晉璽都開始變得格外細心溫柔了呢。
一輛小車從小路中央駛過，車窗是打開的，副駕駛的人正在喂駕駛座的人吃糖果，頌雅望著走遠的汽車發呆，不知在想什麼。
過了很久開口，她緩緩開口，“賀晉璽，等我們都長大了，你還會像現在這樣，每天都載我回家嗎？”
賀晉璽看著前方，“還說你每天都想擺脫我，你明明就是想賴我一輩子好不好。”
“我就是問問！”
頌雅堅決不承認。
她一本正經給自己開脫，“畢竟在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像我一樣能忍得了你了，我好歹也是被你欺負了十三年的人，所以！以後，你要載人，也隻能載我一個！”
“行——”
後座的人不知道，前麵的男孩目光柔和下來，腦海中正一直回響著那句沒有勇氣說出口的話：是啊……你是唯一的一個……唯一，一個……。
後來，賀晉璽答應頌雅的，他全都做到了，單車變成了豪車，少年褪去了稚氣。
隻是，那時候，他們之間總隔著點東西。
——
“孫毅程人呢！給我滾出來！”
一大早，賀晉璽就氣勢洶洶地衝進了教室，一腳踢開最後一排孫毅程的座位。
“擋著點兒，都給我擋著點兒！”孫毅程從沒見過賀晉璽發這麼大火，心頭一驚，躲在看熱鬨的人身後蹲著，大氣不敢出一聲。
正在抄彆人作業趕工的林峰見狀，趕緊驚慌走到賀晉璽麵前攔住他，“我滴個哥，你乾什麼？你想找孫毅程麻煩可不興這麼找啊，你要搞清楚畢竟你是才因為打架留了一級的人好吧！”
“我管這麼多乾嘛。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暗算到我家頌頌頭上，找人撞她，我不收拾他才怪！”
賀晉璽又憤怒地踢了下孫毅程倒在地上的課椅，“孫毅程，還躲是吧，彆這麼窩囊，給我滾出來！”
原來……是打了頌雅的主意啊，這下，孫毅程怕是麻煩咯。想到這兒，林峰便不再阻撓賀晉璽，畢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賀晉璽在任何事上都可以算了，唯獨在有關頌雅的事上不行。
伴隨著緊張、忐忑和害怕，孫毅程尬笑著從人群後麵鑽出來，假裝無事給賀晉璽打招呼，“嗨！賀晉璽！好巧！今天你也來這麼早！”
“巧你個頭！”
賀晉璽走上去，拎起孫毅程的校服領子，把他揪出來，二話不說就給了他一拳。
措手不及的孫毅程直接栽倒在地上，“嘶”了一聲，用手去擦嘴角的血。
他大喊道：“我不就是讓人撞了下那女的嘛，就是擦破點皮，有什麼大不了的！你這麼大費周章乾什麼！”
“乾什麼？我讓你看看我要乾什麼。”
賀晉璽活動手腕，直接走上去，揪住孫毅程的衣領，又給他一拳。
見狀，孫毅程開始感到害怕了，“喂……不是……你……你來真的啊……”
“嘚嘚嘚，意思意思就行了，”林峰見狀，趕緊上去攔住賀晉璽，“哥，再打下去就真會出事的，到時候老沙可不會放過你。”
孫毅程坐在地上，委屈地捂住自己腫起來的臉，“行，你給我來真的是吧，來啊，咱倆就比比看誰的拳頭厲害。”
一向很慫的孫毅程忽然站起，畢竟這麼多人看著，什麼都不顧了，也像賀晉璽剛才那樣，給賀晉璽臉上來了一拳。
“你還敢打我？”
賀晉璽直接甩開身後林峰的手，攢足了勁兒，再次揍孫毅程。
——
班主任辦公室。
孫毅程和賀晉璽兩個人並排站著。
兩個人鼻青臉腫，正被班主任沙河劈頭蓋臉地罵。
