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試過後又是複試，來來回回折騰了許久，成績終於出來了。

許寒和許晚辰都是全國一等獎，李木木全國三等獎。

王老師見到他們的成績，高興得恨不得天天在教學樓蹦著走路，麵對彆的老師的賀喜，還要裝模作樣地謙虛一番，其實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許寒本以為王老師終於可以放過她一段時間，沒想到自從拿了一等獎，就變成了王老師的重點培育對象。

每天放學，他都會來後門問候許寒一番，還和各科老師打了招呼，關照她每次交作業的正確率波動情況。

許寒對這無微不至的關懷感到窒息，卻無法拒絕王老師的一番殷切期望。

終於，王老師的過分熱情連她的後桌都看不下去了。

某天放學時，見到老師又出現在後門，興衝衝地直奔這邊而來，許晚辰忍不住提醒他：“王老師，你一個有女朋友的人，每天都這樣不太好吧。”

“我怎麼啦，”王老師一身正氣，“我就是要儘職儘責地把許寒總分提上來，全國英語競賽一等獎！開玩笑呢，以後說不定就能保送北大小語種了。你的成績一直很好，我不擔心，許寒其他科目還差點意思。到時候你們全上北大，那我不得高興瘋了，我這輩子都值了我跟你說。”

許晚辰沒好意思戳穿他的美夢，委婉說：“保送名額不是那麼好拿的……”

“所以要爭取啊！”王老師又開始亢奮，做起春秋大夢，“搞學習！上北大！考清華！哈哈哈就靠你們了。”

許寒在一旁沒說話。

其實她根本不想上什麼北大清華，隻想專心走她的藝考。這幾天她已經開始著手準備了，每天看看資料，了解國內藝考行情。其實有她以前的聲樂、形體、台詞功底在，許寒覺得問題不大。

王老師看了看許晚辰，又看看許寒，忽然靈機一動，說：“晚辰啊，你數學這麼好，你專門輔導她嘛。”

許晚辰默默看著她。

“乾什麼，”許寒問，“又讓我笨鳥先飛麼？”

王老師不讚成地看著她：“怎麼就笨了，我說過你笨嗎？”

許寒心道您難道沒說過嗎。

“你現在就是偏科，語文你成績不錯，英語更不用說，你現在隻要先把數學提上來，到了高三再一刷理綜，那就沒問題了。”

王老師知道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對許晚辰說：“她期末數學考試上了130，我給你獎勵。”

“什麼獎勵？”

“從下學期直到高考，不用做值日！”

許晚辰眼睛亮了亮。

許寒絕望地看著他們二人。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

從這以後，不僅王老師發瘋一樣管她的學習，許晚辰也加入了他的“邪教”隊伍，每天不僅監督她寫完數學作業才能走，還要把重點題目和做過的錯題挑出來，給她整理成冊，隔段時間就讓她重新做一遍，導致許寒現在一看到數學就想吐。

辦法老套，卻真的管用，許寒的數學小測成績從五六十分，漸漸漲到了一百上下。

艾萱眼見著許寒成績的提升，羨慕得不行，也向許晚辰拜師。於是，隨著艾萱的加入，他們的提分小團體擴大至四人，隻不過她和許寒一樣，都是被壓迫的角色。

許寒對艾萱這樣主動找虐的抖M表示無比的敬佩。

然而到了12月末，事情的發展漸漸失去了控製。班上許多女生發現這是主動找校草聊天的好機會，紛紛加入到他們的“提分邪教”中來，立軍令狀給自己定下提分小目標。一開始是三五成群地彙入組織，到後來，不僅有女生加入，一些感受到學業壓力的男生不甘示弱，也要奮起直追。

於是，三班邪教“教主”王老師欣喜若狂，覺得自己的職業生涯如同開了掛一般青雲直上。王老師甚至拿出教主的氣勢，放話說如果你們數學全達到目標，以後專門雇個小時工來咱班做值日。

而“主教”許晚辰的日子就不那麼好過了。不僅需要照顧更多人的短板特點，還要保證許寒的數學成績穩步提升，一天天忙前忙後快要顧不過來。由於他還要照看書店的經營，索性把所有“教眾”都彙集到了書店，“船長的書咖”頓時變成了固定“窩點”，順便還帶動了一大波生意。

許寒看他每天這麼忙碌，不禁覺得自己不考上130實在對不起他。

忙著搞學業的後果，就是兩人最近少了私下獨處的時間。某天放學後，許寒自己回了出租屋，百無聊賴地翻出楓姐的短視頻賬號。

最高點讚還是許晚辰那張側臉照。

許寒點開視頻——夕陽斜斜照進書店，光線打在許晚辰的頭發上。他的發色本就很淺，在陽光下直接映成了金棕色。拍視頻時他似乎還在上初中，臉頰稚氣未退，不像他現在那樣棱角分明，卻依然是個清俊的小帥哥。

