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啟紅回憶起過去,隻剩無限感慨,她還不忘提醒趙晴安。
“安安,作為過來人,我要提醒你,現在趁著年輕,大膽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像我一樣,早早就結婚生子,感覺自己一輩子都在為房子和孩子奮鬥,都快沒有自己了。”
“紅姐,我現在還沒有男朋友呢。”
“不管有沒有,記住,你始終都是你自己。”
管啟紅抿了一口咖啡,笑道,“你這麼優秀又漂亮,應該不會沒人追求吧?”
“我現在還沒想過那些事,先完成學業再說吧。”
突然被人問及這個問題,不知怎地,趙晴安回答起來有點心虛。
到底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的答案,恐怕隻有她自己才會知道。
……
這個星期對於趙晴安來說似乎很難熬,即將上馬的項目又許多輔助工作需要做,所有人忙到飛起,她也不例外。
最重要的是這一周,傅立文又處於不見人影的狀態,周三的時候保潔發給趙晴安消息,問這周末還要不要去做深度保潔,趙晴安直接回了不要。
都沒人住,還保潔什麼?
再說了,還真把她當成管家了不成,這種事她才懶得管。
其實說到底,趙晴安還是在心裡生悶氣,傅立文之前明明說好的要一起搭夥吃飯,現在倒好,不見人影,也不發個消息或是打個電話,這樣至少也能讓她安心些。
偏偏越是最忙的時候,趙晴安的身體就越是出現了狀況,這周連續三個晚上都在加班,她晚上回去倒頭就睡,可到了早上卻感覺渾身乏力,完全起不來了。
趙晴安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她記得客廳的儲物櫃裡是有醫藥箱的,她從裡麵翻出來體溫計量了一下,竟然發燒了,39度。
她請了病假,又吃了退燒藥,重新回到臥室,蓋上被子開始昏睡。
……
周四早上有一個十分重要的會議,傅立文來的最早,進入會議室的時候,有幾個同事在調試投影設備,他四下看了一下,好像沒看到趙晴安。
自從那天早上發生不愉快之後,他們就沒再聯係,他這幾天也一直在出差,今早才落地京市,就要開會,想著晚上應該有時間能回家一趟了。
“怎麼沒見到趙晴安?”
傅立文問了站在一旁的馮秘書,馮清宇也四下看了看幫忙尋找,確實沒見到。
他隨即便去找了一個行政部的同事詢問,傅立文本來想阻止他的,因為自己一向公私分明,這樣在公司裡因為私事而去找一個人,他覺得有些不妥。
但轉念一想,這有可能是趙晴安在找理由故意避開他,傅立文又覺得還是問清楚比較好,要是她真的還在生氣的話,那他得想辦法儘快把趙晴安哄好。
“傅總,我剛才去問過了,他們說趙晴安今天請病假了。”
“病假?”
傅立文不禁心頭一緊。
他這才幾天疏於對她的關心,趙晴安竟然生病了?
今天的會議,傅立文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最後他總結發言的時候,才簡短幾句話就匆匆結束了會議。
他讓馮清宇把下午的工作安排推後,自己則開車回了家。
在路上,傅立文就給趙晴安打去了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趙晴安才接聽。
“喂。”
她的聲音明顯有些沙啞,而且聽起來有氣無力。
“安安,你現在在哪兒?”
“我還能在哪兒,上班呢唄。”
傅立文一聽,不禁眉頭緊鎖,都什麼時候了,她竟然還在說謊,到底是有多不想見到他。
“你聲音聽起來怎麼有點怪怪的?”
“哦,可能最近吹空調吹得吧,我有點咳嗽,沒什麼大事,多喝點水就好了。”
趙晴安清了清嗓子,繼續道,“還有什麼事嗎,沒事我就掛了。”
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
傅立文更加擔心了,不禁加快了車速。
他用家裡的備用鑰匙打開了樓下的大門,玄關處,趙晴安的鞋子還擺在門口,櫃子上還放著她平時上班會背的包包。
這一切都證明,趙晴安還在家裡,並沒有去上班。
路過客廳時,傅立文看見了放在茶幾上的醫藥箱,體溫計和退燒藥都被拿出來了,看來她是真的病了。
傅立文走到臥室門口,敲了敲門,“安安,你在裡麵嗎,我進來了。”
臥室的門虛掩著,傅立文推門進去,裡麵拉著窗簾,光線很暗,但是依然能夠看到床上蜷縮著一個人,被子蓋住了頭。
“安安……”
傅立文走到床前,趙晴安聽到聲音從被子裡探出了頭。
“小叔叔,我好難受……”
她的聲音帶了些哭腔,傅立文聽了,隻覺得心都要碎了。
他伸手摸了摸趙晴安的額頭,發現還是很燙。
“安安,我們去醫院。”
他把趙晴安從被子裡撈出來,然後抱著她出了門。
趙晴安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醫院裡,手上還打著點滴。
稍稍歪了一下頭,她便看到了傅立文。
“安安,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馬上叫醫生過來。”
傅立文按了床頭的按鈕,醫生過來做了檢查,趙晴安已經退燒了,還需要再觀察一晚。
“你來乾嘛?”
