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危眼神閃爍,麵帶猶豫,緊抿雙唇,內心爭鬥了一會,最後開口:“他說酒店維修人員今天生病了,沒有辦法過來修理。”
“對對對!剛才管家也是這麼和我說的!”齊畫月一聽這個回答忙不迭點頭,“你……是不是也正好要泡溫泉?”
李危全身上下隻圍了一條浴巾,怎麼看都是下一秒就要去私湯的裝扮。
“那你先!我先回房,你泡完了我再過來借用!”
說完,齊畫月逃跑似的就要離開。
剛轉過身,纖細的手腕被一股力牽扯住,寬大的手掌還帶著溫熱,順著手腕迅速傳遞到耳垂下。
眼見這人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燙,李危默默鬆開了手。
“你先。”他回過身,隨手拿起扔在沙發上的短袖,套在身上,“泡一次時間長,換水還麻煩,費時間。”
為了讓齊畫月不著急拒絕,李危聲音端的很是漫不經心,語氣懶懶地接了一句:“我也沒那麼想泡。”
他說的沒錯。
齊畫月心想,一來一回的確很浪費時間,自己又沒準備去公共浴場泡溫泉的裝備,不然肯定不會麻煩李危。
隻是在她聽來,自己打亂了他的泡溫泉計劃。
就算他在自己麵前表現的很不屑,齊畫月聽出他話裡的意思——還是想泡溫泉的。
她表麵平靜如水,儘量佯裝雲淡風輕,輕咬著下唇,躊躇開口:“要不……一起?”
內心早已亂作一團,緊張到無法自己。
李危:“……。”
他沒有說話,幽幽地看向齊畫月,眸色隨著時間的逝去漸深。
喉結不受控製地上下滾動,吸了口氣,穩住早已慌亂的呼吸。
隻是半分鐘的時間,齊畫月感覺到自己的臉上一陣發燙。儘管如此,她還是保持鎮定,從容地繼續找理由:
“不然也挺浪費水的。”
李危沒有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
他要是再不答應,似乎有些不解風情了。
明明邀請自己時一副自若的表情,可真當來到溫泉室時,齊畫月卻無措到呆呆站在門口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溫泉室內早已準備妥當,如霧般的蒸汽縈繞在周圍,空氣中充盈著溫熱的水汽,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李危自然地脫下上衣,緊了緊浴巾,踩著台階直接走下。他背靠浴池瓷磚,撇過頭睨向仍舊杵在門口的人,懶懶提醒道:“溫度正好。”
齊畫月縮了縮抱著浴巾的手,她注意到一旁的隔間。
“我先去換下衣服!”
李危沉默地看著倉皇而逃的背影,往後仰了仰,嘴角噙著一抹笑。
水麵忽然帶動起一陣漣漪,伴隨水聲翻動,李危抬眸,正與斜對角的人視線相撞。
齊畫月把長發挽起,隨意地紮了個丸子頭,耳邊自然垂落碎發,微微彎曲,被水打濕後貼在臉頰上。
她同樣圍著一條浴巾,感受到李危的目光,不自在地用手提了提。
李危轉過頭,微微仰起,收回視線。
“你會喝酒嗎?”
男人的聲音透過霧氣傳來。
齊畫月悶著聲,點點頭:“會。”
她順著方向望去,李危並沒有看向她,反倒抬著頭。
不止一次在心裡感歎過這人優越的五官,仰頭更顯他銳利的下頜線,高挺的鼻梁與深邃的眼窩實在過於惹眼。
水珠從額間滾下,從喉結翻滾而下。
再往下,就是齊畫月看過好幾次的上身,隻是之前都是有一層衣服擋住,現在沒了這層遮擋,好像十分不一樣。
看過無數裸/體模特身材的人,卻折在了李危身上。
“會喝跟能喝可不一樣。”李危出聲,“幾杯倒?”
他起碼得知道這人的酒量,不然晚上要是喝多了可不好。
齊畫月回憶起之前喝酒的經曆,唯一一次有醉意是在徐歲年的生日宴上,具體喝了多少忘了,那天她隻覺得自己的頭有些暈。
不過第二天醒來並沒有忘記昨晚發生了什麼,那應該也算不上醉。
“不知道。”齊畫月老實回答,“忘記了。”
李危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妥協道:“那我們先說好,在酒吧裡要聽我的,一旦我說你不能再喝了,就要停下來。”
好操心。
齊畫月心想。
不過並不討厭。
“好啊,不過——”
她答應得很快,但也有要求。
“沒醉之前不能命令我。”
嘈雜的音樂聲中——
“我沒醉!”
吳子睿舉起酒杯灌了一大口,不敢多說一句話。
他朝身邊投以關心的目光。
李危把手蓋在酒杯上,齊畫月蹙眉,兩隻小手疊在他的手掌上,任憑多麼用力也沒有辦法掰開。
她轉而氣呼呼地叉腰,瞪著李危:“說好的,沒醉之前不能命令我!”
