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福蒂斯(1 / 1)

他不禁撩 菜狗兒 5247 字 3個月前

救災宣告徹底結束是在一周之後。

陸紹麟因為傷口一直待在酒店,黃閱隔三差五往他房間處理公務,好幾次勸他回北港,好聲勸說他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

這位爺就是不聽,還略帶得意地告訴他:“我在這裡多呆一天,酒店就能多賺一天的錢。”

這天,黃閱剛把線上會議需要準備的紙質資料準備好,轉身就接到陸紹麟打來的電話。

“彆來了,準備返程回北港。”

他一句話沒說,電話就掛了。

黃閱把手機拉離耳邊,通知欄剛好彈出抗災結束的新聞。

難怪呢。

陸紹麟通知黃閱之後一刻也沒拖著,開始收拾行李,剛把行李箱攤開,門鈴響了。

第一次以為是黃閱那小子,陸紹麟裝作視而不見。

後麵門鈴聲不厭其煩地響起,他倒煩了,起身跨過行李箱去開門。

那句“不想乾了”在看到來人那張臉,忽地卡在喉嚨裡。

陸紹麟愣了愣:“你怎麼來了?”

時沂抬頭迎上那雙墨色眼眸,扯著笑:“好久不見,陸紹麟。”

陸紹麟沉吟一霎,給她讓出位置:“進來吧。”

他難得主動讓她進自己屋裡,沒想到時沂咬聲拒絕:“不了不了,我這次過來不是來蹭飯的,我是想問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北港,機票定了沒?”

陸紹麟雙手懸落在空中,思考的過程無名指下意識縮了縮,眼眸微眯,深邃如淵,沉默一會兒,笑了。

“還沒決定,你呢?真的要永遠留在這裡嗎?”

時沂啞然一笑,挑眉道:“誰說姐要留在這裡了?”話裡儘是些許驕傲。

得到回答,陸紹麟懸著的心終於落下,心裡由衷地替她開心。

“既然你也沒決定什麼時候走,那不如咋倆結個伴?”

陸紹麟雙手環胸,把身子倚靠在門邊,眼角染上笑意:“好啊。”

時沂臉上劃過一抹詫異。

他今天那麼好說話?

事出反常必有妖。

時沂深吸一口氣,開始把他渾身上下打量個遍,企圖從他臉上抓到一絲他想整她的蛛絲馬跡。

陸紹麟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你看什麼?”

“看你啊,這不廢話嗎?”

“……”

陸紹麟不搭話,任她胡鬨。

半晌。

他想起還丟在床上那堆雜亂無章的衣服,沉著嗓音問:“看夠了沒?”

時沂默了一秒,語氣稀鬆平常道:“夠了,你忙,那我先走了,哼哼。”

她收起笑容,轉身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打開門,人還在外麵,聽到後邊傳來陸紹麟的聲音。

“那些村民為什麼叫你小魚?”

時沂回頭,反問他:“你怎麼知道他們叫我小魚?”

“上次在望星……”話在喉間打了個轉,終是沒說出口。

陸紹麟繼續圓自己的話:“偶然聽到,覺得好奇。”

“哦。”時沂沒懷疑,這也沒什麼稀奇的,懶得賣關子,直接告訴他,“我小名。”

“小名?”

“昂。”

時沂昂著頭,開始告訴他這個名字的由來。

時毓是個文化人,在時沂出生之後給她取單字“沂”,寓意像水的蜿蜒流動和綿長不斷,象征著生命的持久和活力。

剛毅而勇敢。

可“沂”字並不常見,望星村的村民文化水平不高,認不得字,加上常年說方言,音不準,念著念著就從“yi”的音念成“yu”。

後來開始自動給她匹配常見又好寫的“魚”字。

小魚。

時沂像講故事一樣把自己小名的由來訴說,陸紹麟聽得很認真,等時沂說完了,他脫口而出:“時小魚。”

“乾嘛!你該不會覺得很土吧!”

