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有事，之後再說吧。”

薑知夏隻留下一句就掛斷了電話，沈歸好像一直盯著她嘴巴看，怪怪的。

該說些什麼好，剛才思路全亂了。

“還需要幫忙收拾嗎？”他啟唇問道，眼睛亮晶晶的，右眼下麵的痣也很誘人。

這下輪到薑知夏盯他的嘴巴了。

她撓了一下自己的卷頭發，又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她好想讓他留下來陪陪她，但她一點都不會找理由。

恍然間又覺得明明是讓沈歸追自己才對，她最好還是有些姿態，不能傻乎乎地就貼上去便宜他了。

雖然她挺想占他便宜的。

想要抱抱，然後埋進去聞他身上的味道。

不可以！

思路峰回路轉，薑知夏揣著手送他出去。

看到沈歸眼下的烏青，今晚還是不要再打擾他比較好。

沈歸打開502的房門，裡麵暗暗的，轉過身來兩人對視，隻有樓梯口的微弱亮光。

“拜拜，你早點休息，晚安。”薑知夏對他揮手，心臟卻收得緊緊的，有些不樂意。

“晚安，小鄰居。”

小、鄰、居！

心臟炸了！

熟悉的稱呼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三個字。

過分的親昵，他還對著她彎眼睛笑！

“拜拜！”薑知夏立刻鑽進門後逃離現場，隻留給沈歸一個巨大的關門聲。

她靠在門後，腿軟了，全靠肩背靠在門後，呼吸已經亂成一團，兩頰也是發燙。

太犯規了！

滿腔的激動急需找個人分享，薑知夏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韓梔，打開手機才發現韓梔早就發消息過來了。