視頻裡，許晚辰低著頭在記賬，楓姐的聲音說“看我，比個耶”，他才終於發現自己被偷拍，無奈地扁扁嘴看向鏡頭，高冷地比了個剪刀手。

視頻的bgm是18年夏天流行的歌曲《紙短情長》，舒緩的音樂輕輕流淌，時光溫柔，歲月靜好。

彈幕飄過無數條“好帥好可愛”“羨慕有這樣的弟弟”“姐姐等你長大啊啊啊”。

許寒笑著退出她看了不少遍的視頻，忽然發現楓姐有了一條更新。

——新視頻中沒有人，隻有蒼城絢爛的落日與長橋，從南到北緩緩劃過。楓姐畫外音說，“馬上要結婚了，以後可能要離開這個小城市，有點不舍，最近想拍一些照片留作紀念。這裡的各個角落，都有我們的回憶。”

許寒靈光一閃，打開微信找到楓姐的聊天界麵，把自己這段時間拍過的一些蒼城的攝影原圖一股腦發給她。

都說電影和攝影是一家，許寒雖不是專業攝影師，卻對自己的拍照水平有點信心。她選取最有特點的建築進行拍攝，多是夕陽落日下的景色，將蒼城破敗卻有市井味兒、冷中有暖、亂中有序的風格體現得淋漓儘致。

有城北“全天乾”小區惡趣味的燈牌、城南蜘蛛網般纏繞的電線、長橋趕著早高峰上班的工人、長河岸邊漫天的蘆葦蕩、郊外破爛而空曠的爛尾樓、廢舊生鏽的化工廠、還有從許寒二樓窗外視角拍到的書店外觀……

楓姐很快回複了，發了個驚喜的表情包，說這簡直是大片兒。

出乎意料的是，楓姐直接把短視頻的賬號密碼發了過來。

許寒：【怎麼把密碼給我了？】

楓姐：【以後多拍點，直接發到我賬號上，記得給你自己署名啊】

楓姐：【對了，書店有個好久沒用的小單反，你什麼時候拿去玩吧】

許寒答應下來，坐在電腦前打開Photoshop，準備把作品調一下曝光再上傳。

通過楓姐的密碼進入賬號，許寒忽然發現自己可以看到“私密作品”這一欄了。

原本她還猶豫了一下，覺得看人家隱私不太好，再一想，既然密碼直接給她了，大概裡麵也沒什麼隱私。

然而，她隻猜對了一半。

私密作品裡，的確沒什麼楓姐的秘密，卻有許許多多偷拍了許晚辰卻被本人製止上傳的搞笑視頻……

拍攝時間大多數都是許晚辰初中的中二時期。有他和李木木艾萱三人一起比賽“火影跑”的片段，還有他和李木木一起被楓姐抓來唱《學貓叫》，以及楓姐帶他們去電影院結果這幫小孩哭得稀裡嘩啦的感人畫麵……

許寒從頭翻到尾，笑得肚子疼。

直到第二天上課，她還是時不時笑出聲。

許晚辰問她怎麼了，許寒終於逮到機會，笑他：“你們小時候怎麼會騎三輪車一起掉進河裡啊，哈哈哈哈。”

雖然聲音不大，李木木和艾萱還是聽到了。

李木木驚悚地看著她：“你怎麼知道這事兒？”

許晚辰立馬反應過來：“……楓姐給你賬號密碼了？”

許寒笑著點頭。

艾萱嘴裡能塞下一個雞蛋：“楓姐手裡居然還有這種東西麼？”

李木木也顧不上丟臉了，急著要看，被許晚辰一把攔下：“好了好了，沒什麼沒什麼……彆看了。”裡麵丟人現眼的東西太多了，大多都是他自己的。許晚辰寧願隻讓許寒看到，也不想再丟兩次人。

“人類就不該有初中這個階段……”許晚辰懊惱地說，想了想又總結，“……楓姐絕對是故意給你看的，太了解她了。”

李木木還鬨著要看，忽然，門口一個妹子輕聲喚道：“許晚辰，可以出來一下嗎？”

頓時，全班安靜了。

安靜下來不隻是因為聽見“許晚辰”的名字，而是因為門外叫他的人是校花——傳說中的校花，寧雪。

許寒轉頭向門口，看見一個穿著純白連衣裙的女生嬌滴滴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