時沂斜睨他一眼,尖銳的貓爪隱隱冒出來,他要是敢說是,她下一秒就撲他臉上。

結果——

陸紹麟了然一笑:“不會,很可愛。”

時沂:“?”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第一次從他口中聽到人話,時沂還有些驚愕,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平時兩人互罵習慣了,如今搞這一出,她都不知道應該給他什麼回應了。

陸紹麟也察覺到氣氛的不對,急忙轉移話題:“所以我們訂哪天的機票?”

“啊?”時沂驚然回過神,“再、再說吧,我先回房間看看哪天票便宜,然後發你微信上,咱……線上聊。”

“砰”的一聲。

就剩陸紹麟一個人在原地。

他看著隔壁緊閉的大門,忽然有種鼻子碰灰的迥然。

陸紹麟相繼關上房門,又給黃閱撥打電話:“今天的行程取消吧,告訴韓簫,不用親自派人來接了,我自己坐飛機回去。”

黃閱:“好的,那我……”留下來陪您。

後半句話未來得及說出口,陸紹麟搶在他之前:“哦對,你也不用留了,就把我的機票取消就行了,你直接回北港。”

“好。”

黃閱回答之後,想起另一件事,繼續彙報:“陸少,您那天晚上讓我加班整理時沂小姐的資料已經打包發你郵箱裡了。”

“好。”陸紹麟咬著煙,說話的音沒平常那麼清晰,“準備新招模特的工作,加快點進程,彆讓彆家公司把她搶走了。”

“收到。”

隨後,黃閱聽到手機裡傳來火機打磨的聲音。

他還沒掛電話,黃閱心裡充斥著忐忑,徘徊許久,試探性開口:“陸少,你又是不讓我安排司機接,又不允許我安排私人飛機,您該不會要把我炒魷魚了吧。”

陸紹麟啞笑:“我要是想把你開了,還會給你打電話?”

“也對。”

陸紹麟今天心情不錯,黃閱從電話裡聽到好幾聲他的低笑,像那種很想壓抑卻又壓不住的雀躍。

“雖然不用派飛機,等我到北港了,你幫我把車子開到機場,把車停在路邊,不需要司機,也不需要你,我隻要車。”

黃閱:“好的,陸少。”

“哦對了,選輛牌子普通的車,彆太高調。”

“……”

陸紹麟把衣服整理好之後正好看到時沂發過來的消息,是一張近期航班的截圖。

從白廈到各地的航班陸陸續續開始啟航。

囉嗦姐:【這天返回怎麼樣?】

陸紹麟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自己給她的備注,當初看著還挺好,如今看著那麼礙眼是怎麼回事?

