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致認為，賀豐大概率確實是對寧雪做了什麼，才演變成現在這個情形。

“最壞的情況是寧雪已經被害了。”諸葛帥焦慮道，“所以賀豐潛逃，打算躲過這段風波再回來。”

許寒卻有一處不解：“可是賀豐又沒有殺她的動機。”

寧雪相當於是賀豐花了錢包養的小情人，又不是仇人。誰會花這麼多錢追妹子，追到手之後又把人家殺了的，那不是純有病麼。

更何況，以賀豐對待許晚辰那個醋勁兒來看，這人可能還真的挺喜歡寧雪的。

許晚辰回想起昨天下午見到賀豐時的狀態，若有所思：“有沒有一種可能，賀豐當時並不是神誌完全清醒的狀態？”

諸葛帥聽他這麼說，忽然想到什麼，頓時佩服地五體投地：“臥槽許晚辰，你這麼說我想起來了，昨天他們約人一起去會所嗑那什麼來著，賀豐應該也在。”

許寒和許晚辰兩人一聽，都覺得事情不妙起來。

楓姐很快回來了，詢問情況後，覺得應該立即報警。

她的想法很簡單——如果警方查出對賀豐不利的證據，賀豐近期便不會如此囂張跋扈，胡作非為。

許晚辰卻勸她冷靜：“如果沒有確鑿證據，警方拿他沒有辦法，即使懷疑他又能怎樣。”

諸葛帥聽得心急：“那該怎麼辦？”

許晚辰看著他：“你沒有報警直接來找我是對的，咱們先自己查查。另外，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諸葛帥忙問他什麼事。

兩人對此事出發點並不相同，諸葛帥希望儘快找到寧雪，而許晚辰則希望賀豐可以早日落網。但殊途同歸，現在儘可能查明真相是首要。

“我要你幫我把這件事鬨大。”許晚辰淡淡說，“風波鬨得越大越好。”

另外三人一時愣住，沒反應過來他這是什麼意思。

許晚辰並非在開玩笑，他嚴肅地看著諸葛帥，繼續解釋：“先說好，按照現在的情況，寧雪可能凶多吉少。你要是想快點找到她，就把她和賀豐見麵後失蹤的消息傳遍整個蒼城，讓所有人都幫忙關注。如果她還活著，也多一份被找到的希望。”

“這事兒倒是好辦。”諸葛帥眯起眼，打量他，“但你的意思是，這樣不僅可以儘快找到寧雪，還能製造輿論，把賀豐推到風口上去？”

許寒聽罷，忽然悟了。

這樣一來，一旦找到賀豐的作案證據，便可以利用輿論的力量督促警方將其一網打儘，給大眾一個交代。

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如果真有證據他害了寧雪，不給他判個無期徒刑都說不過去。

許晚辰之前就說過，諸葛帥這個人不笨，比他的雙胞胎哥哥要聰明得多。果然，現在兩人的心思被攤至明麵上，合作關係便一拍即合。

諸葛帥說乾就乾，拿出手機打算給他那些小弟發消息。

許晚辰卻想到什麼，又攔下他：“再等一下。”

“又怎麼？”諸葛帥心急火燎，瞪著他。

“……還缺了一樣關鍵的東西。”

——許晚辰帶著他們直奔療養院。

楓姐原本也想跟上，卻被他攔下，讓她好好待在家裡看店。

……

療養院位於城南下遊處的偏僻城郊。

這裡非常破敗，冬日下午的陽光照在灰突突的土路和瓦房上，頗有一種到了城鄉接合部的錯覺，說是“城郊”都抬舉這裡了。

療養院緊挨著橫跨蒼城的這條大河，地理位置很偏，鮮有人跡。

它本由一座簡陋的教堂改造而成，四周是高高的圍牆，隱隱露出牆內哥特式尖頂樓房。這教堂幾十年前便廢棄了，頂端的十字架卻仍然保留。

即使現在是白天，許寒見了，也不禁打了個寒顫，覺得此地鬼氣森森。

三人騎車停在療養院外的馬路上。

“還來這裡乾什麼，我剛剛已經來看過了。”諸葛帥不解。

許晚辰不急著進去，而是環顧四周，目光鎖定在療養院大門對麵的衛生所上。

衛生所正巧設置在療養院的街對麵，隔著一條不寬的馬路與其遙遙相望。

許寒不明白他想做什麼，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覺得這衛生所並無出奇之處。

——兩層樓高，老舊的米黃色磚牆，掉漆的藍鐵皮雙開小門，還有用鮮紅油漆刷就的“衛生服務站”五個大字。

然而，許晚辰不知發現了什麼，眼神一亮：“這一趟果然來對了。”

“到底發現什麼了？”許寒好奇地要死，催著他問。

“你看，那上麵是什麼？”許晚辰攬著她的肩，指著衛生所正門上方處。

許寒與諸葛帥盯著他指的方向看。

半晌，異口同聲驚喜道：“……有監控！”

不怪他們反應了這麼久——這監控的位置並不引人注目，緊挨著鐵皮屋簷藏在濃厚的黑色陰影中，外麵還裹滿了多年未曾清理的蜘蛛網。

誰都沒想到，這麼村兒的小地方居然還有這種高級的設備。

許晚辰也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過來看看，沒想到實在是老天眷顧，還真被他們找到了。

