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童以沫發現自己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注射葡萄糖。沈七趴在她的手邊。
她的手指動了下,沈七就醒了過來。
“你醒啦?”
童以沫點點頭:“幾點了?”
“淩晨三點。”
“我怎麼到醫院了?”
“陳警官送我們來的。”
童以沫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有事麼?”
“輕微腦震蕩,問題不大,兩三天會自愈。”說完,沈七又給她墊了一個枕頭,讓她躺高些。
“那我為什麼會暈倒?”
“又累又餓,又受到過度驚嚇才暈倒的。”
童以沫鬆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她要出了事,姥姥可怎麼辦!
說完,她握緊了沈七的手:“謝謝你沈七,今天要不是你我就完蛋了。”
想到這仍是心有餘悸,還好跟沈七說了今晚要去後麵的小區。還好沈七來得及時。
“我什麼也沒乾,”沈七搖頭,自責道,“我來晚了,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不是,”童以沫鎖眉閉著眼,她不敢回想當時的場景,可又逼著自己去回憶,“我從來不知道,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差距有這麼大。”
她雖瘦,可從不覺得自己力量小,在家的時候也經常乾重活,班裡的飲水機換桶,她能獨立完成。跟沈七掰過手腕,一隻手雖然秒敗,兩隻手還是可以周旋一會的。
可她忘了掰手腕隻是遊戲,對方還是沈七。
和真正的凶犯搏鬥,她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那個男人不過高了我半個頭,一隻手就按住了我的雙臂,我動都動不了。”
“我算是冷靜的,應對也算機智,可我仍然不敢想象,如果你沒有來,如果那不是學校門口,而是市郊荒地,辣椒噴霧的作用有限,等那個男人再次追上來,我沒有信心從他手中逃第二次......”
說著,童以沫的手漸漸握成拳,淚又不爭氣地淌下來,她吸了吸鼻子,一把抹掉。
不許哭,不許軟弱。
正跟自己賭氣呢,嘴邊突然傳來一絲軟綿綿的甜味。
她睜開眼睛,不知沈七從哪拿出來的絲絨蛋糕,正用小勺子喂她。
她吃了一口。
沈七問:“甜嘛?”
童以沫點頭,又張開嘴要第二口。
她是真的餓了。見沈七喂的慢,乾脆坐起來湊近蛋糕咬了一大口。
“慢點吃。”
“我自己來。”她接過蛋糕,很快吃乾淨,“還有麼?”
沈七低頭,又從腳邊的塑料袋裡拿出個三角飯團:“喏。”
全部吃完,童以沫才從剛才的緊繃中放鬆下來。
半小時後葡萄糖液注射完畢,兩人打車回學校。
大門倒是進去了,可宿管阿姨睡著,敲門也沒人開。童以沫不想鬨出太大動靜,她給周聞秋發了條消息:
“周先生,我現在能和沈七去鈴鐺家裡待會麼?待到早上八點,我們就走。”
才淩晨四點,也不知道周聞秋能不能看到消息,要是沒有回複。他們打算去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店坐到天亮。
不想周聞秋回複的很快:“可以的。”
也不知道是剛醒,還是沒睡。
沈七一路都背著她。到了剛才的地方,童以沫本能的顫栗了下,頭往沈七的頸間埋。
沈七停住。他將人往上掂了掂:“彆怕以沫,往前看。”
“我和你一起走過去。”
童以沫搖頭,摟緊了他的脖子。
沈七輕聲道:“你今天做得特彆棒,這兒不應該成為你的陰影。”
埋在他頸間說話,童以沫的聲音是悶的:“我做得不夠好,你平時教我的那些防身術我全忘了。”
沈七強調:“能自保的都是防身術。”
童以沫才慢慢抬起頭,望向那條路,眼淚翻湧,她小聲的哭了。
等到心中的恐懼慢慢變成勇氣,她柔軟又堅定的道了聲:“我們走。”
“好。”沈七背著她,踏上那條路。
他了解童以沫,了解她的聰慧機智,了解她的勇氣與力量。
他不需要去充當那個大英雄,說什麼“相信我,下次一定不會讓你深陷這種險境”。
於童以沫而言,英雄救美的劇本早就過時了。
她要相信的是她自己。
兩人在鈴鐺家的沙發上坐著睡了四個小時,醒來後,鈴鐺就窩在童以沫的手邊。頭枕在她的掌心處。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童以沫驚訝,可又來不及細想,還得回宿舍洗漱,早上九點有課。
黎薇隻知道她一夜未歸是和沈七在一起,卻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這麼多駭人聽聞的事情。
“那人不會是看了我們的視頻......”
