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予走到他倆麵前，一臉驚訝問道：“什麼時候過來的？”

江一舟打個哈欠，漫不經心回答道：“剛剛。”

他朝秦淮予使眼神，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這是發生啥了，大家都圍著你看？我剛還看到一位小姑娘哭戚戚地跑了。”

“沒什麼事情。”

說這句話時，他臉上依舊看不出任何表情，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下，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恐怕他們兩個還真會相信秦淮予說的那些話呢。

江一舟繼續調戲：“真的沒什麼大事嗎？我和褚圓姐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姑娘哭得梨花帶雨，那叫一個慘！要不是我們知道你的品德，還以為你渣男出軌了呢。”

身旁的褚圓抬眸望向他：“淮予是被剛剛那位女孩表白了吧？”

江一舟一整個大震驚，心想都還沒開始逗他呢，褚圓姐怎麼就全盤托出了。

他的目光在褚圓身上停留半刻，看不出臉上的表情，垂頭低聲“嗯”下。

這時，江一舟跳眼尖立馬出來，沒好氣地拍打著秦淮予的肩膀：“好小子！之前還和我約定今天要加幾個妹妹來著？我都還沒行動了，那倒是先被表白了啊！”

秦淮予毫不留情地推開他搭在自己肩膀的手，沒好氣回答道：“誰和你約定了？”

江一舟眨巴著清澈的眼睛：“你呀。”

秦淮予看到一臉無害的江一舟，無奈順著他的話說：“是是是，也就比小爺你差那麼一丟丟吧。畢竟小爺你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難得被誇讚的江一舟差點就要飛上天去，嘴角的笑容瞬間就要掩飾不住，他模仿起電視劇裡的皇帝的做派：“說得好！朕將賞賜你10枚銅錢。”

秦淮予故意挑著眉，冷諷熱嘲地說：“就給10枚銅錢啊，你這皇帝當得也太摳了吧？”

江一舟怔了怔：“也對，那愛卿想要什麼？”

見秦淮予不說話，江一舟直接將身邊的褚圓拽過來，猛地推向他，嘴裡還樂嗬嗬笑道：“朕賞你美人可好？”

站在一旁看戲的褚圓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也會隻裡麵的角色，前一秒鐘她還在吃瓜觀戰，下一刻就被江一舟猛地一拽，身形失去平衡，整個人往前撲去。

她能夠明顯感受到，身體碰撞秦淮予之後，他也差點站不穩，險些向後退了一小步，但為了不讓她摔跤，立刻伸手緊緊地摟住她的腰肢，接著她重重地跌入秦淮予的懷裡。

霎時間，她聽到上麵傳來輕微的悶哼聲，似乎聽到對方的心跳。

江一舟有點兒驚愕，他沒想到褚圓會這麼不經拽，他雙手合十連忙道歉：“抱歉褚圓姐！褚圓姐你沒事吧？”

等褚圓站穩腳步之後，臉頰不自覺變得滾燙起來，她含混不清地嘟囔著：“嗯？應該還好吧？……那個，我先去下洗手間。

看著她神色匆忙地離去，秦淮予的視線從她身上收回，微笑仍然掛在嘴角，轉頭看向江一舟，隻見他臉上正洋溢著求表揚的神情。

幸好小賣部附近有廁所，整體也乾淨整潔，想必每天都會有阿姨來打掃衛生。站在鏡子前的褚圓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臉上的紅暈仍然絲毫未減。

褚圓，你真是餓了，居然會對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弟弟臉紅。

她雙手撐在台麵上自嘲番，抬頭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好像和以前那個自己確實不太一樣了。

就連裙子都好像是秦淮予送給她的禮物。

褚圓低下頭仔細查看，居然會意外的合身，明明都沒問過她的尺寸。

她打開水龍頭，手指尖伸進冷水池裡，冰冷的觸感讓她一下子便清醒過來。良久，她打開包包，拿出裡麵的粉餅，將臉上紅暈一點一點按壓下去。

正打算離開時，她突然聽到自己身後某一間廁所，突然傳來一陣陣女生的哭泣聲，不知道是不是哭得太慘還是心裡作用，讓褚圓頓時感覺後背發涼。

哭泣聲音並不大，但正好能在這晚上的公共廁所裡回蕩，她感到一股無形的恐懼在空氣中凝結，廁所深處的聲響讓她渾身汗毛都豎起來。

她使勁讓自己冷靜下來，明明剛進來時還好好，怎麼突然就有哭聲呢？

褚圓不敢回頭看，隻能小心翼翼地往門口移動，生怕被裡麵哭泣聲發現。就這樣，終於快到門口時，哭泣聲突然戛然而止。

“薑瑩！”聲音正是來自廁所深處的女生，她好像用儘全部力氣才喊出這二個字，悲憤且淒涼，接著又是一陣哭聲。

愣在原地的褚圓隻覺得這聲音有些許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為什麼？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喜歡一個人有錯嗎？”廁所深處傳來無助的嘶吼聲，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得得到一絲絲發泄作用。

女生情緒失控地跪倒在地，原本純白無瑕的小裙子此時已經汙濁不堪，精美的妝容也被淚水衝刷得麵目全非，臉上還有殘餘不知名顏料，整個人看起來和之前的她截然不同。

“我不就是和你喜歡……”

