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春妙把盒子捧在懷中一臉無辜看著葉暮升。
看到是她,葉暮升有些意外,“你也喜歡這個蝴蝶啊。”
“嗯。”
言春妙直白道:“因為我喜歡的人,他很喜歡蝴蝶。”
葉暮升緊閉的嘴唇微啟,抬眼看向言春妙,眼神交彙間,她能感受到。
——言春妙也知道這份禮物是誰準備的。
莫名的恐慌自上而下將葉暮升包裹住,她覺得如果不拿到這份禮物,那她一定會失去些什麼。
言春妙卻先於她開了口,“暮升,你把這份禮物讓給我,好不好呢?”
屋內的眼睛齊刷刷看向她們二人。
葉暮升素來不擅長和彆人搶東西。
無論是幼兒園時心儀的跳操道具,小學時和同學同時喜歡上的粉色玩偶,中學時麵包房裡最後一塊黑森林蛋糕……
以至於,成年以後的葉成鋼。
母親在世時,每次看她不爭不搶之後獨自傷心的樣子,怒其不爭總歸化成一聲歎息。心疼的把她扯進懷裡然後語重心長道:“升升,不爭不搶不是善良,在社會上你不能太乖……”
那時,還有人懂她委屈的情緒。
葉暮升的手攥緊,她垂下眼瞼。
“我也喜歡蝴蝶。”
言春妙聽到這句話後並不意外,她神情鎮定道:“那這份禮物……”
“不然石頭剪刀布決定?”關鍵時刻,劉令容出麵調解。
二人默許用這種方法決定禮物的歸屬。
葉暮升暗暗鼓起信心,她一定要拿到這份禮物。
她伸出拳頭。
抬頭,看到言春妙五指張開的“布”。
言春妙先是意外,後來眼睛笑彎了。
她捧著禮物貼了貼葉暮升的手臂,“暮升你不會生氣吧。”
鋪墊好勇氣,可一拳卻打在棉花上。
葉暮升放下伸出拳頭的手,可手心卻依舊緊握,她搖了搖頭。
此時,桌麵上隻剩下loopy一家。
滿目的粉色。
葉暮升走過去把玩偶收進盒子中,依舊體麵維持著微笑。
回到臥室後,葉暮升去衛生間去拿臟衣籃中的衣服打算放進洗衣機中。
言春妙這時主動湊過來。
“暮升。”她眼神真摯看著葉暮升。
“嗯?”葉暮升在整理衣服,“怎麼了?”
“今天選禮物的事情,我希望你彆生氣。我隻是想給自己爭取一個機會,不希望就這麼放過喜歡的人。”
她有些溫吞,眼神也有些閃躲。
“所以對不起,可能搶了你的禮物。”
這裡沒有安放攝影機,是個能說悄悄話的地方。
葉暮升停下手中的事情,轉過身。
微笑麵具戴的太久,她發現摘下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理解的。”
這句話是違心的。
得到原諒後言春妙露出釋然的笑容,“謝謝你,暮升。來小屋我一直把你當作好朋友,好室友。如果不是我悸動的感情作祟,我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葉暮升裝作理解點點頭,彎下腰繼續整理衣物。
心底卻重重歎了口氣。
把一大堆臟衣服塞進洗衣機中,隨著啟動後滾筒劇烈晃動在玻璃窗上留下水痕,像被暴雨衝刷過一樣,激烈又解壓。
葉暮升無言看著這一幕,想起剛剛言春妙的話。
其實冷靜後她並不覺得言春妙有什麼需要和她道歉。
通過禮物盒子確認男嘉賓大家都是猜測,盒子上又沒有真正寫了她葉暮升的名字,更不存在她說的,‘搶了’她的禮物。
就算大家心知肚明,言春妙的舉動沒有破壞遊戲規則。
葉暮升回到臥室,獨處時打開了那個巨大的粉盒子,裡麵塞滿憨態可掬的loopy。
上高中以後,葉暮升逐漸討厭粉紅色,她覺得這個顏色太幼稚、又太紮眼,總之這個顏色不適合一個高中生的身份,高中三年,葉暮升的生活中沒有出現一點粉紅色。
直到前段時間,她在網上看到loopy。
圓滾滾的腦袋,偶爾外露的兔子牙,讓人看一眼心情就會變好的小河狸,令她無可救藥的愛上這個粉紅色玩偶。
她從盒底拿出了男嘉賓寫的約會卡。
一張印著loopy水印的粉色卡片,上麵用著淺紫色墨水寫著約會時間和地點。
上麵的字是手寫的,工工整整,能看出男嘉賓的用心。
那就去看看。
什麼樣的男生也會喜歡粉色的loopy。
-
第二次約會的時間定在本周日。
葉暮升慣例起床梳妝打扮。
化妝時窗外烏雲密布,手機天氣預報上說今日有50%的概率會降雨。
還沒出發就讓人無端心情不好。
她瞥了眼坐在梳妝鏡旁的loopy,粉嘟嘟的小胖子。
心中浮現一個妝容。
她先是挑了一個淺棕色的美瞳,戴好後,拿起粉刷沾了眼影盤中不常用的酒紅色,淺淺鋪在上眼皮,又用玫紅色眼影加深暈染下眼尾,最後用酒紅色眼線筆畫好眼線和臥蠶。