“不是,就是附近的流浪漢......也是我倒黴。”
黎薇鬆了口氣。
李嫣然心驚:“我的天呐,就在學校附近啊,現在這些犯罪分子也太大膽了吧。”
“是啊,”童以沫吐了涑口水,沉思片刻才鄭重其事地跟黎薇說,“薇薇,我想把這件事拍成專題視頻。”
“你想怎麼拍?”
喬翡提醒道:“彆拍了,先上課吧,要遲到啦!”
“哦哦,走走走,路上說。”
四個人擠著匆匆出了門。
最近的課程突然變得緊張起來,老師也少講故事了,而是帶著大家一起畫重點。這也要背那也要背。
大約是期末考臨近。
黎薇抓著筆揉頭發:“還畫什麼畫,整本書還有哪不是重點?”
童以沫也頭疼,她是出了名的記憶好,高中背誦《蜀道難》,隻用了一節課。可這漢語言文學的厚重,遠超乎她的想象。
“薇薇,咱視頻還拍麼?”
“拍。”黎薇堅定,“賬號總算起頭了,你彆給我掉鏈子啊!”
說完又看看眼前的書堆:“頂多一月四更變成兩更咯。你想做的那個專題,想想腳本哈,咱們周六日抽空錄。”
“好。”
放學後,童以沫先去看了鈴鐺。這次一進門,鈴鐺就站了起來,慢悠悠走到童以沫的身邊。
照顧鈴鐺的阿姨還沒離開,她帶著洗碗的手套從廚房走了出來:“嘿,真是奇了,這狗平時都不愛搭理人的。”
“你好,我叫童以沫。”
“童小姐你好。周先生跟我說過你。”
她們閒聊了幾句。童以沫趕在天黑之前回到宿舍,將這兩天的臟衣服洗了,床單被罩也換成厚的。一抬頭已經八點。
沈七兼職結束約她吃飯。
童以沫便飛奔了出去,一頭撲進他懷裡。
“這麼開心?”
“是啊,寒假快來了,很快能見姥姥了。”
“嗯,”沈七也開心,“想吃什麼?”
“水餃,熱乎。”
“走。”兩人挽著手往校門口的餃子店走。
童以沫忽然提起:“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你說。”
“我想把昨晚的事,錄成視頻,一來是想給看我視頻的女孩子提個醒,出門在外一定要小心。二來,我想給大家分享一些可以自救的防身術.......”
她沒說完,沈七打斷了一下:“你初心是好的,可這件事說出去,也可能成為彆人攻擊你的武器。你要考慮清楚。”
“我知道,但初心更重要。”她清醒又堅定。
聞言,沈七笑,這句話很有童以沫Style。
“好,”他也不多言,“我怎麼幫你?”
“我想去你們的健身房拍防身術,顯得專業,能不能跟阿文哥商量下?你們那會員太貴了,我付不起,能不能隻買一節課?”
沈七沉思片刻,才道:“我幫你問問。”
“謝謝。”童以沫跳起來,在他唇邊親了一口,親完就想往前跑。
被沈七一把摟住,撈了回來:“我說過,下回還讓你溜走,我就不做體育生。”
童以沫深覺自己玩過火了,雙手抵在他胸口求饒:“我錯了,下回不敢了。周圍好多人呢,怪不好意思的——唔——”
沈七沒應,俯身親她。
他第一次主動親她,不敢太用力,不敢太放肆,彷佛親吻初冬剛剛結冰的湖麵,隻敢碰一下,這一下,□□卻從他唇心焚至全身。
他氣息變粗了,拉起童以沫的手,掉頭走進林蔭小道,走至沒人處。
“沈七——唔——”
與剛才的自持,克製相比,這次的吻來的洶湧。童以沫承受不住那力,往後退了半步,沈七一下摟緊她,將她拉回。
兩人緊貼在一起,吻也動起來,唇瓣交融香津滑濃。
童以沫是“小學生”,每次挑逗隻敢蜻蜓點水掠過,何曾這般激吻,帶著情.欲。
她仰著頭,跟著沈七的節奏,氣息也紊亂了,卻更柔軟。
見她漸漸無力,沈七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捧住了她的臉頰,捧著臉頰的那隻手,碰到了她細滑的皮膚,拇指忍不住在她的下頜處摩挲。
沒一會便不滿足於此,手掌往下挪,撫摸她的脖子,再往下,童以沫才喘著推開了他的手臂:“沈七,不...行。”
沈七便作罷了,小口喘著氣,大手握住她的後腦勺,忽地笑起來。
見他笑,童以沫也跟著笑。
兩人的關係,在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氛圍裡,又往前走了一小步。
童以沫發現,現在自己和沈七對視的時候會害羞,她會想起那隻手,那種觸感.......
她忽然使勁甩了甩腦袋。
沈七問她怎麼了?
她說:“水餃太燙了。”
沈七看破不戳破,笑道:“把你臉都燙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