“你醉了。”
他深邃的眼睛盯向眼前這人,墨色的眸中流動著似水的柔情,一貫平淡冷漠的眼底竟然蔓延開似有若無的笑意。
“你的臉都紅了。”
李危補充證據。
“還燙呼呼的。”
後半句是他鬼扯的,隻是想說的誇張些好讓她放棄。
下一秒——
與他粗糙的臉完全相反的柔軟的觸感驀地貼在自己的臉上。
耳邊的聲音更加清晰:“燙嗎?”
“燙。”
渾身都燙。
齊畫月扁著嘴還在狡辯:“你騙人,我不信。吳子睿你感覺一下,真的燙……”
她身體忽然失去重心,斜著倒在一個寬厚的懷抱中。
還挺舒服。
齊畫月放棄掙紮,眼底升起一股倦意。
她挪動了一下身子,選了個最舒適的姿勢,嘴裡喃喃道:“李危你讓我靠會,這樣還蠻舒服的。”
說完沒過多久,她閉上雙眼,不知道是真的睡著還是假寐。
見證全程的吳子睿無語地又灌了一口,得知自己還沒有從某人的黑名單中拉出本就讓他夠煩悶的,結果喝個酒還看到這一幕。
煩上加煩。
無聊之下,他注意到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微信來消息的提示。吳子睿一眼就看到那個熟悉的名字,還沒看清消息內容屏幕就暗了下去。
隨即又亮了起來。
【我買了周六的機票,直飛你那兒!】
【你想要的那幾本書我都買到啦,記得給我獎勵寶貝!】
【還有還有,我要吃海鮮!】
吳子睿的雙目驟然一深,收回視線,指尖搭在酒杯邊,叩動兩下。
他似是下了某種決心,掏出手機,把明天的機票退了。
他起身,和李危打了個招呼去廁所。
不放心地看了眼齊畫月,還是保持先前的姿勢,應該……沒事的吧。
就算這人是李危,可畢竟是個成年男性,吳子睿放不下心裡的擔憂,洗完手隨意在空中甩了甩,加快腳步往回走。
經過吧台,他聽到熟悉的字眼,凝神聽了聽。
“那不是李危嗎?他怎麼突然會出現在這裡?”
“你忘啦?他是吳乾沉的死黨,受邀到新酒店來玩不是很正常?就跟我們一樣啊。”
“趙趙,你陪我一起去嘛~難得的好貨,之前都沒怎麼搭上話,這次我可不想錯過。”
……
這幾天酒吧幾乎都是吳乾沉身邊的好友,富二代們的夜生活和酒吧緊緊相連,似乎隻有在這奢靡的氛圍之中,他們才能玩得儘興。
吳子睿先一步回到齊畫月身邊,占掉沙發的最後能夠坐人的空間。
屁股剛落下,耳旁就傳來一陣嬌滴滴的聲音:“好久不見呀,李危~”
聽到有人喊自己,李危抬頭看了一眼。幾乎同一時間,懷裡的人悶哼了幾聲,他迅速低下頭察看,眼含關心。
來人上下打量著齊畫月,也許是沒有把她放在眼裡,自顧自地坐在鄰邊的沙發上,繼續套近乎:“你都多久沒出現了,最近在忙什麼呢?”
另一個女生見狀也跟著搭茬:“就是啊,李危你也太不厚道,這都多長時間沒見了,人家小薇可沒少在我耳邊念叨。”
“我不認識你們。”李危眼都沒有抬,“你們是吳乾沉的朋友吧?”
他撇開自己跟她們的關係。
“這麼說太傷人心了吧?”趙趙替自己閨蜜說話,“怎麼說上次在小吳總的生日會上小薇還跟你喝了杯酒呢。”
“喲,我以為啥呢。”吳子睿注意到身邊這人的動靜,先一步開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喝了交杯酒,讓姐姐你在意了這麼久。”
說完,吳子睿驚呼:“我靠,單押。”
被公然調笑的小薇臉色倏然一變,昏暗的燈光之下仍舊能夠清楚地看到她因生氣而扭曲的神情,她氣急道:“你說什麼呢?我和李危說話關你什麼事?”
吳子睿連忙舉雙手作投降狀,佯裝退出他們的談話:“我閉嘴。”
女人翻了個白眼,繼續舉起酒杯,一副李危不碰杯誓不罷休的作態。
一旁的閨蜜還在拱火:“喝一杯唄,來這不喝酒多沒意思呀?”
李危一隻手搭在沙發上,一隻手覆在齊畫月的腰間,他隻要挪動一下,懷裡的人也會跟著醒來。
他沒有說話,耳邊充斥著鼓點強烈的音樂,心裡正在思索要怎麼說才能趕走這兩個人。
還沒等他開口,懷中的人突然坐起身,半眯起眼,臉上帶著不悅:
“不準纏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