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1)

心動風暴降臨時 木紫 6141 字 3個月前

沉默。

薑織寧話音落下瞬間,以她為中心點,直徑兩米擴散出去的區域裡,全部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菜......菜狗......

呃……雙A組之間,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過節嗎???

此時此刻,後桌同學默契呆滯瞪大眼,嘴唇張成O型,像兩隻唯妙唯俏的活體啞巴青蛙,形象逼真到可以拿去巡回展覽那種。

而俞楊聽到薑織寧那句“菜狗”後,震驚心想——

好好好,不愧是寧王!

與此同時,一動不敢動的身體變得更加僵硬,手中那張柯譯衍接近滿分的數學試卷,被他無意識捏成皺巴巴一團。

俞楊不敢轉身。

他不敢親眼見證雙A組血腥殘酷的對峙場麵,隻敢在心中暗戳戳,緊張且離譜地糾結,要是待會兒薑織寧和柯譯衍起了衝突......

靠,他應該幫誰啊???

坐俞楊前麵的周靜瑤也被同桌帶動著,注意到教室後排不同尋常的凝固氣氛。

她懶洋洋側靠著課桌,看看薑織寧,又看看柯譯衍,然後掏出相機,笑眯眯看起好戲,伺機拍照。

她可真有“禮貌”。

莫名其妙挨罵的柯譯衍麵無表情,心裡這麼想。

柯譯衍目無情緒,平靜盯著視線心虛落在桌角處的薑織寧,微微挑了下眉,慢悠悠從座位上站起來。

周圍鴉雀無聲,氣氛緊張得令人窒息。

少年高大身影籠罩住少女,薑織寧敏銳察覺到柯譯衍朝她投下來一片厚重陰影,慢吞吞扭過臉,抬眸望向他。

鑒於突然嘴瓢這件事解釋起來太複雜、太麻煩,薑織寧決定暫時裝作無事發生,臉上浮起友好微笑,主動語氣友善地說:“我其實是想說,麻煩同學讓一下。”

落座後,雙A組誰也不說話,氣氛安靜得像是醫院太平間,俞楊內心很糾結,快要憋死了。

彆看私底下俞楊總喜歡不客氣地對柯譯衍指手畫腳,逼逼叨叨,但在外人麵前,他極其維護自家好兄弟。

要是有其他人敢說柯譯衍一句不好,在柯譯衍有所回應前,俞楊早已提刀衝向對方了,俗稱皇上不急太監急的典型代表。

如果是彆人罵柯譯衍菜狗,那俞楊絕對拉下冷臉,高低要看看對方是哪路來的垃圾貨色,但問題是……這話是他女神薑織寧說的哎......

女神說的話就是對的!

呃......好像也不能這麼絕對。

俞楊想了想,樂觀地換了種想法,女神說的話99%是對的,至於剩下1%的錯誤,那也不是故意犯的,肯定有不得不錯的原因在!

但是吧......那為數不多的良心又在提醒著俞楊,畢竟柯譯衍是他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這在外麵呢,他還是得幫忙維護下柯譯衍的正麵形象。

一邊是有童年濾鏡的女神,另一邊是從小到大的好兄弟,俞楊的心在薑織寧和柯譯衍之間搖擺不定,反複艱難橫跳著。

天,好難選,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糾結了很久之後,俞楊緩慢深呼吸,鬥膽拿出畢生勇氣,慢吞吞轉身看向薑織寧。

他語氣小心翼翼,姿態虛心請教問道:“女神,咱們衍神純情男高,年級第一,暗戀他的迷妹可以繞學校三圈,他哪兒菜啦?”

其實,俞楊還想大吹特吹一番柯譯衍無比牛逼的網球成績。

不是不知道衍神各方麵無短板,就連學習成績也很頂,但畢竟自己是個體育生,專攻網球,自然對網球這方麵更關注一些。

他的好兄弟柯譯衍,那可是曾經拿過四大滿貫中法網、溫網青少年組冠軍的天才網球少年!

