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1)

第二天一早,陸染洗漱完,開始拆房間裡堆成山的禮物。

珠寶、手表、首飾,還有顧景徊送的車鑰匙……

一件比一件昂貴,但摸起來冷冰冰的,沒有什麼溫度。

不過都是對顧家的奉承,符合顧家臉麵的東西。

拆著拆著,便覺無聊。

直到,摸到一本類似書籍的禮物,陸染稍微來了點興趣。

這群人裡,能想到送她書的人,基本沒有。

拆開包裝,掉出一張卡片。

上麵是熟悉的字跡,昨晚剛見過——

“顧小姐,生日快樂。

的確是本好書。——沈冽贈”

再一看那書,是她最喜歡的作家的所有作品裡,她最喜歡的那本。

翻開封麵,扉頁竟然還有新鮮的作家簽名!

這竟然是本簽名版!

陸染感到驚訝。

因為這本書的簽名版特彆不好找,這個作家常年深居簡出,極少像其他作者一樣開新書發布會,或者讀者見麵會,談感想、談創作、談作品背後的故事。

他推崇羅蘭·巴特的“作者已死”論,希望作品處在一個可以自由闡釋的空間,而不被作者身上來自社會的或個人心理因素等等,所定義和影響。

這個作者並不高產,但作品常年位居暢銷榜前十。

陸染喜歡的這本,屬於他作品裡比較早期和小眾的,很少再版,現存的也幾乎沒有簽名版一說。

沈冽從哪兒搞來的?

陸染高興之餘,又震驚這男人的神通廣大。

她記得自己提起這本書,是和沈冽一起寫請柬那天下午。

沈冽寫累了,站起來在書架前閒逛。

他問她,是不是喜歡這個作者的書,因為架子上幾乎是全集,不過少了一本。

那本,就是陸染最喜歡的這本。

但因為是以前在彆人那裡看的,陸染並沒有一本自己的。

她當時驚訝,沈冽怎麼知道全集就差這一本,問他是不是也喜歡這個作者的書。

沈冽淡淡地說,隻是聽說過。

陸染滔滔不絕抒發了一陣自己的讀後感悟之類的。

沈冽一直沉默,她以為對方不感興趣嫌她煩,半途收了尾,話題也就這麼過去了。

沒想到,這個男人竟將她的喜好,全都掛念在心上。

陸染把書抱在懷裡,因為太過幸福,身子發軟,又躺倒在地板上。

她喜歡沈冽,好喜歡好喜歡,要寫到墓誌銘上的那種喜歡!

“沈冽,我喜歡你。”

她閉眼,隻餘聲音輕輕地在房間裡飄蕩。

-

禮物拆完,換上日常的衣服,陸染下樓,準備去吃早餐。

她拿著顧景徊送她的車鑰匙,準備問問是什麼情況。

餐廳已經坐著兩個人——顧景徊和顧詩文。

他們因為要去公司,所以起得早。

陸染打了招呼,提起禮物裡拆到車鑰匙的事。

顧詩文拉過陸染坐在身邊,笑道:“那是你哥給你的禮物,一輛粉色的賓利歐陸GT敞篷款,現在就停在車庫,等你考下駕照,隨時去提,你待會也可以先去看一眼。”

“你詩文姐也出力了,我不知道女孩兒喜歡什麼車,她幫著選的。”

顧景徊道。

“可是,不是已經給我安排一輛邁巴赫了嗎?”

陸染儘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像是彆人送了一個蘋果,而她已經有梨了一樣稀鬆平常。

大小姐才不會對這種事感到驚訝。

“那輛是接送用,賓利你自己用來開,車不用嫌多,車庫都停得下。我送你詩文姐的車,兩個星期可以不帶重複的開。”

顧景徊說得輕描淡寫。

“沒一輛我喜歡的。”

顧詩文接著顧景徊的話道。

顧景徊無奈一笑,“行,下次接著猜,接著送。”

陸染:啊啊啊你們這些該死的有錢人,到底哪兒來的那麼多錢啊!

她懷疑顧景徊偷偷藏了個印鈔機。

陸染人坐在餐廳,但魂兒已經走了一會兒了。

她還是無法那麼輕鬆地,跟人交談這些前半輩子就連做夢也夢不到的東西。

她那個駕照,原本是考來為了“繼承”陸華明那輛不知道幾手的舊麵包車。

現在,都給她開上敞篷款的賓利了。

人生真是,足夠荒唐。

和陸染不同,顧晚卿是懷著滿腔怒火來的餐廳。

顧晚卿不發飆的時候陸染都害怕,更彆提,此刻臉色這麼難看的時候。

陸染怕這人是要對自己發作,見對方風風火火闖過來,身子本能往顧詩文那邊歪。

而顧詩文,一下就將她摟住了。

“彆怕。”

“顧景徊,這什麼?”