然而雖有監控，但看上去這麼舊了，也不知還在不在使用中。

三人將車停靠在衛生所牆頭，風風火火進了門。

不同於外麵刺眼的陽光，室內十分昏暗，沒有開燈。

一個老大爺坐在一旁木凳子上，抽著紙卷包成的紙煙，閉目聽著滋啦作響的老舊收音機。

看到有人進來，他才漫不經心地睜眼，聲音嘶啞地問：“主任出門吃飯去了，你們看什麼毛病啊？”

“什麼呀，我們沒毛病！”諸葛帥廢話不多說，上前便問，“你們門口的監控還開著嗎？給我看一下昨晚的監控！”

老大爺不說話了，吐了口煙，嗬嗬一笑：“啥監控啊……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諸葛帥失望極了。

他以為監控果然壞了，不甘心地指著大門的方向繼續問：“就是門口上麵那個啊！大爺你眼瞎嗎，你們這兒還能有哪個監控？”

許晚辰急忙攔下他，將他一把拖出門去，阻止他繼續招惹老大爺。

許寒也跟著他們出了門。

“乾嘛啊，彆碰我，”諸葛帥煩躁得甩開他的手，沒好氣道，“到手的鴨子飛了，這下怎麼辦？”

許寒在一旁笑他，指著頭頂的監控：“這還亮著紅點呢，肯定是開的，隻是你這樣問人家懶得搭理你罷了。”

許晚辰也被諸葛帥的豬隊友操作氣笑了，一把放開他，去一旁的小賣部買了幾包煙回來。

老大爺抽的還是自己用廢紙包的土煙，這種精良包裝處理的香煙大概可以討他歡心。

這次，許晚辰是一個人進去的，不一會兒，開門出來，對門口的許寒和諸葛帥道：“可以了，進來看監控吧。”

許寒笑了，敲了敲諸葛帥的腦袋：“學著點兒，彆總著急。”

諸葛帥也終於鬆了口氣，心情大好，不和她計較：“行行行，就你男朋友聰明。”

衛生所的辦公室在二樓，地方不大，除了一張辦公桌外，還堆滿了一地的雜物，簡直沒有落腳的地方，似乎常年沒有人收拾打理。

許晚辰彎腰開了機，辦公桌上的台式機頓時轟鳴作響，主機風扇發出巨大的噪音。

過了好半天，屏幕才終於亮起。

許寒無奈地看著這台還是Windows XP係統的古老界麵，還有經典的草原桌麵背景圖，隻覺夢回小學時代。

諸葛帥搶先道：“我來我來，我以前乾過這個。”他拿過鼠標，很快便找到了監控存檔的位置，調出了昨天夜裡從7點到11點的全部錄像。

許晚辰抱臂站在他身後：“大爺說這些監控不能拷走，咱們隻能在這裡看。不過要先找到寧雪進門的片段，再拿手機錄下來傳到網上。”

許寒頓時明白他之前說的“還少一個關鍵東西”是什麼意思了——現在這個短視頻自媒體時代，想要擴大消息傳播和瀏覽量，單憑文字和圖片都已經不夠用了。他們隻有得到監控錄像，才能迅速博得大眾關注，並增加可信度和說服力，贏得更多人的支持。

在快進十倍速播放下，三人很快找到了寧雪進療養院的畫麵——此時正是晚上8點，她是一個人進去的。

許晚辰皺眉：“你不是說她是和賀豐一起去的？”

諸葛帥也不說話，繼續往下看了幾秒，忽然眼睛一亮：“這兒呢，賀豐在後麵，他們倆前後腳進的療養院，中間隻隔了不到十分鐘。”

許晚辰點點頭，拿出手機將這段畫麵錄了下來，發給諸葛帥。

諸葛帥痛心疾首地看了一遍，惡狠狠罵了句娘，然後迅速將視頻分發給他在蒼城的各個小弟，又挨個囑咐一遍——務必將賀豐與寧雪進入療養院後寧雪失蹤的消息傳播開來。

視頻的名稱統一為“尋人啟事”。

諸葛帥將手機一甩：“好了，等著吧，咱們接著看監控。”

他的小弟遍布全城，且基本聚集在市井人數眾多的地方，包括各種飯館、小攤、商鋪、酒吧和娛樂場所。想要快速吸引人們的八卦心理，沒有哪裡比這些地方更合適了。

而寧雪本就是蒼城知名的大美女，賀豐又是蒼城的老大。所以，這一消息剛一發出去，蒼城的人們便熱火朝天地紛紛討論開來。

三人很快囫圇吞棗地看完了整段監控——從8點開始，直到10點關門，寧雪進入療養院後便沒再出來。

而賀豐跟著寧雪進了療養院不假，卻在一個小時之後獨自離開了，身邊也並沒有跟著其他人。

三人不由覺得奇怪——難道寧雪還在療養院中，根本沒有出來？

療養院四周都是圍牆，寧雪既然受傷流了這麼多血，基本是不可能爬牆出去卻不被發現的。如果她想離開，就隻能從大門出來。

但他們播放速度太快，也許錯過了也說不定。

“我下午都快把療養院找了個底朝天，確定寧雪不在裡麵。”諸葛帥倒退錄像，想要回去再看一遍，“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