可以說,隻要是打網球的職業運動員,畢生終極夢想就是拿下網壇含金量最高、獎金最多的頂級賽事——

四大滿貫的冠軍。

即使是大滿貫青少年組的比賽冠軍,那也足夠令人望塵莫及!

過去的網球圈裡曾經流傳著一種說法,就是可以從青少年組的冠軍裡預測出未來成年組的冠軍。

所以俞楊覺得,衍神的網球才是最牛逼的!

不過,鑒於柯譯衍一副退出江湖,徹底放棄網球的低穀狀態,俞楊求生欲很強,不敢提這事。

......

純情男高?

薑織寧愣了秒,下意識看向右邊那張“純情”男高臉。

高眉骨,五官優越立體,麵部輪廓鋒利,典型的濃顏係長相。

此時,少年薄唇抿成一條冷淡直線,就這麼沉默不語的時候,身上拒人千裡之外的冷感特彆重。

由於常年學習街舞,以及家裡姑姑從事服裝時尚行業的原因,一路以來,薑織寧各種各樣的大帥哥見多了。

但是看到柯譯衍這個人後,她依然會心服口服點頭承認,他真的很帥。

少年長得張揚奪目,確實不是清湯寡水的高中男生,而是在漫畫雜誌或者電視劇裡,才能欣賞到的頂級顏值男高。

但是吧,再次認真打量對方幾眼後,薑織寧不讚同心想,他這張臉長得......和純情絲毫不沾邊啊,就不僅不沾邊,還完全是反方向發展。

依她看,倒更像是——

冷酷無情渣男臉。

還有,什麼叫暗戀他的迷妹可以繞學校三圈,薑織寧疑惑心想,這是什麼年代的中二形容詞?

不過,這些都不是眼下應該關心的重點,她淡定注視著柯譯衍,無言了好一會兒後,為剛才的嘴瓢道歉。

“抱歉,嘴誤。”

說實話,柯譯衍不是帥而不自知的人。

他知道自己長得招人,走路上回頭率很高,總是被人各種偷瞄,但是被異性這麼近距離,光明正大盯著打量,那還真是頭一回。

她的目光毫不客氣,長久直白地凝在他臉上,好像隨時就要舞到他麵前來,讓他感覺很不舒服,心生不爽。

柯譯衍忍到極限,正想質問薑織寧要看到什麼時候,再看下去要收費,就聽見她忽然開口道歉,說自己嘴誤。

嘴誤?

誰信。

她絕對是故意的,又不是第一次這樣,想到這,柯譯衍轉過頭,冷淡斜了她一眼。

薑織寧:“......”

薑織寧原本想說自己腦子不太好使,記性時好時壞,但想想做人不容易,不能這麼隨便罵自己、為難自己,就算了。

她歎了口氣,對他真誠解釋道:“剛才真不是故意罵你,菜狗是我一個朋友的外號,我那會兒走神嘴瓢了。”

柯譯衍沒有搭理薑織寧這番可信度不高的說辭,顧自冷著張臉,心想要不要現在去找班主任,告訴班主任,照看新同桌這活難度太高,他做不了。

還是寫檢討得了,同樣是累,他現在忽然覺得,手累總比心累好。

麵對柯譯衍的冷漠態度,薑織寧倒是沒說什麼,甚至表示很理解。

畢竟這不是她第一次出醜。

當初薑織寧被壯漢誤砸椅子後,剛做完手術的那段時間裡記憶非常糟糕。

嚴重到什麼程度呢,當她看到過來探望的周靜瑤,直接把周靜瑤當成走錯房間的陌生人,壓根忘了這女生是自己閨蜜,名字也想不起來,一度把周靜瑤嚇得半死。

後麵蔡從過來探病,薑織寧看著他,也是一副皺眉陌生臉,完全不記得他是哪位。

不過,有周靜瑤前車之鑒在那兒擺著,薑織寧怕自己再鬨笑話,就小聲問周靜瑤,蔡從叫什麼名字,和她什麼關係,周靜瑤故意說,他叫蔡狗。

薑織寧一臉驚訝,隨即擺出真誠求知臉,好奇問:“還有人叫蔡gou的呀,這多難聽呢,是哪個gou啊?不會是狗東西的狗吧?”

