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的害羞和臉紅，是很可愛和珍貴的東西。孟念青有一瞬間的心動，她緊繃了一天的心情，有被極大的愉悅到。

小魚機靈地提醒：“哎，你不是心心念念想和念姐合影的嗎？抓緊時間啦。”

秦望像是被點醒的夢中人，眼神中瞬間亮起光芒，卻又帶著些緊張與無措，疊聲道：“哦哦對，合影。真的可以合影嗎？”

孟念青看著他那副忐忑的模樣，嘴角的弧度柔和了幾分。她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頷首，算是答應了。

秦望緩緩走到她身旁，步伐有些僵硬，像是怕走錯一步會驚擾了什麼。他略顯生澀地抬起手，比出一個“耶”的手勢，手指因為過於用力而有些發白，連手臂都顯得僵直而拘謹。他的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卻小心翼翼地壓製著，不讓這種情緒顯得過於外露。

孟念青嘴角噙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主動向他靠近，輕輕抬手，將指尖搭在他的肩膀上。她的動作自然流暢，腰肢微微一扭，眉眼含笑，唇角似有若無地彎起，儘顯風情萬種。

小魚舉著手機，笑著說道：“秦望，自然點哦。”

語落，“哢嚓”一聲輕響，快門刹那間按下，將這轉瞬即逝的畫麵完美定格。

孟念青接過手機，檢查成像效果。

照片裡，她明豔動人，豔光四射；而站在她身旁的秦望，雖顯青澀拘謹，卻難掩那種清俊的少年氣。兩人並肩而立，一個嫵媚靈動，一個純真俊秀，看似對比鮮明，卻意外地和諧登對。

孟念青滿意，將手機遞還到秦望手中：“那再見？”

“再見。”秦望的聲音低低的，卻帶著說不出的認真與不舍。他捧著手機站在原地，目送孟念青與小魚離開。

走出幾步後，孟念青下意識地回頭。遠遠的，她看到秦望仍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發呆，目光專注而熱烈，像是在用心珍藏一件無比珍貴的寶物。

她微微一愣，隨即心裡泛起一絲暖意。這一天的忙碌與疲憊，在那注視中被消解得無影無蹤。

“有意思。”她嘴角輕揚，眼中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滿意，覺著勞碌繁忙的一天，有了個美好愜意的收尾。

出了大廳的門，六月的晚風一吹，竟意外的覺得有些冷。孟念青的絲絨禮裙是露肩款，她抱起了胳膊，有些發抖。

小魚連忙摘下背包，翻出一件外套：“念姐，我把您的常服也帶來了，褲子衛衣，您要換一下嗎？”

孟念青接過外套披在身上，搖頭道：“算了，太麻煩了，換雙鞋就行。高跟鞋穿了一天，腳疼。”

她不願在露天草坪換鞋，轉身折回了大廳。

大廳裡，郎導和男二正抱頭痛哭，咒罵“老鼠屎壞了一鍋粥”。孟念青皺了皺眉，徑直繞開，領著小魚走進了洗手間。

換上平底涼拖的那一刻，她鬆了一口氣，腳上的酸痛終於緩解了幾分。

回到大廳時，劇組成員已經散去，隻有鬆菲還在等代駕。她和鬆菲又寒暄了兩句，徹底離開。

“念姐，今天順利嗎？”小魚笑著問。

孟念青點點頭，語氣平淡：“還不錯。”

“那就好。”小魚的語氣輕快了些，“您看起來心情不錯，應該挺順的。”她頓了頓，又自顧自地說道，“不像我，發現車胎被紮時差點急哭。還好最後有人幫忙修好了。”

“是啊，否極泰來。”孟念青隨口附和，卻在腦海中浮現出秦望的臉。他的天真與帥氣，讓她疲憊的一天有了一個賞心悅目的結尾。

小魚笑著接話：“是啊，多虧了秦望。我剛才還說，合影得等您心情好呢，他居然就等到了現在。”

孟念青失笑，低聲道：“有意思。”

“修車的錢給了嗎？彆占了人家便宜。”孟念青笑著問，語氣比平時輕快了許多。

“當然給了，還開了發票呢。”小魚忙答，頓了頓，又補充道，“那個男生還挺機靈的，看起來很年輕，我還以為是附近大學跑來兼職的。”