【韓梔：寶貝，聽房東說你已經搬進來了，怎麼樣啊？】

【薑知夏：都收拾好了，但是有個驚喜。】

韓梔手機一響，發現她回了消息，放肆地咧開嘴角，打字都比以往有勁。

【韓梔：怎麼，碰上大美女還是大帥哥了？】

【薑知夏：碰上大美男了，沈歸就在隔壁，今天他還幫我收拾屋子了。】

【韓梔：我靠，這麼巧！】

【韓梔：老天奶都幫到這個份上了，你什麼時候跟沈總正式在一起啊！】

【韓梔：不過也不著急，享受下曖昧也挺好的。】

韓梔激動地連發三條，開始在酒店床上扭來扭去。

戀愛這種東西，看彆人談才最有趣。

她翻開跟沈歸的聊天頁麵，已經是滿滿的長長的好多頁。

甚至還有對麵推過來的好友名片，是新啟傳媒的老板的。

那個隻會出現在年度發布會出現的老板，現在已經躺在了韓梔的微信列表裡，甚至殷勤地發來了初版合同。

等她把手頭的劇拍完，她得好好抽空去謝謝她的知夏寶貝。

一覺醒來已經快到中午，薑知夏換好衣服，剛打開看手機就發現了新好友的申請。

當年兩人分手後把聯係方式都刪了個精光，後麵他交換完回國，兩人也沒有什麼交集。

其實也並非完全沒有，因為當時賀焰秋來纏過她幾次，她每次都乾脆地拒絕了。

如今看著好友申請，手指停在拒絕鍵的上麵，最終卻沒有按下去。

現在她跟沈歸在曖昧中，雖然昨晚沈歸對賀焰秋電話的事一句話都沒有發表，他也沒有束縛她不去接觸其他男人的意思，但薑知夏不想再和賀焰秋扯上關係。

他昨晚也打了電話，現在又來加微信，薑知夏覺得有必要把話再說清楚些。

不管他是什麼心思，他們之間早就沒可能了。

聊天羅裡吧嗦了一堆，賀焰秋還是想約她出來見一麵。

賀焰秋以前跟他們兄妹倆關係很好，薑知夏最後還是同意了。

如果能回到原點也很好。

如約來到他訂的火鍋店，這家店是她從高中就喜歡的，一直吃到現在。

據說老板和廚師都是渝都人，沒有對滬城的清淡口味做出很大的讓步，所以滋味很正宗。

賀焰秋已經到店了，看到熟悉的身影站起來揮手打招呼。

訂的時間比較晚，這家店又很火爆，他沒能訂到包廂，但是想著這家店她愛吃，還是就坐在大廳裡。

他現在很被動。

那天同學聚會的惡作劇是韓文皓出的餿主意，他那天來得晚，本就很忐忑，走到門口就看到薑知夏對著沈歸親得那樣狠。

他跟她談了一年半都沒有的待遇，連她臉都沒親過。

那時他強壓著心裡的嫉妒和不甘，手都捏紅了，才故作輕鬆地進到包廂。

沈歸肯定已經對薑知夏下手，他不知道兩個人現在到了什麼地步。

不能再當縮頭烏龜了。

“薑知夏，這裡！”

薑知夏轉過頭，看到了站起來的賀焰秋。

雖然他和沈歸都是一樣大的年紀，但是穿衣風格完全不一樣，即使是律師這樣正經的職業，賀焰秋的私服還是比較活潑。

裡麵是一件簡約的白T恤，外麵穿了一件棕色皮衣，下身是牛仔褲，看起來跟大學在一起時沒有什麼變化，隻是褪去了稚氣，臉部輪廓更加明顯了，透露出成熟的鋒利感。

一起身引起店裡不少人的側目。

滬城一中的F4評選還是有道理的。賀焰秋不管多久，身上總有些鮮衣怒馬的少年氣質，如果出道的話可以跟豆芽菜碰一碰。

但薑知夏覺得，還是沈歸更好看一點。

她拉著挎包帶子走過來，坐下，心裡沒什麼波瀾。

火鍋底料還沒有完全融化，賀焰秋主動給她倒滿茶水，臉上是激動的笑意。

“想說什麼就快些說吧，我家裡還有事。”

賀焰秋早就料到了她的態度，依舊坐著手上的事，“先吃晚飯，我們慢慢聊。”

服務員把菜端上來，血紅的牛油鍋底已經開始冒泡，可以倒菜進去了。

“冷鍋鴨血已經倒進去了，你喜歡的毛肚、郡肝、還有黑豆腐這些我都點了，你看看還想吃什麼，我們繼續加。”

薑知夏這才反應過來，麵前冒著熱氣的不是鴛鴦鍋。

“你不是吃不得辣嗎，怎麼今天點的紅湯？”

“早就能吃了，現在一點都不怕辣，你不用管我，我幫你燙毛肚。”

薑知夏的筷子先一步拿起了毛肚插進鍋裡，算是拒絕了賀焰秋的示好。

他的眼睛暗下去一刻，有些失落，但又迅速恢複了精神，問道：“聽田勝說……你現在在做明星經紀人啊？是不是平時比較忙？”

“嗯，”薑知夏不與他進行眼神交流，“但是前段時間辭職了。”

“那你現在打算找什麼工作，我隨時可以幫忙……”

“我不缺錢，不著急找工作。”

問的話被一一擋回去，賀焰秋也隻能咽下，初見的喜悅消散了些。

在他麵前，薑知夏不能完全放鬆警惕，吃得有些不儘興，她感受到縈繞在他周圍的低氣壓，主動挑起了話題，問道：“怎麼想著回國了，外麵發展不好嗎？”

賀焰秋感覺話裡有坑，但還是挺起背樹起鬥誌：“家裡在催了，朋友又都在這邊，還是回來好。”

“哦，”薑知夏簡單地做了反應，“挺好的，在滬城什麼都要習慣些。”

又聊了一會兒日常，薑知夏有些適應了，賀焰秋沒有越界，都隻是聊工作和老同學。

這家店的味道這麼多年沒變過，她很想知道底料的配方，賀焰秋也跟著推薦了幾家餐館，氣氛還算得上融洽。

薑知夏覺得這樣挺好的，她跟賀焰秋在一起之前就是很好的朋友，現在雖然總是隔了一層，但還能說得上話。

但兩人的思維終究不同頻。

終於，看到她好像態度變軟了點，賀焰秋有些憋不住心裡的想法，“薑知夏，我們……可以複合嗎？”