周靜瑤笑到肚子痛,蔡從當場黑臉。

剛才見到柯譯衍,薑織寧之所以會嘴瓢誤罵他菜狗,唉,其實也和蔡從有關。

住院期間,薑織寧的腦子總是時不時犯神經痛,飲食又被控製,因此那段時間裡她心情和脾氣都不太好。

有次她嘴饞,讓蔡從幫忙帶一份網紅甜品店的黑巧薄荷千層卷,結果這個菜狗腦乾缺失,回回都能忘記。

後來蔡從被薑織寧罵得長了記性,終於去買了,卻又因為在家裡沉迷打遊戲,一時忘記出門。

薑織寧氣得午飯都沒心情吃,直接打電話大罵蔡從,從他出門開始,一路罵到確認他坐上車,才冷哼掛掉電話。

她蹭蹭蹭下樓,賭氣坐到住院樓下的長椅上,沉著臉,陰森森盯住路口,蹲點蔡狗。

大概是頭痛加上氣暈加上餓暈的三重攻擊,導致薑織寧等的頭昏眼花。

其實幾米之外就是便利店,她早已聞到食物誘人的香味,但她全身上下憋著一股少女的倔犟勁,就是不願去便利店,餓死也不去!

薑織寧煩躁彎腰捂上胃,扶額斜眼時,忽然瞄見一個身型和蔡從差不多,也是身穿江中正裝校服,手提著黑巧薄荷千層卷,在打電話的少年。

少年微低著頭,腳步慢悠悠,逆光而來。

那一瞬間,薑織寧臉上浮現起對千層卷的驚喜,但更多的還是火氣。

發現少年眼瞎無視她,打算從她身邊路過後,薑織寧無力翻了個白眼,猛然起身,直接拿起蓋在腿上的毛毯,用力朝倒黴蛋甩去。

與此同時,她上前搶過他手裡的千層卷,怒氣衝衝罵道:“眼睛不用可以捐掉,看不到我坐在這裡嗎!知不知道等你多久了,是想餓死我嗎?!你這個歹毒的菜狗!!!”

倒黴蛋:“......”

嗯,柯譯衍就是那個被罵成歹毒菜狗的倒黴蛋。

他好端端走在路上,專心打著電話,誰知眼前突然一黑,一張毛毯迎麵飛來,精準罩在他頭上,不僅莫名其妙挨罵,蛋糕都被搶走了。

毛毯觸感柔軟,淡淡的水蜜桃甜香飄入鼻尖,不用看就知道是女生用品。

柯譯衍一動不動站在原地,無比冷靜的掛掉電話,抬手扯下毛毯,麵無表情看向隨手拋物的沒素質路人。

薑織寧仰頭,對視上柯譯衍那雙風雨欲來的漆黑眼眸,呼吸瞬間滯住。

這帥哥誰啊?

她茫然眨了眨眼,數秒後,腦袋一歪,迷茫看向懶洋洋站在柯譯衍身後不遠處,困倦打哈欠的真菜狗。

呃......無法理解,這個姓蔡的死人,為什麼會站在那邊啊???

原地去世算了......

