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次日。

宋初語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去了學校。

一進教室門，張星洲就湊過來問：“這是怎麼了？新同學。”

宋初語有氣無力地說了句：“沒睡好。”

昨晚，宋初語一整晚都沒太睡好。

起床又被宋雲說了一頓吃早飯，路上謝瑾初依然還是沒有坐家裡的車，宋初語一路小跑著才到了學校，等她到學校的時候，謝瑾初早就端坐在座位上了。

見她走進教室，謝瑾初瞥了她一眼。

宋初語懶得給他眼神，徑直就朝著自己的座位走過去，隨後趴下。

離早自習開始還有那麼幾分鐘，教室裡吵吵鬨鬨的。

不是在抄作業，就是在聊明星八卦。

前桌的孫欣見到宋初語來了，立刻興衝衝地拍了一下宋初語的桌子，然後說：“姐妹，你知道嗎，昨天聽說你被掛表白牆上，有人評論了一句，你比上一屆校花好看，氣得那個連潔在宿舍摔凳子。”

宋初語腦子迷迷糊糊，但還是抓住了關鍵詞：“摔凳子？連潔？”

孫欣見狀，馬上恍然：“也對，你還不認識吧。”

“咱們學校那個表白牆，雖然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投票，但是有個民推校花，也不知道是哪個好事的人搞得小投票，去年就是這個連潔當的校花，家裡是北城做房地產的，仗著家裡有錢這幾年沒少在咱們附中作威作福。”

來北洲附中這已經是宋初語第二次聽見這人的名號，還有一次甚至是撞見，昨天中午那次雖然沒有看到正臉，但是在樓梯上宋初語還是看見那個令她十分印象深刻的miumiu發卡。

“長得挺可愛的一個女生，做事怎麼就那麼mean呢。”孫欣搖著頭點評著，隨即囑咐宋初語：“你要是遇到了可得躲遠一點兒。”

聞言，宋初語也沒說什麼，隻趕緊點頭。

兩人說話間，班主任孫一已經走上了講台，開始主持今天的早自習課。

這邊的早自習，更多的都是給學生自主學習閱讀的時間，倒不會強迫每個學生大聲朗讀出來，正好給了宋初語絕佳的補眠機會。

早自習結束後，上午的第一節課，又恰好是數學課。

數學老師劉威戴著眼鏡，帶著泡好的枸杞菊花茶，夾著數學書，一臉嚴肅的走了進來。

這種講天書一樣的數學老師是宋初語平時最不喜歡的類型，她本就不喜歡也不擅長數學，平日裡最討厭的科目就是數學，對於不喜歡的不擅長的事務，宋初語向來不會勉強自己。

就像昨晚瞎寫的作業一樣，宋初語此刻也拿起課本，用手抻著腦袋，打瞌睡。

這招兒在三中那叫一個屢試不爽，沒有一次被發現的。

可今日不知道怎麼的，劉威上來就盯上了宋初語。

在上課的第十分鐘，劉威發現宋初語連黑板都不看後，就發現了端倪，隻見他忽然停下了講課，目光銳利地盯著宋初語的方向，然後出其不意地喊了一聲：“宋初語。”

宋初語聞言一個機靈，猛地抬頭。

劉威看著她一臉慈愛：“這題你來答。”

“……”

宋初語望著台前的ppt，一臉淡定地站起身來，然後麵不改色地答：“這題選d。”

劉威一眼看出這是在瞎猜，也不生氣，隻乘勝追擊：“理由呢？”

問到這兒，再掙紮就沒有意思了，宋初語也不瞎編，隻老老實實答：“這題我瞎猜的，老師。”

見她還算誠實，劉威也不再計較，他看著宋初語的方向，隨後輕拿輕放地說道：“不會不要緊，但是學習的態度還是要擺出來。這樣吧，宋初語同學，實在是犯困的話，出去廁所洗把臉再來。”

犯困的事情被當眾點破，宋初語往日裡再怎麼厚臉皮也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難得有些紅了耳朵，點點頭就走出了教室：“謝謝老師。”

“行，那我們繼續。”

