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拿什麼?”
傅立文有些好奇,趙晴安主動開口叫他幫忙的時候好像並不多。
“等下你就知道了,我給你買了禮物,是個驚喜。”
趙晴安朝她眨眨眼,故意賣關子。
傅立文沒再追問,隻是等她吃完,幫她拿著包包,兩人並排走出了火鍋店。
“走吧,正好我們走回家,消消食,順便去快遞櫃,把我買的東西拿回去。”
“好。”
趙晴安從樓下快遞櫃裡取出兩個大箱子,然後辨認了一下快遞單上的備注,把其中一個箱子交到了傅立文的手上。
“這個是給你的。”
“什麼?這麼大,但是不怎麼重?”
“你忘了嗎,之前答應我,一起過萬聖節的,這是給你買的裝備。”
傅立文看了看快遞單上的備注,赫然寫著“杜賓犬”三個字。
“杜賓犬?你該不會是要我扮成一隻狗狗吧?”
傅立文滿臉寫著抗拒和不解。
“嗯……怎麼跟你解釋呢?不是你理解的狗狗的意思。”
趙晴安有點犯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跟傅立文解釋清楚,要他COS的是杜賓犬塑,而不是把他打扮成一隻狗狗的形象。
“總之,明天晚上我們學校會有萬聖節舞會,你得記得來參加,回去看看我送你的衣服,都是按照你得尺碼訂做的,應該很合適。我把電子邀請函發給你,這樣你憑這個二維碼就可以掃碼進去了。”
說著,趙晴安把邀請函發給了傅立文。
“安安,我可以陪你參加舞會,但是我可不可以穿自己的衣服?”
傅立文的手機有收到提示音,但是他沒有拿出來看,內心裡多少還是有點抗拒。
“那你要是不去的話,我就邀請其他人了。”
趙晴安眼裡寫著失落,本來自己精心準備了驚喜,卻有種被人當頭潑了冷水的感覺,隻覺得掃興。
說完,她轉身就走。
“安安……”
傅立文也覺得自己拒絕的有點太快了,任誰都一時難以接受。
“叫我乾嘛,我要回去休息了。”
“那好吧,晚安。”
傅立文沒有再叫她,隻是默默地看著趙晴安進了單元門。
直到單元門裡的聲控燈滅了,周遭恢複一片黑暗,他以為趙晴安已經坐上了電梯,上了樓,便轉身抱著那個快遞紙箱,離開了。
他不知道的是,趙晴安其實根本沒上電梯,隻是站在單元門後麵的陰影裡,本來心裡還抱有一絲希望,傅立文會跑過來找她,哄她,可是並沒有。
傅立文就這麼轉身直接走掉了。
趙晴安氣得想罵人。
剛才在火鍋店裡,她也能看的出來,傅立文是想故意把孫奇峰給支走,不然誰大晚上的還要去畫廊賞畫啊。
她好心幫了他一把,心想著是不是今晚可以和傅立文多單獨相處一會兒,可誰知道他就這麼走了,不僅沒有答應她參加變裝舞會的請求,還這麼直接地就走了。
想想就來氣。
趙晴安氣呼呼地上了電梯,決定明天自己去,和同學們玩的開開心心的。
……
傅立文回到酒店房間,先是去洗了澡,從浴室出來以後,視線落在了放在茶幾上的那個快遞箱上麵,到底要不要打開看看呢,明晚還是會去的吧,但如果不穿趙晴安買的衣服的話,她一定很失望。
他又忍不住開始猜想,趙晴安會給她自己安排什麼樣的造型呢?
她從小就是個嬌滴滴的小公主,該不會本色出演小公主吧?