孟念青點點頭，想起秦望身上那件略顯普通的衣服，不禁低聲說道：“說不定是呢。”她語調淡然，但眉眼間卻有些複雜的情緒掠過。

“不過後來聊了幾句，他說他已經大學畢業了。”小魚隨意提到。

孟念青微微一怔，像是被這句話輕輕撥動了什麼。她抬眼看向大廳的玻璃窗外，低聲說道：“是嗎？可惜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可惜什麼，隻覺得心中泛起一絲淡淡的惆悵。像是感慨，又像是歎息。

不過，這種情緒轉瞬即逝。對她而言，秦望不過是一個路人。就像許許多多擦肩而過的人一樣，今天還記得他的名字，明天或許就已忘記。

“咦！”小魚忽然抬手指向前方，壓低聲音驚呼，“那不是秦望嗎？”

孟念青順著她的手指看去。

空曠的停車場前方，在昏黃的路燈下，一對男女依偎在一起。男人正是秦望，而女人她也認得——橘子台的台長曾韞素。兩人之間的親密姿態，不由得讓人多看了一眼。

孟念青神情微微一滯，眸光微暗，卻沒有開口。

停車場靜謐而冷清，夜色深沉，四下寂靜得隻剩下風聲和樹影搖曳。路燈的光線投下大片陰影，恰好將孟念青和小魚籠罩其中，使她們顯得隱秘無聲。而前方的兩人顯然毫無察覺。

曾韞素的腳步踉蹌，醉態儘顯，幾乎半個身子都倚靠在秦望懷裡。她一手揪著秦望的衣領，語調帶著醉意的嬌嗔，半嗔半怒地說道：“小混蛋，還想躲著我？看你這下怎麼躲！”

她揚起臉，笑得肆意，聲音軟糯卻夾雜著幾分霸氣，“姐姐送你的東西，喜歡嗎？這麼貴重的禮物，可是姐姐的心意哦。”

“隻要你跟著姐姐混，姐姐保證讓你要什麼有什麼！”

孟念青靜靜看著，沒有動，也沒有發出聲音，唯有表情在夜色掩映下，悄然起了一絲變化。

秦望的動作輕緩溫柔，眉宇間卻透著隱隱的無奈。他扶著曾韞素，一手穩穩攙住她，另一手熟練地打開了不遠處紅色保時捷的車門。

孟念青一眼就認出了這輛車——正是曾韞素的座駕。

他小心翼翼地將曾韞素安置在副駕駛座上，低頭替她係好安全帶。他的動作嫻熟得仿佛已經做過無數次。

夜風輕拂，秦望的聲音低沉而柔和，帶著幾分隱約的縱容：“好好好，聽姐姐的，你讓我乾什麼，我就乾什麼。”

車門“哢噠”一聲關上。他繞到駕駛座坐下，車燈隨即亮起，映出秦望專注的側臉。他伸出手，認真地替曾韞素整理好微亂的衣襟，動作細致到幾乎讓人忽略掉那隱藏的情緒。

紅色保時捷很快發動，尾燈消失在夜色儘頭。

停車場重新歸於平靜，隻剩孟念青和小魚站在路燈投下的陰影中，久久未動。

“真是沒想到啊……”小魚輕歎一聲，語氣複雜得難以形容，“秦望他……怎麼這樣？”

“真是糟糕的一天！”孟念青說。

.

停車場燈光昏暗，夜風輕拂，孟念青和助理走向她們的座駕。就在她打開車門準備上車時，手機振動了一下，屏幕亮起，有新消息跳了出來。

孟念青下意識停下動作，低頭查看。

【秦嘉勳：孟小姐，今晚的飯局感謝你的到來，與你相談甚歡。你比我想象中更優秀。】

她的眉心微微一皺，指尖在屏幕上停頓了幾秒。

“念姐，怎麼了？”助理見她神情有異，忍不住問道。

孟念青深吸了一口氣，將手機握在手中，低聲道：“沒什麼，客戶消息。”