咣當——

話還沒說完，女生麵前的門霎時被猛烈地打開，門外的強光隨著開門的動作，瞬間將女生周圍照得如同白晝。

她像是被人扯掉的遮羞布，還沒能看清對方是誰，緊緊捂住自己的臉，生怕被人看到，緊接著便是歇斯底裡的尖叫試圖把她趕遠。

女生將頭無力地垂在大腿上，不敢去想象被看的人會是什麼樣的一副眼神，低聲哀求著：“求求你，放過我吧！

褚圓並沒有做什麼傷害她的事，甚至什麼都沒說，時間好像悄悄靜止，直到女生費力地抬起頭來，紅腫的雙眼裡全是淚痕，視線中的人也變得模糊一片，看不清楚具體模樣。

褚圓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孩滿是心痛，確認女生不會再堅持要趕走自己後，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從隨身攜帶的包包裡取出柔軟的紙巾遞給她，那位女生伸手接過紙巾，一聲不吭，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知道女生還沒徹底放下戒備心，褚圓沒有勉強女生必須解釋清楚剛剛所說的話。就在褚圓準備離開之際，身後傳來女生沙啞的聲音。

“我叫陶葵。”她停頓下，繼續開口：“謝謝你。”

等褚圓出來，原本熱鬨非凡的人群疏少許多，隻有零零散散的人們在走著。

正想回去時，無意中瞥見不遠處路燈下站著一個人，他就這樣安靜地豎立在那裡，專注地等待裡麵的人出來，當秦淮予看到褚圓時，也像是鬆了口氣，

褚圓快步走向他，嘴角微微揚起，但看到一臉嚴肅的秦淮予時，卻滿臉疑惑：“發生什麼了，表情這麼凝重？”

秦淮予拿起手機在褚圓麵前晃了晃，有些沒好氣回道：“要不要看看你進去多長時間了？都這麼晚了，再不出來我就得跑進去找你了！給你發信息不回，打電話也不接，你拿手機是用來做裝飾品的嗎？”

他眼裡滿是擔憂，站褚圓麵前劈裡啪啦地教育好幾分鐘才得罷休，等緩過來，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目光不自然地望向彆的地方：“所以你身體沒事吧？”

褚圓一下子愣在原地，隨後歪著腦袋低笑幾聲：“我沒事，好著呢。”

怕他不信，特意轉好幾個圈。直到對方滿意地點點頭，才停下來。

褚圓疑惑地看看附近，開口問道：“一舟呢？怎麼沒和你一起？”

“家裡有點事，先走了。”

見她點頭後，秦淮予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送你回去吧。”

“好啊，那就麻煩秦少爺啦！”

上午還在公司對接項目，下午便急匆匆趕來參加畢業晚會，晚上還突發意外狀況，這一環接一環，已經夠讓她累得骨頭都散架！

剛上車時，褚圓就疲倦不堪地斜倚在副駕駛座上，混沌中泛起睡意，但為了不讓秦淮予孤單，還是強撐著睡意，有一搭沒一搭跟他聊天。

“淮予，你現在畢業了，以後打算乾嘛？”

“之前是想先去個國外玩幾年，然後回來熟悉公司業務。”他的語氣略顯凝重，停頓片刻後，才勉強擠出一句話：“但我想現在沒必要了。”

褚圓輕輕地發出疑惑聲：“為什麼？”

秦淮予：“……”

他又是很長時間沒回答，久到褚圓以為話題就這樣結束。

秦淮予低下眼眸，像真的在思考，良久，他抬起頭望向已陷入沉睡的褚圓，小聲回答道：“因為出去的理由回來了。”

夜空璀璨，星光點點照亮深夜的寂靜。車輛停在住宅區樓下，秦淮予並沒有叫醒熟睡的褚圓，望著她滿臉倦容的模樣，大概也猜到其實她已經疲憊不堪，但還是願意抽出時間赴約。

好在這裡的小區的居民晚間不出來活動，所以這裡顯得異常安靜。等出褚圓醒來時，深色車輛不知道在樓下停多久，她感到腦袋還是暈沉沉。

“我睡了多久了？怎麼沒叫醒我？”

秦淮予眸中暗沉，溫柔地看著她：“剛到。”

褚圓沒有多想，輕輕點頭解開安全帶，準備離開時抬眸問他：“要上去坐坐嗎？”

秦淮予嘴角浮出難得的笑意，但並不像往常那樣答應，而是搖了搖頭拒絕：“不了，這麼晚了你早點休息。”

褚圓回頭看他，忍不住笑出聲來：“好，你也是。”

看著她背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秦淮予不由得長歎一口氣，他拿起電話發送短信，回複剛剛的消息。微弱的燈光映照在他麵龐上，卻無法看清他此刻的心情。

月光灑落在透明的玻璃上，整個房間看起來空蕩蕩，隻有將燈點亮後，才有一絲居住的實感。洗漱完畢，褚圓全身乏力地倒在床上，她極力抵抗倦意，悠悠拿起手機，屏幕上第一條信息就是來自秦淮予的晚安短信。

看著時間臨近淩晨，褚圓回複【到家了嗎？】

短信發送出去的瞬間，對方秒回。

【剛到家，這麼晚了還不睡？】

【準備睡了，你今天也辛苦了，早點休息吧。】

【嗯，忙完手上的事就睡。】

手上的事？褚圓躺在床上努力消化他這句話。

什麼事需要他這麼晚還在處理？

思索良久，她仍然感到疑惑，就這樣，思緒漸漸飄渺，直到眼皮越來越沉重，逐漸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