傅立文想不出趙晴安還會有什麼樣他所沒見過的樣子,思來想去,還是很期待明天晚上的。
他還是控製不住自己打開了那個快遞箱,在一件件拿出裡麵的東西的時候,他又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開箱。
白色襯衫、皮質綁帶、還有皮質腿環和頸環,以及頸環處延伸下來的一條細長的鎖鏈……
傅立文看著眼前這些東西不禁陷入了沉思,可沒一會兒,嘴角又不自覺地開始上揚,好像在心裡已經完成了天人交戰。忽然有點想要陪趙晴安好好玩一玩了。
……
來到舞會現場,傅立文才發現來參加的人比他預想的要多,大家都是各式各樣的打扮,臉上不是畫著誇張的妝容,就是帶著麵具,想要找到自己想找的人,還是要頗下一番功夫的。
傅立文的視線快速在人群中搜尋,很快,他就看到了一個小魔女,穿著束腰長裙,眼睛上戴著蕾絲麵罩遮擋了半邊臉,頭上戴了小王冠,手裡還拿著一根魔法棒。
此刻的小魔女身邊圍繞著的不僅有王子,甚至還有不止七個“小矮人”。
傅立文快步走過去,徑直來到小魔女身邊。
“打擾了,我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兩人都戴著麵具,可就是在目光相遇的一刹那,似乎都認出了彼此。
小魔女魔法棒一揮,勸退了身邊的眾人,從杜賓犬的手中接過鏈條,與他一同步入舞池。
很顯然,兩人的心思都不在舞會上麵。
在人群中跳了一會兒,趙晴安忽然收緊手上的鏈條,傅立文俯下身去,耳朵湊近她的唇邊。
“這兒太吵了,我們出去吧。”
“好。”
傅立文就這樣任由趙晴安在前麵牽著他走,兩人來到了一處相對安靜的角落。
“還以為你今晚不來了呢。”
“怎麼敢不來,我怕小魔女到時候被七個小矮人給騙走了。”
“才不會呢,我沒那麼好騙。”
“自己一個人,還是沒學會保護自己。”
傅立文方才便注意到,趙晴安雖然穿的是長裙,但卻是高開叉,行走間就能露出修長美腿,裙子的上半身又是低領口設計,雖有吊帶加持,但是也難掩她的好身材。
剛才明明就是群狼環伺的狀態,可這位小魔女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處在潛在的危險之中。
“怎麼了嘛,你不也是男人,同樣也很危險。”
趙晴安嘴硬,不過她確實時刻頭腦清醒,保持著警惕,和那些人也隻是寒暄幾句而已,不會有過多接觸,她原本是正要找借口離開,恰好被傅立文看到這一幕。
“是嗎,原來,我在你眼中,也是有威脅的?可我怎麼感覺,你一點也不怕我?”
傅立文步步緊逼,把趙晴安逼到了牆角。
“還是,我平時對你太好了,讓你覺得,我和那些男人不一樣?”
“當然不是。”
趙晴安有時確實會有錯覺,傅立文在她麵前好像不是帶有占有欲的異性,而是一位時刻都在關心和保護她的長輩。
“看來,我要提醒你一下,讓你時刻記著我才行。”
毫無預兆地,傅立文將她一把拉入自己的懷中,吻上她的唇角。
這一刻,他完全掌握了主動,溫熱的手掌撫上她的背,趙晴安雙手攀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被動地應和著,手裡的魔法棒應聲掉在地上。
趙晴安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這才慌忙推開他。
“你瘋啦?這是在學校。”
“那我們回家,好不好?”
“不要,我還沒玩夠,我本來是打算和幾個同學一起去附近的街區的,結果你忽然出現,打亂了我的計劃。”
趙晴安佯裝不滿。
“這麼說,我還不該來了?”
傅立文湊近她耳邊,用指腹輕輕拭去她唇邊被暈開的唇膏顏色。
“那我陪你去,好不好?”
趙晴安就在等他這句話,終於滿意地牽起手中的鎖鏈,朝學校後門走去。
從後門出去,隔了一條馬路就是一條潮流街區,今晚十分熱鬨,擠滿了各種造型的年輕人,在這裡不用擔心自己的造型怪異會引來圍觀,趙晴安和傅立文很自然地融入了其中。
街區入口處有樂隊駐唱,趙晴安擠在人群外,踮起腳,卻看不到裡麵。
人越來越多,人潮湧動,趙晴安不知什麼時候被人群擠的鬆開了手。
再回頭時,傅立文已經不見了。
……
傅立文原本是想帶趙晴安先離開這個擁擠的地方,但是還沒等他提醒趙晴安,人群中就已經找不到她的身影。
“安安。”
傅立文的頭上冒出了汗,這麼多人,大家都化了濃妝,還有不少帶了麵具,他要去哪裡找到她?
他一把扯下自己臉上的麵具,隻為視野能夠更開闊些。
雖然傅立文的身高在人群中算是很高的了,不會被遮擋視線,但是他在入口處附近看了幾圈,都沒找到趙晴安的身影。
他拿出手機,給趙晴安打電話,可是人群擁擠,信號也不好,電話好不容易撥出去了,卻遲遲沒人接聽。
此時,人群中的樂隊已經唱完了一首歌,下一首的前奏響起,是《晴天》。
“……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
但偏偏,風漸漸
將距離拉得如此遙遠
好不容易,又能多愛一天
但故事的結局
你似乎還是說了再見”
傅立文猛然回頭,人群中,他的女孩也正望向他的方向。
她的歌聲,帶他回到了曾經他們的年少時光。
以前給她輔導作業的間隙,他會拿著吉他,彈幾首曲子,偶爾也會跟著一起唱,唱的最多的就是這一首。
“傅立文,你唱歌真好聽,又這麼會彈吉他,你們學校的女孩子一定都特彆喜歡你吧?”