陸紹麟先給她回複:【可以。】

然後點開她的頭像,看到朋友圈那一欄全是圖片,下意識點進去。

他很少刷朋友圈,刷下來無非也都是一些很無聊的炒股或者其他商業活動,因此還從沒看過她朋友圈。

看完之後發現也挺無聊。

和大部分女生一樣,不是自拍就是逛街九宮圖,精修的朋友圈。

他不感興趣,倒是她的個性簽名吸引了去:小魚小魚快快遊,四麵八方皆自由。

這句話他知道,近段時間在網絡上很火。

如果他並不知道時沂的出身,或許隻會覺得莫名其妙。

但如今不一樣。

陸紹麟眉眼染上與平日氣質不符的柔情,退出她的朋友圈,把備注改成“時小魚”。

時沂訂的機票是在明天,那今晚總還是要度過的。

一切和平常沒什麼兩樣,就是感覺房間現在有點安靜得無聊。

陸紹麟坐在沙發上,長腿交疊,腳踝處線條利落,幾縷碎發落在白皙的額前,襯得那雙眉目深邃幽遠。

平時都是那位嘮叨小祖宗主動,身為男生多不好意思。

那今晚就讓他主動一次吧。

在心裡這樣安慰自己,陸紹麟主動給時沂發消息:【今晚來我這邊吃飯嗎?】

剩下的那句“我最近新學了幾道菜”還沒打出來,對麵立馬回複了。

時小魚:【不用,明天就回北港了,我今晚要好好逛逛。】

房間裡響起一道輕淺“嗬”的自嘲聲,在寂靜的周圍回蕩,很小聲還是被無限放大,如此突顯。

跟玩兒他似的。

隻要他一主動,她就不來。

陸紹麟不理解,給韓簫發去消息。

韓簫此刻正在會議室裡開會,放在桌上的手機亮了一下,看到是陸紹麟發來的,沒理。

誰知他下一秒電話直接打過來,嚇得韓簫立馬掛斷。

韓簫把手機放到桌底,看到他發來的信息內容,問:【吊著你的那位,男的女的?】

陸紹麟思索半宿,回複:【性彆女,性格中性。】

韓簫:“……”

總結就是,不那麼好拿捏的女性。

韓簫忽地笑了,給他敲了四個字:【欲擒故縱?】

陸紹麟盯著這四個字很久,像在做閱讀理解,似是要把這句話看穿。

之後他沒再回複,無力地仰躺在沙發上,盯著白花花的天花板,又想起黃閱已經把時沂的簡曆發到他郵箱裡。

他起身,坐到電腦桌前。

點開黃閱發來的附件,陸紹麟第一眼先是落在時沂那張照片上。

時沂大一的時候簽約星越,之後一直很穩定地待在星越,再也沒去應聘其他公司。

黃閱找到的這張簡曆,上邊的照片還是她大學時期進校拍的證件照。

小臉精致絕美,膚色白皙如雪,透著少女獨有的陽光,雙眸明亮清澈,眉如遠黛,恰似春日遠山般含情,散發著不諳世事的高看清純氣質。

這張臉蛋,難怪會被星越挖去。

便宜了星越。

陸紹麟看得一時失了神,許久才將眼光收回,繼續遊移往下。

時沂,女,1998年2月21日……

“官二代。”陸紹麟順著往下讀,最後鎖定家庭背景那一欄,細細咀嚼,“不過想想也是,村官也是官。”

他不厭其煩地繼續瀏覽,應聘了那麼多人,頭一次看誰的簡曆看得那麼著迷,沉浸得連自己都未察覺到的認真。

黃閱找的這份簡曆雖然是好幾年前的,但是在另一個附件文檔裡有時沂自出道以來參加的大大小小活動。

一些沒有被媒體公布出來的私密活動,也被黃閱查了個底朝天。

裡麵絕大多數活動,陸紹麟現在自己在網上特地搜索,了解一二,至於她做公益的那一欄……

他倒真沒在網上搜到過。

出道第一年就給望星村修公路,幾十公裡的蜿蜒路段旁全部裝上護欄。

出道第一年,掙到錢了嗎?

恐怕連裝扮自己塑造形象的錢都沒掙夠吧。

難怪呢。

經常因為自己的穿搭被吐槽上熱搜。

陸紹麟想起時沂第一次來到他店裡穿的,他一眼就看出來不貴,倒是他不小心拿給狗穿的那件T恤,國內某大牌,看起來值幾個錢。

那件T恤……

陸紹麟猛然回過神,想起那件白色的T恤邊角好像有個logo還是簽名來著。

那時就感覺這個圖案特彆眼熟,現在重新聯想發生的一切才想起,那個logo就是星越公司的注冊圖標。

所以這件衣服,不是時沂個人財產,而是公司的。

她最後還得賠。

陸紹麟下意識罵了句臟,最後連自己都罵了一頓:“陸紹麟,你他媽乾的真不是人事。”

無儘的懊悔湧上心頭,陸紹麟突然有些煩,隨意扯開胸口的領子,扣子被他這麼折騰解開了,露出誘人性感的鎖骨喉結。

陸紹麟繼續往下掃。

最新的,有關時沂的消息,是她為這次的災區地捐款一百萬的消息。

救災過後最麻煩的就是重建,不少明星不是出於社會輿論壓力捐款,就是為了樹立人設,攢一波路人好感。

微博上也公布了這些人的名字,陸紹麟看了,看到不少他公司旗下的藝人也用自己的積蓄捐款。

一眾耀眼的名字,長長一串,卻沒有時沂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