醫生走後,趙晴安看著傅立文問道。
“我還要問你呢,你生病了為什麼都不告訴我,就自己一個人扛著?”
“你是我的誰啊,你就管我。”
傅立文知道她在賭氣,想著趙晴安在生病,也隻好哄著。
“好了,之前都是我不好,不氣了,好不好?”
趙晴安就這麼怔怔地看著他,眼淚止不住地淌了下來。
其實,她心裡早就不氣了,隻是她並不知道傅立文已經回了京市。
“安安,不哭。”
傅立文見她流眼淚,急忙抽了紙巾地給趙晴安,然後又摩挲著她的手背,給她一些安全感。
他的手卻被趙晴安反握住了,而且抓得很緊,像是怕他隨時會從身邊消失一樣。
“我都不知道你回來了,告訴你有什麼用,不是害你乾著急嗎?”
“是我的錯,我不該不告訴你我去哪裡的。”
趙晴安拚命地搖頭,當然不是他的錯。
隻是,今天突然在醫院裡清醒過來,讓她想起了那一年的雨夜,她在車禍裡死裡逃生,也是同樣的情景,是傅立文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她在醫院裡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人也是傅立文。
而現在,他依然還在,就像是他們都逃不掉的宿命。
傅立文大概也能猜到,一定是有什麼原因讓她情緒崩潰,不然,趙晴安也不會越哭越傷心。
他忍不住用指腹幫她拭去臉上的淚水,趙晴安一把抓住他是手腕,往身前一帶,傅立文一時沒有防備,跌坐在了病床上。
他離著趙晴安更近了,趙晴安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無聲地抽泣著。
傅立文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的情緒。
理智告訴他,此時應該將懷中的女孩推開,可情感在此刻卻占了上風,他怎麼能讓她一個人那麼傷心地哭泣呢?
終於,趙晴安像是哭累了,才從他的懷裡直起身子來。
她看了看被自己哭濕了一大片的襯衫,不禁破涕為笑。
“對不起啊,這件襯衫怕是廢了。”
“能讓你笑出來,就是再廢多少件襯衫我都願意。”
“現在幾點了,我怎麼感覺好餓。”
趙晴安這才想起來,自己早上開始就什麼都沒吃,現在退燒了,感覺肚子特彆餓。
“快下午六點了,你肚子不餓才奇怪呢,一天沒吃了吧?”
“嗯。”
趙晴安竟然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
“我讓他們準備了營養餐,等下就送過來。”
“可不可以吃點彆的?”
“你還想吃什麼?生病了當然要聽醫生的。”
“想吃奶油蛋糕。我一生病的時候就特彆想吃奶油蛋糕,你忘了嗎,我小時候又一次還下大雨,我也是發燒了,我爸爸媽媽他們都不在家,還是你去買給我的。”
“嗯,想起來了,我跟個傻子似的,滿城跑,那天天氣不好,往常去的蛋糕店都關門了,後來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店,買了一個那麼點大的奶油小蛋糕,等我回來的時候,蛋糕在盒子裡都歪了,奶油蹭的哪兒都是。”
“你還說呢,還不是因為你自行車騎得太快,自己摔跤了。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
“你還說我,我還不是為了你?”
說到這裡,傅立文點到即止。
為了她,可他現在有什麼資格,又是以什麼身份說這句話呢?
傅立文站起身來,“這次還是我去給你買,放心,這次不會再搞砸了。”
他的聲音消失在門口,趙晴安望著重新關上的門,默默發呆。
那一次生病吃到的化掉的奶油蛋糕,應該是她記憶裡最甜,最好吃的蛋糕了。
那也是第一次,趙晴安感受到自己是被人珍視的。
而她的安全感和幸福感的來源,都是傅立文。
這一晚,趙晴安再一次如願吃到了奶油蛋糕,而且平時不怎麼吃甜食的傅立文也陪著她一起吃了一塊蛋糕。
“今晚,你可以不可以留下來陪我?”
夜已深,可趙晴安不想一個人留在醫院。
趙晴安的要求,傅立文怎麼會拒絕。
“好,我陪你,那你要乖乖睡覺休息,彆以為沒有護士和醫生的監督,換成是我陪著你,你就可以和平時一樣晚上熬夜。”
傅立文發了消息給馮清宇,讓他把電腦送過來,原本要去公司處理的事情,隻能在醫院完成了。
秘書敲門進病房的時候,傅立文剛好從裡麵的房間出來,他哄著趙晴安剛剛睡著。
傅立文轉身關門的時候,動作很輕,看到等在會客廳的秘書,他還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邊,示意他輕一點。
馮清宇輕手輕腳地把傅立文讓他帶的東西給放在桌上,這才轉身離開。
在帶上門的那一瞬間,馮清宇忽然覺得自己的老板好像變得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他好像從未見到過老板這麼溫柔的一麵,傅立文私底下跟朋友們雖然是嘻嘻哈哈打成一片,但是在工作上卻一直是以冷麵著稱。
隻是沒想到,他對這個非親非故的小侄女竟然這麼上心,之前安排住處和實習崗位,現在生病住院又親自陪護,做長輩能做到他這個份兒上,也真是令人佩服了。