趙晴安躺在院子裡的搖搖椅上,看向坐在樹下彈吉他的傅立文。
傅立文把吉他放在一邊,“你最近是怎麼回事,總是沒大沒小的,問些不該問的問題,下周就要數學測試了,我給你畫的易錯題,你都搞明白了沒有?”
“你在轉移話題,而且你眼神閃躲了,說明有問題。”
趙晴安不依不饒。
“我沒有,現在我一心隻有學習,不像你,小小年紀,就喜歡問些敏感問題。”
“哪裡敏感了?”
趙晴安眨眨眼。
“懶得理你了。”
傅立文起身要走。
“彆走嗎,傅立文,你彆走。”
趙晴安起身,抓住他的衣服下擺。
“好,我不走,隻是和你鬨著玩的。”
“那你要說話算數啊。”
那個時候的趙晴安,已經隱約聽說一些關於傅立文家裡的事情,他父親病重,想要他回去。
“算數,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傅立文笑著安慰她。
可就不久之後的某天,趙晴安從車禍裡死裡逃生,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索性隻是受了些皮外傷,可她沒有忘記,自己的媽媽已經渾身是血,失去了意識。
“媽媽,媽媽在哪兒,我要去找她。”
她跌跌撞撞地從病床上下來,還是傅立文一把將她抱住,才避免她摔倒。
“安安,你彆急,你媽媽現在還在搶救。”
“我要見她,你帶我去見她。”
傅立文拗不過她,隻好牽著她的手,來到重症監護室外麵。
她隻能透過一扇小小的窗戶看到裡麵的媽媽,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和儀器。
趙晴安看到有醫生護士從裡麵出來,有些失去控製地衝過去,求他們救救自己的媽媽。
醫生頗為無奈地看向傅立文,他快步走過去,對著醫生點了點頭,讓他先走。
傅立文蹲在地上,把身體癱軟在地的女孩扶起來,讓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媽媽,我要媽媽……”
趙晴安哭到失聲,無力地靠在傅立文的肩膀上。
“安安不哭,我等下帶你去見媽媽,我去和醫生溝通一下,我帶你進去見媽媽。”
傅立文心如刀割,女孩的眼淚滴在他的胸前,像是帶了滾燙的溫度一般,一次次地刺痛著他的心。
聽到他這樣講,趙晴安總算是安靜下來,沒有再繼續哭下去。
傅立文最終幫趙晴安爭取到了探視時間,媽媽醒過來了,但是不能說話,見到趙晴安,眼角也留下淚來。
她像是用儘全身的力氣,拉住趙晴安的手,然後又看向傅立文。
傅立文像是讀懂了她的心思一般,攤開掌心,緊緊握住了趙晴安的手。
媽媽終於安心地笑了。
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能力再保護自己的女兒,將女兒托付給了她認為最可靠的人。
隻可惜,還沒等她從監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傅立文就不得不離開京市,遠赴重洋。
因為,在大洋彼岸,他的父親,也同樣徘徊在生死線上。
就因為這件事,趙晴安哭了很久很久,以至於傅立文臨走的那一天,她都沒有去機場見他一麵。
此時,耳畔的歌聲讓傅立文想起了多年前的往事,他已經和趙晴安失散過一次,他不想再一次和她走散。
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他想要和她在一起的心。
他想,趙晴安應該也和他有著同樣的想法。
整整六年時間,傅立文甚至都沒有想過,他們還可以再這樣毫無保留地麵對彼此。
這中間,他們也有很多次見麵,但每次都是太過匆匆,或是身邊有許多人,根本沒有機會,對彼此說出想說的話。
音樂漸止,趙晴安穿過人群,一步步朝他走來。
傅立文緊走幾步過去,一把將她抱住。
“我真該死,我以為又一次把你搞丟了。”
“不會的,現在我長大了,就算再次走散,我也會找到你的,你也休想再不告而彆。這一次,我們誰都不許說再見了。”
趙晴安的上臂攬在他的腰間,抬頭看向傅立文。
“不會給你去找我的機會了,因為我會一直一直在你身邊,這次說話算數的。”
傅立文牽起她的手,兩人走出了街區。
“現在就回去了嗎,你不是說沒玩夠?”
“人太多了,還是和你在一起比較重要。”
“好,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