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永義夫大致解釋了一番,他們便商量好讓他和他的下一任妻子明天去填寫婚姻屆。
“一定要去嗎?”田永義夫一臉不情願,“不能直接解決它嗎?”
看得出來他仍抱有僥幸心理,並不願意去冒這個險。
可夏油傑才不慣著他,隻是‘和善’地勸說道:“現在這麼做是確定它能出來,如果一定要慢慢等的話……”
他臉上露出了個苦惱的表情:“我們也是很忙的,沒辦法隨時在這裡待命呢。”
田永義夫自然是聽出來他的言外之意。
一想到可能要獨自麵對那個怪物,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下子他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忙不迭同意了這個計劃。
第二天早上,田永義夫戰戰兢兢地填寫完婚姻屆,先把他的新婚妻子哄走了,才一個人回了住處。
這當然也是夏油傑要求的,畢竟這件事情不值得宣傳,更不方便讓彆人知道,以免引出新的禍端。
倒是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太宰治聽見他的這個要求,突然問了他一個問題:“夏油君,你真的覺得對大多數人隱瞞咒靈的存在是好事嗎?”
……
夏油傑被問住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遲遲沒有回複他。
太宰治看出了他的糾結,也沒接著追問,隻是笑著轉移了話題。
這個問題便不了了之。
*
幾乎是在田永義夫剛回到住處的一刹那,黑發咒靈便出現了。
麵對死亡的威脅,本不應該看見咒靈的田永義夫也看見了它。
隻見它身穿素色和服,一頭黑發垂地。它抬起頭,被黑發遮住的臉這才徹底展現在田永義夫麵前。
不,或許不能稱之為臉,因為它的腦袋隻剩下一個骷髏了。
田永義夫長大了口,似是要發出尖叫。可他努力了半天,還是發不出一點聲音——他已經是嚇得六神無主了。
這時,兩人才像欣賞夠了一樣出現在了他麵前。
“傑,沒想到它居然隻是一副人體骨架誒。”五條悟新奇地看著麵前的這個咒靈。
“確實,不過按照怪談的內容,咒靈是這個樣子也不難理解。”
見他們還在悠閒地聊天,田永義夫露出了難以理解的表情。
但兩人的出現確實給了他一部分勇氣,甚至還能開口催促他們了:“兩、兩位,快點把它解決了吧!”
五條悟回頭瞥了田永義夫一眼。
看到他眼神的一刹那,田永義夫便不敢再吱聲了,隻能在內心祈禱著這兩個人能夠靠譜點。
這時,太宰治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說道:“不用擔心,他們兩個可是很強的。”
田永義夫有些呆愣地看著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人安慰,竟真的有些冷靜下來了。
而事實確實如同太宰治所說,兩人輕而易舉地就解決了黑發咒靈,在夏油傑把黑發咒靈變成咒靈球前,太宰治出聲叫出了他。
“夏油君,可以讓我看看這隻咒靈嗎?”
夏油傑有些意外,但還是同意了太宰治的請求。
太宰治走上前,伸出手放在了咒靈的頭發上。
沒有消失……
他若有所思,看來他的異能力變成咒術後還是和原來的使用範圍一樣,並不能讓咒靈直接消失。
也就是說他還是沒有殺死咒靈的能力,一旦遇上了也隻能保證自己不會死於咒靈的直接攻擊。
他收回手,轉頭示意夏油傑可以處理這隻咒靈了。
夏油傑會意地伸出手,直接將咒靈變成了咒靈球塞進了口袋裡。
“田永先生,咒靈已經解決了,我們就先告辭了。”
說完他也不等田永義夫徹底反應過來,準備直接帶著五條悟和太宰治兩人離開。
但他沒想到,太宰治居然主動說要留下來。
“夏油君和五條君先出去玩吧,我和這位三浦先生忙完就來找你們。”
夏油傑詫異地看著太宰治,他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讓人完全分辨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
但太宰治本人都這麼要求了,而且咒靈也被處理好了,他也沒必要強拉著人走。
兩人和太宰治道了彆,便直接離開了。
輔助監督三浦式又一次被兩位最強給丟下了,但這一次還有太宰治留下來陪他,多少算是有點安慰到他。
而且自從被分給了這兩位,他還是第一次被人記住了名字,一時間還頗為感動。
他正準備和田永義夫溝通,卻被太宰治搶先了一步。
太宰治臉上帶著和善的微笑,語氣溫和地和田永義夫說著什麼,態度比起那兩位最強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三浦式看著這一幕,甚至感動得快要落淚了。
不,不能隻讓太宰君一個人忙活。
他打起精神,也加入了太宰治和田永義夫的對話中。
*
等輔助監督處理完後續,三人便坐車回了高專。
太宰治在途中就和他們分彆了,於是兩人又恢複了獨處狀態。
五條悟邊走邊借助六眼觀察著夏油傑的口袋——那裡麵有今天剛收服的咒靈球。
不知道傑這一次調服咒靈會不會避開我呢?五條悟若有所思。
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宿舍門口。
五條悟自然是跟著夏油傑進了他的寢室。
兩人坐在了矮桌前,夏油傑還沒來得及問五條悟要不要打遊戲,便聽見他突然說道:“傑,老子要看你調服咒靈。”
沒錯,五條悟思考了一路,最終還是決定主動出擊,畢竟夏油傑自己主動向他展示怎麼調服咒靈的概率比他一周內不吃甜品的概率還要小。
與其等到最後憋了一肚子火,還不如自己現在就主動問。
看他調服咒靈?