就是這麼一段烏龍過往。

薑織寧剛才辨認出柯譯衍後,其實想友善打招呼——是你啊同學,結果菜狗這個誤稱,在她腦海裡實在印象太深刻了,導致她一開口,就不受自控嘴瓢。

後來她想想,對於柯譯衍來說,這是段不愉快的過往,為了避免越解釋越出錯,薑織寧乾脆隨便找了個道歉理由。

警報解除,眼看是誤會一場,俞楊立馬揚起笑臉,打起圓場:“哈哈哈哈!原來是誤會啊,那沒事了,我就說嘛,我們家衍神怎麼可能菜,哈哈哈!”

隨後他熱情自我介紹起來:“我叫俞楊,歡迎你來高二一班,以後大家就是同班同學了,平時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吩咐。”

“好,謝謝你。”薑織寧禮貌微笑。

“其實......那個......我也是你粉絲。”俞楊不好意思撓了撓後腦勺,姿態有些扭捏地說,“從小看你的戲長大,就那部電影《記憶》,我都看過無數次了!”

他怕嚇到薑織寧,又急忙補充說:“你放心,我絕對不是私生粉、腦殘粉!”

聽到這句話,柯譯衍嗤笑掀起眼皮,懶散靠到椅背上,冷眼旁觀俞楊宛如突發惡疾般的做作表現。

就很不理解。

不理解俞楊怎麼有臉說出自己不是腦殘粉的違心話,也不知道昨天是誰,拖拖拉拉不去打球,非要在人群裡撅著屁股,看女神跳舞。

俞楊敏銳察覺到柯譯衍瞥過來的嘲諷視線,愣了下,挺直腰杆,不自然地咳了聲,指著柯譯衍說:“這位大帥哥叫柯譯衍,我倆從小一起長大,哦對了,在校期間你要是有什麼困難,也可以和衍神說,千萬彆客氣啊,彬彬已經把照看你的重任交給他了。”

柯譯衍:“......”

服了,俞楊這個大嘴巴。

還千萬彆客氣,說的倒輕鬆,乾活的又不是他。

柯譯衍無語偏頭,冷眼看向走廊。

薑織寧聽到這話有些驚訝,劉老師沒和她說過這件事啊,還有,這位新班主任是不是過於緊張她了?

她又不是什麼易碎脆皮。

薑織寧真心覺得,按照姑姑燒香拜佛的超高頻率,以及打算在寺廟附近買套房子住下,以求神明庇佑的離譜想法,她應該能平安無事到畢業吧......

唉,這位新同桌會不會覺得她很麻煩啊?

她還想友好共處呢。

她現在真沒有那個腦子處理複雜的人際關係,況且,醫生也叮囑她要做到人淡如菊,儘量避免情緒波動,平時少操沒用的心,說是為了身體健康。

這麼想著,薑織寧忍不住開口:“那個——”

柯譯衍回頭,冷淡看著她。

“麻煩你了。”薑織寧一臉真誠地對他說。

柯譯衍:“......”

她繼續說:“但你彆怕啊,我身體素質挺好的,精神狀態也很穩定。”

柯譯衍:“......”

不理解,他為什麼要怕?

薑織寧:“會定時複查,按時吃藥,真的,你彆擔心。”

柯譯衍:“......”

很困惑,他為什麼要擔心?

薑織寧正想繼續說下去,班門口傳來一道找她的聲音。

“哎同學,寧王在嗎?我們家寧王在班裡不?”

坐門口的同學幫忙喊了聲:“薑織寧,有人找!”

薑織寧周圍幾人同時抬眼看向門口,是個男生。

男生是蔡從的小跟班,也是薑織寧休學前的同班同學,他手中拎著紙袋,在班門口探頭探腦,發現薑織寧身影後,興奮衝她揮手示意。

“媽!這兒呢!”

被稱作媽媽的薑織寧在一片震驚目光中安靜起身,從容淡定走向教室外。

俞楊轉身,一臉懵逼地看著柯譯衍,連聲問:“我靠,幾個意思?薑織寧還有兒子啊?居然長這麼大了,那誰是兒子的爹???”

“我會知道?”柯譯衍收回視線,淡聲反問。

俞楊:“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