她剛好正在喝水，差點沒繃住嘴巴，嗆了一小口。

果然還是這樣，講這麼多遍了就是不聽！

煩躁感立刻騰升。

賀焰秋從對麵站起來想幫她順氣，被她一手擋住。

“你想多了，我們沒可能了，做普通朋友不好嗎？”她儘可能平穩地說出來。

“我們分手已經那麼多年了，我也變了很多，為什麼不可以再試試？”

她再次喝下茶水穩定心神，說道：“我對你沒感覺了，你應該向前看，以你的條件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的，這樣我們還能勉強當個朋友。”

“可是我這麼多年隻喜歡過你一個人！”

聲音稍微有些大，隔壁幾桌的人側目過來。

薑知夏不喜歡被這種眼光注視，心裡更煩了。

“我說了沒可能了，你如果還這樣今天這頓飯就不用吃了！”

薑知夏有點生氣，拿著包包準備走，手被他死死拉住，她使了渾身力氣才拔出來，腕上已經是掙紮的紅色痕跡。

她甩了甩疼痛的手腕，厲聲道：“賀焰秋你發什麼瘋！”

麵前的男人情緒也很激動，質問道：“你是不是喜歡沈歸？從一開始就喜歡他！”

“當初我們分手不就是因為他嗎？你一直都惦記他所以才不準我出去！”

“我們的事跟他有什麼關係？”

情緒上頭的賀焰秋根本沒有聽見薑知夏的話，把怒氣都撒到沈歸身上。

“我不明白他有什麼好的，他不過就是沈家的一個私生子！他配什麼？他什麼都不配！”

他再次提高了音量，全店的人都看了過來，帶著驚異好奇的凝視，交頭接耳，讓人感到不適。

薑知夏也被他的的聲音嚇到了，向後一個踉蹌，瞳孔微微擴大，抓緊了挎包帶子。

他一口氣把心裡的想法都罵出來，後知後覺地發現失態了。

薑知夏已經拿著包跑了出去，他也立刻飛奔追上。

“知夏，對不起……剛才是我情緒太激動了……對不起。”

賀焰秋拉著她的包帶，薑知夏歎了一口氣，轉過身時他已經垂下頭，大手抓住她的肩膀，眼睛裡噙著淚意，很慘的樣子。

他看著她的臉，嘗試從裡麵找尋出一絲絲憐憫的痕跡，她抿著嘴，好像在斟酌用詞，眼裡盛著怒氣、不解、疲憊，甚至有厭惡。

"知夏，知夏……我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再給我一次！我真的錯了，什麼都是我的錯……"他哽咽，淚已經滴下來了，眼裡布滿血絲，這麼高個子的人透露出難言的脆弱，“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比沈歸對你好一千倍一萬倍，你不要走好不好……”

麵前的人一言不發，他試圖交出自己所有的籌碼。

“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所有的東西都給你，房子車子我都有，我全都給你，我隻要你一個，你想乾什麼我都陪你去做好不好……”

可是他越說，發現麵前的人眼神卻越來越冷，他隻能緊緊地捏著她的肩，緊咬牙關，手上的青筋暴起，全身肌肉都在使勁。

他看著她最後歎了口氣，向後撤身，把他的手從肩膀上撇下來。

“賀焰秋，我們沒有可能了。以前我對你有感情的，是你先瞞的我，我們已經徹底結束了，你自己冷靜一下吧。”

“以後也不用再聯係了，你的電話和微信我會拉黑刪除，我也不需要你這個朋友了。”

看到她的身影飛速離去，賀焰秋失神在原地，有些站不穩。

他果然還是沒忍住，也再次搞砸了一切。

“賀焰秋？”

聽到有人喊他的名字，他立刻從口袋裡掏出紙巾擦了眼淚，竭力微笑出來，但淚水止不住地滴，眼眶微紅，在秋風裡很落寞。

他轉過身，看到了白允年從店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