“都什麼時候了還打架還打架！你們已經是高三的人了！知不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知不知道高考意味著什麼？這是決定你們人生最關鍵的一步啊！”
“我不讚成。”
賀晉璽把手背在身後，站得老老實實，但心高氣傲的本性一點兒不改，眼裡的頑劣依舊如常。
“老師，高考決定不了一切。”
沙河把目光轉向賀晉璽，“你——彆以為自己成績好，就可以為所欲為，一天天的！早晚帶壞班上的同學！”
賀晉璽不言，直視眼前，不肯低頭。
一旁的孫毅程因為賀晉璽被單獨拎出來挨罵，忍不住偷樂。
見狀，沙河又重新看向孫毅程，“還有你！彆以為仗著自己家裡有錢有勢！就可以整天無所事事，拉幫結派！你比賀晉璽也好不到哪兒去！”
孫毅程低下頭，“對不起老師，我知錯了，但是賀晉璽還沒知錯，你要罵——就罵他吧！！”
賀晉璽扭頭瞪他。
眼神攻擊下，孫毅程立刻變老實。
沙河歎了口氣，他試了各種方法，終究還是對隔三差五就犯事闖禍的這兩人無計可施。
他拍了拍桌，厲聲道：“反正下個星期就是期中考了，我不聽你們的認錯，我隻要你們拿成績說話，特彆是你！孫毅程！你要是再考倒數第一！我就打電話通知你家長。”
“彆啊老師。”孫毅程心虛，苦苦哀求沙河。
這次，換做賀晉璽在旁邊幸災樂禍了。
十幾分鐘過去了，終於被訓完話的賀晉璽和孫毅程先後從辦公室裡走出來。
第一個走出來的孫毅程一看到門口等人的頌雅，就跟看見索命鬼似兒的，立刻認慫求饒，“姑奶奶，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惹你了！以後，我一定有多遠離你多遠！”
此刻的孫毅程害怕到就差跪下磕頭，說完，他往後瞄了一眼，立刻像一陣煙似兒的趕緊溜走，畢竟身後又再次響起了賀晉璽的聲音。
“溜得還真快。”
賀晉璽走出來，盯著孫毅程的背影看了幾秒，目光回到門口的頌雅身後。
兩個人對視了幾秒，賀晉璽才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臉上還落了傷。
於是，他趕緊遮遮掩掩，搶先走在前麵，“那什麼……沒什麼事啊，你不用在意。”
頌雅一路跟著他，盯著他的背影，“賀晉璽，我都聽說了。”
賀晉璽頓了頓，心虛地繼續往前走，“聽說什麼啊，那些都是瞎傳的，我跟他打架，又不是為你，我是為了我自己，本來我早就看不慣這個人。”
頌雅無奈輕歎，“是——你都是為了你自己，才不是因為前幾天他讓人撞我。”
“對啊，沒毛病。”賀晉璽鬆了一口氣，大搖大擺往前走。“對了，你來乾什麼？”
他無措得隻好撓撓後脖。
頌雅手裡拿著藥，多了許多耐心，不再似往常般，隻會和賀晉璽互懟。
“你說呢，你臉上的傷不擦點藥，是想毀容了是吧？”
“不想不想。”
賀晉璽連忙停住，笑嘻嘻湊到頌雅跟前，指了指自己臉上的傷，“那你快給我擦擦，我就知道我們頌頌最心疼我。”
頌雅又氣又笑地用棉簽給賀晉璽鼻翼側邊的傷口上藥，再用創口貼貼著，“……賀晉璽，剛剛我聽到了。”
賀晉璽一臉輕鬆，“聽到了什麼？”
頌雅頓了幾秒，重新開口。
“聽到了——你和他們說，你可以不再打架闖禍，除非，沒人再欺負我。”
路邊石頭柱上，賀晉璽兩手交叉放在膝蓋上，散漫蹲著。
在那一瞬間，他忽然怔住，變得不知所措，大腦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思考、如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