台上劉威繼續開始授課。

台下，孫誌強看了一眼跑出去的宋初語，忍不住跟謝瑾初嘀咕著：“這宋同學數學有夠差啊，跟你截然相反。”

隨後又道：“也不知道昨晚乾什麼去了，這麼犯困。”

聞言，謝瑾初手上轉的筆頓了一下。

他也沒說什麼，手指繼續，黑筆就在手指尖迅速地翻轉起來，腦子裡不由浮現昨晚走廊裡那雙燃燒的眼睛。

一節課很快就過去。

下課後，謝瑾初拿著早上收上來的作業，送到了劉威的辦公室。

劉威看也沒看，轉頭翻出了昨天白天裡宋初語做的那張測驗來。

中年男人看著這張慘不忍睹的試卷，皺起來的眉頭都可以夾死一隻蒼蠅了，他說：“你說說，同樣都是學生，她怎麼數學那麼差呢？”

少年站在原地，平淡的視線掃過那張幾乎沒幾個對鉤紅花花的測驗本上，一時沒有接話。

劉威將那本練習冊遞到謝瑾初的手上，繼續說：“你回頭啊，要是有空的話幫我給她多輔導一下，剛好你們現在也……”

後麵的話劉威沒有說完，謝瑾初卻聽明白了。

他站在原地，隻輕聲“嗯”了一聲，便拿著那一摞練習冊回了教室。

一上午的課程就這麼過去了。

中學時代的時間，就是按照一節節課來劃分。

宋初語也算是逐漸適應了這邊的課程，由於附中走高考的和走出國的人數都不少，因此這邊的老師可以說並沒有普通中學那般抓得嚴格，更多的都是看中學生自己的自覺性，像劉威那樣嚴格的老師並不多，宋初語得以就這麼混了過去。

中午宋初語跟汪妤、孫欣幾個吃過飯後，就回到了教室。

汪妤照例回了宿舍。

孫欣跟宋初語兩個人在小超市買了點薯片和水果，邊吃邊往教室的方向走。

“你也沒有午休的習慣是不是，我也沒有，我等下中午要看我男神的演唱會。”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午休的走廊上，來往的學生並不多。

宋初語跟孫欣一人一根棒棒糖，剛準備進教室門，就被謝瑾初給攔在了教室門口。

“宋初語。”謝瑾初恰好從門內出來，站在門口處，喊了一聲。

宋初語本不想搭理他，可奈何這是在學校，宋初語跟謝瑾初一樣，都不想叫外人看出來些什麼，於是隻好停在原地，抬起眼看他，笑眯眯地問：“怎麼了？謝同學。”

女生笑意盈盈的樣子跟昨晚走廊裡的樣子大相庭徑。

謝瑾初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女生笑意盈盈的臉上停留了片刻，隨後敲了敲手中的練習冊，說了句：“來補課。”

他說完，也不等宋初語反應，就轉身朝樓上的空教室走去。

孫欣則是一臉吃瓜的表情看向宋初語。

宋初語也不解釋什麼，咬了咬牙，最終還是抬腳跟了上去。

五樓空教室特彆多，之前連潔教訓其他女生的空教室也就是在這一層。

推開了一扇門，謝瑾初隨手拉了兩張桌子，拚在一起，練習題甩了上去，眸光落在了宋初語的身上。

宋初語不知道這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雙手抱胸地站在門口處，問：“你這是吃錯了什麼藥？”

眼下沒有其他人在，宋初語倒是又變回了昨晚吃炸藥的樣子。

謝瑾初絲毫不被宋初語觸怒，自雜物間那次以後，宋初語就很少在見這人被她激怒，臉色都沒帶變的，從口袋裡掏出兩支筆，丟在了課本上，說了句：“交差。”

他自顧自地坐下，翻開那本觸目驚心的練習冊，然後抬頭看向宋初語，一臉的戲謔：“想不到宋同學解題的思路這麼清奇。”

陽光灑在謝瑾初的身上，少年一頁一頁慢條斯理地翻著宋初語的習題冊，數落著她每一次的錯誤。

“x的三次方等於9，x等於正負3？”