夏油傑有些愕然地看著五條悟,一時間還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提出了這個要求。
他猶豫了會兒,並沒有直接同意,而是開口問道:“悟,你怎麼突然想看我調服咒靈了?”
“因為傑一直避著老子啊!”五條悟一臉理所當然,“而且老子說過了,不會讓你再偷偷瞞著了嘛!”
……
原來悟早就察覺到我在避著他調服咒靈了啊,虧我還以為自己瞞得很好呢。
夏油傑有些無奈,可同時卻又很感動。
畢竟他也沒想到悟能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那麼久,從未在他麵前展露出什麼異樣。
說不定悟還在默默等待著他主動和自己坦白呢。
一想到這,拒絕的話便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夏油傑深吸了一口氣,回望進五條悟的眼中。
他本以為悟的眼中或多或少會有些不滿,可他卻又一次猜錯了。
五條悟的眼中甚至沒有任何負麵情緒,隻有倒映在他瞳孔中的小小的自己。
他微微一怔,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他下意識地想錯開視線,但又覺得這麼做會顯得他很心虛,便強行壓製住了自己的衝動和有些奇怪的感受,轉而直勾勾地盯著五條悟看了起來。
五條悟半天沒得到夏油傑的回複,反而得到了夏油傑直勾勾的注視。
他一開始甚至還以為傑在瞪自己,但仔細觀察了一下傑的眼神,完全不像是有這樣的意思,反而像是單純地在看著他。
傑也不是第一次這麼看他了,照理來說他應該習慣了。
但或許是因為這一次傑不是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地盯著他看,他有些不適應,甚至還有些心跳加速。
他本來也想錯開視線,但莫名的勝負欲和一些說不清的情緒阻止了他的這個行為,於是他也直勾勾地回望回去。
兩個人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展開了一場瞪眼睛比賽。
比到後來,連一開始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都完全消散了,那絕對不想輸的強烈勝負欲還在負隅頑抗。
“噗。”
比賽中止於兩人同時發出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傑,是你輸了!”
“哈?開什麼玩笑,先笑出聲的明顯是你吧!”
“不,是你!”
“不,肯定是你!”
……
這毫無營養的話題持續了好久,直到夏油傑稍微收斂了笑意,正了正神色,開口道:“悟,你不是想看我調服咒靈嗎?我同意了。”
看見夏油傑說起了正題,五條悟也端正了點態度,認真地注視著他。
隻見他從口袋裡掏出了咒靈球放在手心,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咒靈球一口氣吞了下去。
五條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咒靈球的規格明顯遠遠超過了喉管能承受的範圍。理所當然的,喉管被咒靈球撐大了一圈。
夏油傑很努力地想要控製住自己的表情,但還是以失敗告終。
艱難地將咒靈球完全咽下,那令人惡心的味道一下子從胃裡反衝到整個口腔,讓他忍不住開始乾嘔。
五條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夏油傑的身旁,熟練地輕拍起他的後背。
原來是這樣啊。五條悟想著。
和他不一樣,傑要變強原來得那麼痛苦。
可即便如此,傑也沒有放棄變強。甚至還為了他,想要變得更強。
五條悟神色莫名地看了夏油傑一會兒,突然伸出手抱住了他,還把腦袋埋在了他的頸側。
剛從乾嘔的狀態緩過來,夏油傑的腦子還沒清醒,被五條悟這麼一抱瞬間身體一僵,但在察覺到熟悉的氣息後又迅速放鬆下來。
夏油傑一隻手回抱五條悟,另一隻手放在了他環著自己的手臂上,側頭輕聲問道:“悟,怎麼了嗎?”
五條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悶聲回道:“沒什麼。”
房間又重歸安靜。
兩人就這麼維持著互相擁抱的姿勢靜靜地坐在那裡,雖然沒人說話,但他們都從彼此的身上獲得了安心感。
“傑。”
“嗯?”
“老子不想變成一個人的最強。”
長久的沉默後,五條悟的耳邊突然傳來了夏油傑的聲音,他語氣堅定地說道:“我絕對不會讓悟一個人的。”
那樣疲憊又寂寞的悟,他不想再親眼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