她靠在車門旁，眸光微沉，思索片刻後，字字斟酌地敲下回複：

【孟念青：秦先生太客氣了，能和您一起吃飯是我的榮幸。】

消息發出後，她立刻將手機放回手提包，但還未等她邁步上車，手機再次震動，屏幕上的提示顯得格外顯眼。

【秦嘉勳：不必這麼客氣，叫我嘉勳就好。說實話，今晚一見，你比屏幕上更有魅力，期待以後有合作機會。】

孟念青盯著消息，表情微微僵硬。助理靠近了一步，試探著問：“念姐，是《雁俠》相關嗎？”

“不是。”孟念青應了一聲，聲音疲憊。她抬手揉了揉眉心，隨後再次拿起手機，猶豫片刻，還是飛快地打下了回複：

【孟念青：好的，秦先生。謝謝您的誇獎，有機會的話一定合作。】

信息發出後，隔了很久，對麵沒有再回複。孟念青懸著的心終於稍稍放下，但她沒有立刻上車，而是站在原地望著手機屏幕，眼神有些複雜。

助理察覺到她的情緒，輕聲問：“念姐，您還好嗎？”

孟念青收回目光，勉強扯了扯嘴角：“沒事，走吧。”

她坐進車裡，緊閉車門的一瞬間，似乎將外界的喧囂隔絕在外。孟念青靠在座椅上，閉了閉眼，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但指尖卻在膝上無意識地摩挲著，顯得隱隱有些不安。

車內安靜得隻有引擎啟動的聲音，孟念青看著窗外的夜色匆匆掠過。

回到家，夜深人靜，窗外的天幕如墨般沉沉籠罩。卸下妝容，孟念青終於安靜地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但緊繃了一天的神經驟然放鬆，那種奔波的疲憊才好像開了閘般洶湧而來。

她拿起手機，劃開屏幕，最先跳入眼簾的，依舊是徐楓栗嫖J被捕的新聞——熱搜榜上醒目地掛在第一。而她傾注了全部心血的《雁俠》，熱度已滑至榜單的角落，詞條#雁俠下架#如一片落葉般無人問津。她點進去，隻看到橘子台冷冰冰的公告：

“因不良藝人對社會造成不良影響，《雁俠》即日起下架，後續相關事宜另行通知。”

聲明沒有對其他主創人員的努力做任何肯定，仿佛整部劇隻有一個男主角。孟念青握著手機的手一僵，心中湧起無法言喻的失落與歎息。一部她耗儘心血的作品，仿佛簡單的幾句話就一筆抹掉了。雖然曾韞素答應了再給《雁俠》一次重新上架的機會，但後續的換臉重製也好，另行重拍也罷，所有人都知道，《雁俠》作為一部有過汙點的劇，後續很難再實現預期的繁榮了。

能回本，就不錯了。

暮色蒼茫，在這個熱度落到二三十名開外的詞條下，孟念青看到自己的粉絲仍在活躍。粉絲群裡更是炸開了鍋，各種情緒混雜著掀起波瀾。

“真心疼念姐，明明是好演員，卻被這種人渣拖累了。”

“投資全打水漂了吧，娛樂圈真是吃人不吐骨頭。”

“資源差就是原罪。念念背後沒人撐腰，才會一次次攤上爛事。”

有安慰她的，有控訴男主角的，更有理智分析的。她目光一劃，瞥見幾條帶著喪氣的留言：

“算了，追了她這麼久，真的累了，感覺沒什麼希望了。”

“她不是不努力，但娛樂圈看背景，不看努力。以後還是彆浪費時間了。”

字裡行間的，這種喪氣的言論逐漸多了出來。看著這些文字，孟念青的胸口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心臟在瘋狂跳動。

“真的心累，明明有實力，卻還是一直被壓著，越來越看不到希望，算了，不支持了。”

“每次都看到她的資源差到不行，明知道她不可能有大翻身，卻一次次懷抱希望，再一次次失望，真的好累。好想換個有資本的明星粉。”

“她好像永遠都在原地踏步，心情都變得很差，算了，我換一個有潛力的明星好了，至少有點希望。”

“真的累了，明明有這麼多年的積累，可就是沒能有機會突破，感覺支持她完全是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