顧晚卿把東西扔在大哥顧景徊麵前。

陸染定睛一看,是個純金打造的書簽。

純金的誒,還那麼厚實。

不挺好的嗎?

陸染以貧窮之心,度顧晚卿豪奢之腹了。

在顧晚卿眼裡,這玩意就跟送了她一雙早餐筷一樣廉價。

筷子還能吃飯呢,這破玩意兒能乾嘛?

夾書裡當書簽?

可她連一本書都沒有,往哪兒夾?

純純羞辱!

“我21歲生日,你就給我送這個?你什麼意思?親生妹妹回來了,不裝了是吧?”

顧晚卿冷笑著道。

“正因為我還當你是親妹妹,所以送支書簽,奉勸你多讀幾本書,明白點道理。你不是馬上快要出道嗎,平時丟臉就算了,要是還跑電視上丟顧家的臉,不太合適。”

顧景徊似笑非笑,陰陽怪氣。

“……”

顧晚卿差點信了他是為自己好這話。

如果,她沒有看見桌子上的車鑰匙的話。

陸染也看見,懊惱自己沒藏起來,正要拿走,被顧晚卿搶先。

“這誰的車鑰匙?”

“我送菲菲的禮物。”

陸染:“……”

撒個謊騙一下呀大哥,沒看見顧晚卿的眼神都快把她殺死了嗎?

“好好好,這就是所謂的顧家大哥,對兩個妹妹的態度。”

顧晚卿一手一個,攤開兩手,給顧景徊看。

陸染聽出一點哽咽,抬眸,還真發現了“鱷魚”的淚光。

如果顧晚卿是個正常人,陸染也會替她委屈。

可惜,她不是。

顧景徊端著水杯,懶懶掃一眼,漫不經心道:“還不知足,你那可是金的,菲菲那車鑰匙隻是皮的而已。”

陸染:“……”

這屬實有點強詞奪理了。

顧晚卿被氣得笑也笑不出,哭也哭不出。

“顧景徊,我記住了。”

“那算我沒白費苦心。”

“……”

顧晚卿把車鑰匙砸他懷裡,扭頭就走。

可剛出餐廳,見上官鳳往這邊來,立刻換上了另一幅嘴臉。

“媽媽~”

她跑上去,挽住上官鳳手臂。

“吃完早餐了?”

上官鳳問。

“還沒,看到你過來,就馬上跑過來迎接啦。媽媽你看,這是哥哥給我的生日禮物。”

顧晚卿伸出手,展示純金書簽。

“是隻書簽啊,你喜歡嗎?”

上官鳳有些拿不準,因為她也知道這個女兒很少看書。

“喜歡啊,哥哥說送我書簽,是希望我多讀書,明理,為出道以後鋪路,我可不能在電視上丟咱們顧家的臉,好歹也要蹦出幾句金句,展示我們顧家良好的家教!”

顧晚卿笑道。

這話,給餐廳裡剛看完她撒潑的三人,都聽傻了。

“真懂事。”

上官鳳捏捏她的臉,當真了。

看見餐廳裡的幾人,上官鳳問顧景徊:“景徊,那你給菲菲送的什麼?”

“是輛賓利呢,大哥可疼菲菲了。”

顧晚卿搶答道。

上官鳳一聽,就知道顧景徊在搞事,瞪了他一眼。

“景徊,你怎麼回事,下次送東西,兩個妹妹要一視同仁的對待!”

一向溫柔的上官鳳,此時也皺眉發了脾氣。

顧晚卿道:“沒事的媽媽,哥哥以前也送過我很多貴重的東西。這個書簽我挺喜歡的,禮輕情意重,我明白。”

你明白個屁。

顧景徊心裡罵道。

上官鳳覺得委屈了女兒,摸了摸頭,說:“回頭,媽媽給你補上。”

顧晚卿笑了笑,說:“媽媽你坐,我去給你煎個雞蛋吃,前一陣封閉集訓的時候,跟隊友學的。”

“小心手!”

上官鳳囑咐道,又讓金管家跟過去,叮囑廚房的人小心看著。

顧景徊譏誚道:“用不著小心手,她的手,全程隻會乾一件事,就是把雞蛋拿起來,遞給廚師。哦不對,還有一件事,就是把成品端出來,放到您麵前,說是自己煎的。”

上官鳳繞到顧景徊背後,輕拍了下他後腦。

“你小子以後少給我搞事,我不允許這個家裡有任何不公平存在,明白嗎?”