葉暮升照了照鏡子覺得差了些什麼,於是翻出睫毛貼上兩簇。
再看鏡子中的人,順眼很多。
泛著漣漪的雙眸亮晶晶,飽滿的臥蠶極具少女感,加上淺淺的酒紅色,整個人有著彆樣的溫柔。
葉暮升最後調整一下妝容的細節後,完成定妝。
一不做二不休,她乾脆翻出一條淺粉色泛珠光吊帶碎花裙,配了件白色針織開衫。
葉暮升換好之後照鏡子,她自己看後都樂了。
這不就是她平時上課時的穿搭嗎?隻不過沒有時間化這麼精致的妝容罷了。
葉暮升也覺得自己敷衍過頭,選了一串項鏈和耳飾提高一下對約會的重視程度。
做完這些,她換了一雙白色帆布鞋,拎了個黑色鏈條包。
站在臥室門口,她想了想,轉身回到房間內,摘下包上的達菲掛件,把呲牙樂的loopy掛在包帶上出了門。
這次約會的會合地點是D城一條很有名的商業街。
商業街中店鋪品類很多,深受年輕人喜歡,有很多小情侶都會把約會地點定在這裡。
來來往往大多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大家看到葉暮升,又看到了她周圍的攝像機,都以為是哪個網紅來拍短視頻。
她隱約聽到身邊一個男生悄聲對身邊的女伴道:“現在網紅拍攝設備真專業,怪不得上傳清晰度那麼高,原來已經不用手機拍了。”
“……”
葉暮升往商業街深處走,直至抵達約會點。
她沒看到有熟悉的身影,四周張望,直至視線中出現一個頭戴粉紅loopy玩偶的男人。
男人穿著一件深藍色的牛仔外衣,搭配一件純黑色的內搭,下身則還是一件黑色修身長褲,遠遠看來,沉悶中略顯俏皮。
葉暮升看著他向自己越走越近,才看清他的臉。
謝執舟看著她,嘴角翹起難壓。
“是你。”
明明是一句平常不過的陳述句,從笑意盈盈的謝執舟口中講出,多了些難以置信的意味。
“是我,很意外?”葉暮升問他。
謝執舟搖搖頭,“很驚喜。”
葉暮升聽出他話中的意思。
其實她也對謝執舟的到來有些許的驚喜,沒想到這樣風流倜儻的感情老手會送出loopy這種上學時候,沒什麼戀愛經驗的純情大男孩才會送禮物。
這難道也是他的手段之一?
葉暮升輕笑一聲,指了指趴在他頭頂的loopy玩偶,“怎麼想起送它。”
謝執舟愣了愣,如實答道:“因為知道你喜歡。”
葉暮升呆住。
她似乎從未在小屋中展露出任何loopy狂愛粉的信號。
腦中急速風暴,思緒拉扯到那個雨夜。
葉暮升單手扯開包包的扣帶,打算拿紙擦一下手上的雨水時,在包帶上麵左右搖晃的正是她最喜歡的loopy掛件。
那個衝突四起的雨夜,葉暮升沒有料想到他觀察那麼仔細。
還記了這麼久。
不知何時,謝執舟的手裡多了一個loopy發卡。
他一隻手撓著後腦勺問道:“要不要和我一起戴。”
葉暮升打量了下兩個發卡,誠實道:“我還是比較喜歡你頭上的那個。”
謝執舟二話不說,直接把頭上的取下,完全不在意被他搞亂的發型。
葉暮升雙手並攏伸在胸前,等待謝執舟把發卡放在她的手心。
怎料謝執舟一直沒有遞到她手中的意思。
葉暮升望著他,不明就裡。
忽地,謝執舟上前一步,突然貼近她。
葉暮升站在原地,睜大眼睛看到他的手舉過自己的頭頂。
而後卻突然停止了動作。
“那個……這裡沒有鏡子,我幫你戴上吧。”
謝執舟捏著發卡,雙手懸在空中,臉上露出一絲大男孩的羞澀。
他就那樣一動不動,在等著葉暮升的允許。
明明是普通的互動,卻因為謝執舟這副青澀模樣,勾起葉暮升一些禁忌的心跳。
葉暮升低著頭,看著他的運動鞋,點了點頭。
謝執舟在她頭頂的動作很溫柔,像是怕弄疼她,每個步驟都輕輕柔柔的,像對待容易破損的宣紙似的。
終於戴好了,他後退一步。
葉暮升恍惚聽到一聲微不可察的大口呼吸聲,像極了憋氣很久後鼻腔突然被爆破的聲音。
她抬頭,看到謝執舟有些雜亂的發型下,有些漲紅的臉頰。
葉暮升不忍偷笑,卻被謝執舟發現。
“你在笑什麼?”
葉暮升眼睛彎彎的,瞳仁清亮,“笑你的發型,像鳥窩一樣。”
謝執舟下意識伸手整理,怎料越理越亂。
葉暮升都快笑出了眼淚,她看得著急,於是手伸到謝執舟的耳側,“我來幫你。”
謝執舟立刻不敢亂動,身前的女孩身上有股好聞的茉莉香氣,她似乎在費力踮著腳,身體有些許搖晃,兩人忽遠忽近的身距,牽動著謝執舟的呼吸。
他腦子很亂,不知道在胡思亂想什麼。
頭自覺低了低,雙手慢慢環在葉暮升的身後,卻不敢與她肌膚貼近。
炙熱的目光下落到她的腰。
很細,似乎是可以盈盈一握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