“老奶奶時速每秒八公裡？”

猶如淩遲般。

宋初語拳頭都硬了。

她瞪著謝瑾初，壓根沒想到這人手裡拿的就是自己的練習題，看著自己的練習題被眼前這人肆意地翻弄來翻弄去，她怒了，一咬牙，就一屁股坐在了謝瑾初旁邊。

“還我。”她攤開手掌。

謝瑾初：“先聽課。”

“不聽。”宋初語咬牙。

謝瑾初聞言笑了一下，他偏頭看向宋初語的眼睛，笑著說：“你怕了？”

最簡單粗暴的激將法。

宋初語承認自己被激到了，她也明白這事兒肯定是那個劉威整的，索性認命地靠在椅子上，放狠話道：“你最好是能教會我。”

謝瑾初也不被她影響，達到目的，也就不廢話，攤開草稿紙，就從第一道題開始。

“前麵那些離譜的粗心錯誤我就不說了。先說一下你不會的。”

“這第一題跟後麵的第五題第六題都是一個套路，用的都是這個公式……”

少年的字出乎意料的好看，筆尖刷刷地在A4紙上寫著公式，龍飛鳳舞倒是談不上，寥寥幾筆，卻很是大氣。

宋初語聽著謝瑾初語氣平穩的講解，本是起著刁難謝瑾初的心思，卻不想倒也真的聽懂了。

陽光透過玻璃窗戶，灑進來。

有風吹動了淡藍色的窗簾，兩人湊得很近。

教室中央桌前的兩個人誰也沒注意到安全距離。

一道題講解完畢，宋初語尚且沒有反應過來，一直到男生停筆，抬眸直直地撞向她的眼睛。

宋初語有些不自在地往後退了一下。

謝瑾初眨了下眼睛，隨後不動聲色地將筆遞給宋初語：“剩下幾題你自己做，我去喝個水。”

見他確實是正兒八經地在教她，宋初語也就沒再出言嗆他，難得乖巧了一會兒，接過筆，就埋頭就著那張A4紙寫了起來。

謝瑾初有些意外地瞧了她兩眼，也沒再說什麼，邁步就走出了教室。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宋初語刷刷兩下，竟真的把那幾道題做出來了。

隨著最後一筆落下，宋初語在草稿紙上寫上大大的一道C，隨後，丟下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門口處傳來腳步聲。

宋初語正準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謝瑾初。

卻不想來人根本不是謝瑾初。

頭發上帶著miumiu發飾的女生，帶著左右兩個護法，突兀地出現在門口處。

宋初語坐在原地，微微蹙起了眉頭。

就在宋初語打量著連潔的時候，連潔也在打量她。

連潔抱臂，站在門口打量著對麵的宋初語。

女生皮膚很白，眼睛又黑又亮，透著一股純勁兒，仔細看去又好似帶著些許的不馴，像一頭待馴服的狸花貓。

是個頂頂好看的女孩兒。

光是穿著校服，豎著最簡單的馬尾，也不難看出來，這是個十分漂亮的姑娘。

一想到昨天在宿舍聽到的傳言，連潔就忍不住心中升騰起一陣怒意。

她瞪著宋初語，漂亮的臉因此有一瞬間的扭曲。

女孩兒走近，高傲地挺著胸，修長的脖子，像個名貴的黑天鵝。

連潔走到桌前停住，隨後居高臨下地望著宋初語，動了動抹了唇釉的嘴唇，質問道：“你跟謝瑾初是什麼關係？”

想不到該來的還是來的。

起因居然還是謝瑾初。

宋初語心中有一絲煩躁，卻不從臉上表現出來。

她望著連潔的眼睛，忽然勾唇一笑，認真地說：“姑奶奶。”

“我是他姑奶奶。”

女生清冷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

正準備推開門打斷二人的謝瑾初忽然停住了腳步。

門外，謝瑾初拎著瓶還未開封的礦泉水站在原地，忽然就有些被氣笑了似的。

他勾了勾唇，隨後舔了下唇。

不用猜，他都知道說話的這人是誰。

沒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