上官鳳平時溫柔好說話,嚴肅起來卻也相當嚴肅。

顧景徊收斂了氣焰,點點頭,“知道了,媽。”

上官鳳又看向旁邊的顧詩文。

“早上好,媽。”

顧詩文立即打招呼道。

“我們詩文真是越來越漂亮了,追你的人肯定不少,下次帶個男朋友回來,媽看看。”

上官鳳笑道。

聞言,顧景徊唇角勾出一抹森冷。

敢帶來。

老子一腳踢出去。

路過陸染,上官鳳兩手搓了搓她小圓子一樣細嫩的臉蛋。

“寶貝,昨天睡得好嗎?”

“嗯,睡得可好了!”

那麼大一張床,誰睡誰爽。

陸染自從來到顧家,睡上去沒做過一次噩夢。

可想而知有多舒服。

顧景徊和顧詩文此時已經吃完早餐,準備去公司。

兩人打完招呼,並肩離開餐廳。

“媽的,這顧晚卿——”

顧景徊還在氣。

顧詩文抿唇笑了笑,道:“早跟你說了,肯定會挨罵。”

顧景徊一抬手,利用身高差輕鬆勾住女生脖頸,咬牙道:“你也不幫老子說話?”

顧詩文還是笑,“人家奧斯卡影後,我可不敢惹。”

看著她巧笑嫣然的側臉,顧景徊隻想狠狠咬她被陽光曬得清透的耳朵。

兩人正準備上車,顧景徊接到一個電話,停在車邊。

“哭什麼,做噩夢了?”

他問電話那頭道,語氣挺體貼。

顧詩文一聽,眼裡慢慢冷下來。

那邊又說了幾句什麼。

男人嗓音溫柔卻敷衍道:“我早上還有會。”

“會當然沒你重要。”

“彆鬨,我晚些時候過來。”

那頭的女生哭著撒嬌。

顧景徊皺了皺眉,看向顧詩文,問道:“會能推明天嗎?”

“顧景徊——”

顧詩文瞪著眼睛看他。

確實不是很重要的會,但是……

“推明天吧。”

顧景徊不再猶豫,開門坐進車裡。

安撫完女朋友,見顧詩文沒上車,他又下車叫她道:“上車,我先送你去公司。”

顧詩文正準備上自己那輛白色保時捷911。

她搭著車門,溫柔的嗓音說著炸裂的內容:“顧總不如把我送到你們床上,讓我欣賞一出精彩的活春宮,或者再多找幾個,一起上,讓我開開眼。”

“……”

望著揚長而去的車屁股,顧景徊反而被罵得很開心似的笑了笑。

他坐進車裡,給了司機一個地址。

“剛裴裴小姐說那話,你聽到了?”

過了會兒,顧景徊問司機。

司機自然是聽見了,不然也不會表情一直不自然。

“詩文小姐……啊不,裴裴小姐雖然看著文靜,原來是性情中人。”

性情中人?

顧景徊揚唇輕笑。

司機在路上超了顧詩文的保時捷,女人側臉在窗外飛速掠過,白皙又美麗,他看得真切。

司機見老板心情不錯,大著膽子閒聊道:“顧總,總聽您叫詩文小姐‘裴裴’,‘裴裴’是詩文小姐的小名嗎?”

“裴,是她的姓。”

顧景徊收回視線。

“啊?詩文小姐不是您妹妹,跟您一樣姓顧嗎?”

“我們不是親兄妹。”

“不是親兄妹嗎,那是怎麼回事呀?”

“……”

顧景徊耐著性子,挑眉道:“不如你停車坐到後排來,我們慢慢聊?”

“啊,真的可以嗎?”

“你覺得呢?”

終於反應過來老板語氣不對,司機趕緊閉了嘴,在心裡扇自己嘴巴子。

顧景徊隨即給顧詩文發去一條微信:【給我換一個司機,這個話太多。】

過了不久,也許顧詩文在等紅燈,回了他信息。

顧詩文:【顧總,你換司機的頻率快趕上換女友了。】

顧景徊:【幸好沒叫你幫我找女朋友,要是都像這幾個笨蛋司機一樣,我遲早被氣死。】

顧詩文道:【氣死也沒關係,你妹夫醫術高超,妙手回春,還能救你。】

看到“妹夫”這個陌生稱呼,顧景徊愣了下。

接著他反應過來,指的是沈冽。

“這也能聯想到沈冽?”

顧景徊感到一陣煩躁,鎖了手機,不再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